40

今澤醒來的時候，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灰暗的天色。

鼻尖萦繞着淺淡的酒氣，侵襲到他大腦深處，不甚清醒地判斷出現在大約是淩晨四點多。

繼續睡吧。他合上眼，右手從指尖麻到肩膀，這感覺并不好受。他想翻個身，借由睡姿變化擺脫惱人的酸麻。

身體稍微動了動，下身傳來一陣短暫的快慰。

整個人都麻了。

驀地睜眼，眼睛逐漸适應黑暗，在臂彎裏看見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是夢？

他忍不住又動了動，睡夢中的人吃痛地悶哼。

不是夢。

睡糊塗了。他圈緊胳膊，感受更清晰的肌膚相貼，嘴角噙着淺笑。

這樣抱着睡也不錯。他閉上眼，看不見，其他感官反而更敏感。耳畔是她均勻的呼吸聲，下面是令人迷亂的緊縛感。

昨晚上，似乎忘記戴套了。

轉而一想，忘記了也沒什麽，懷上了正好。患得患失的滋味，并不好受。

等她清醒過來，會是什麽反應？

責怪他？害羞的不敢看他？還是一溜煙躲回自己的屋子，隔個三五天才願意搭理他？

她自己撲上來的，似乎不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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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女孩子，面子薄可以理解，他應該體貼一點，至少今天，喜歡逗她的惡趣味要收斂起來。

偶爾也要善解人意才行，比如管好蠢蠢欲動下半身，不打擾她睡覺……

唉——

她要睡到什麽時候才醒？

算了。

他認命地睜開眼，眸色清幽，盯着窗簾的小縫，觀察天色變化。

林知予啊，怎麽會有這麽招人喜歡的小姑娘？

他琢磨着，手指不聽話在她鎖骨上畫起圈。

昨晚上痛成那樣，現在為什麽睡得這麽香？

指尖游移，停在圓潤的肩頭。

她會不會因為他“趁人之危”，和他鬧別扭？

應該不會，她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性格。

皮膚真滑啊。

順着手臂往下，在她軟和的肚子上牽到放松的手指。

馬甲線，确實有，只是不明顯。

看着沒幾兩肉的女人，脫了衣服，其實身體曲張有致，起伏恰好。

握着她的食指，探到她的側腰。這個位置，有一個指甲大小的胎記，淺棕色，烙在光潔的肌膚上，有點突兀。

再往上，胸部下緣，有一顆小痣。她呼吸的時候，它會跟着起起伏伏，沾染了汗珠，便顯現出水潤的光澤，在燈下輕微跳動着。

再往……不能往上了，他打住。

不過他現在能毫不費力地在腦子裏勾勒出它們的形狀——挺立，渾圓，白皙。在C市第一次見過之後，一直記憶深刻。

萬一她睡到中午才醒怎麽辦？

他的擔心并不多餘，早晨七點半的鬧鐘響起，她摸索着想關掉。他好心遞給她，她眼睛都沒睜，熟門熟路地按掉。手瞬間脫力，耷拉回枕頭上，手機順着枕頭的弧度下滑，掉在床頭縫裏。

今澤被迫保持着将近四個小時的清醒，太陽穴隐隐發脹，一起發脹的，還有私密的某處。

真能要人命。

林知予急促的呼吸持續了兩分鐘左右，往後拱了拱，平靜下來。

“嘶——”今澤額角冒出幾點冷汗，繃緊背部皮膚，咬緊牙根。

故意的吧？

他皺眉觀察她的神色，沒發現一絲端倪。

起來給她做早飯吧，她等下還要上班呢。

心裏這麽想，身體卻沒有退出的打算，鬼鬼祟祟地往前挪動。

“嗯……”她不舒服地低吟。

就是故意的吧？！

今澤深吸一口氣，憤憤地在她後脖頸上輕咬。

“讨厭。”林知予不堪其擾，手臂在半空虛無地揮動兩下，落回去。

讨厭嗎？

還有更讨厭的。

他抱緊她，翻身覆上去，被子斜挂在腰上，林知予光裸的背上，多的是他留下的痕跡。

現在不做，等下會耽誤她上班。

看看，他多善解人意。

“今澤！”林知予攥着床單，氣惱地喊他。

棉被随動作滑落在地毯上，不過他們現在用不着那玩意兒。今澤俯下身，緊貼着她的背，感受同樣滾燙的體溫：“嗯，我在。”

“疼！”

“我知道。”

“停下！”

“就一次。”

“不信！”

“這次是真的，我保證。”他啞着嗓子安撫。

能怎麽辦？都開始了，等結束呗。

林知予遲到了，腰酸背痛地坐上車，腕表時針正好指向“9”。

“別去了，請假吧，在家休息一天。”今澤沒立即發動車子，做着最後的勸說。

林知予頭沖窗外，抿着嘴不肯理人。

“還在痛，不是嗎？”

都是因為誰？

林知予氣鼓鼓地瞪向他。

今澤理虧在先，好脾氣地摸摸她的臉：“別氣了，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哼！”

總算有點反應，今澤暗自舒了口氣，語氣更加緩和：“不去上班了吧？好好休息一天，把身體養好了，明天再去，你今天的早飯還沒吃。”

林知予癟着嘴巴，良久，低垂下腦袋：“昨天晚上……”

“嗯，昨天晚上。”這是要興師問罪的意思？

“我們……”

“嗯，我們做了。”

林知予頓了幾秒，因為他直白的話紅了耳根：“是我主動的嗎？”聲音細若蚊吟。

今澤食指點着方向盤，略作回憶：“是。”

她先抱住他索吻，後面是他主導 ，姑且能這麽算吧。喉結微動，加了句，“你喝醉了。”

這話有洗清責任的嫌疑，吃準了她酒品不好這一點。

林知予相信了，懊惱地抱住腦袋，哀嚎：“我沒臉見人了。”

“沒關系，我不介意。”

你倒是不介意了。

林知予頭抵在車窗上，面如死灰：“為什麽我總是在你面前幹這種蠢事？”

第一次見面的擠眉弄眼，第一次去他休息間的強吻強抱，第一次發生關系的借酒耍流氓。

明明是兩個人交往過程中的重要時刻，她沒有一次在狀态上。豈止，後兩次連意識都搞丢了。

今澤不以為然：“這有什麽？”

有什麽？

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麽。再仔細一想，好像又有點什麽。

林知予腦子攪成一團漿糊，縮起脖子，半張臉藏進圍巾裏：“你昨晚，是不是沒有戴套？”

“沒來得及買。”

“我包裏有的啊。”她嗫嚅道。

今澤說：“我會負責，如果你不反對，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

“去什麽民政局？”林知予惶恐地張大眼睛，“我們才認識三個星期。”

“錯了，是一年零十二天。”林知予疑惑的看過來，他側身，握起她藏在大衣袖口裏的左手，不緊不慢，咬詞清晰，“第一次，在兆南和你朋友的訂婚典禮上，你喝醉了，從那天算起，到他們正式結婚，整整一年，到今天，多加十二天。”

“不可能。”林知予不相信，“我那天清醒着呢，我還記得是安琪送我回家的。”

“是，清醒地四處找隐形眼鏡？”

隐形眼鏡。

那天晚上，她确實丢了一副隐形眼鏡。

瞧她表情松動，今澤輕笑：“想起來了？”

“我沒印象。”

“所以我在幫你回憶。”

林知予在口頭上占不了便宜，尤其是對上心思缜密的今澤時。想了想，也不是什麽大事，将話題切回自以為的問題所在：“我是說，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并不深入，現在結婚，太倉促了。”

“不深入嗎？”

“哪裏深入了？”

“昨天晚上——”他點到為止。

林知予語塞，怔忡數十秒，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和你說正經的。”

“先訂婚怎麽樣？像我朋友和你朋友他們一樣，等一年，再領證。”他略作思索，征詢她的意見，“一年的時間，你覺得夠不夠？”

“再想想吧。”

“我覺得差不多，我這個人是好是壞，一年足夠你得出結論。”

“太倉促了，沒必要。”她捋着頭發，拿不定主意。

今澤拉下她的圍巾，露出全臉，其實不用這樣，她目光閃躲的時候，就證明她在遲疑。

“我追你，想和你交往，你說倉促，我想要你，你也說倉促，現在我想和你結婚，你用同樣的話來搪塞我？你找個別的理由，興許我能接受。”他語調平平，聽不出情緒，“你認為我做這些決定，是一時興起？”

“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些事，我不提，你更傾向于一直保持現狀。你肯定要說我不夠了解你才這麽想，我看人一向很準，你自己仔細想，如果我說錯了，我給你道歉，但我确信，我需要道歉的幾率，不超過百分之十。”

那百分之十，不是因為他說錯了，而是她不想承認他說的沒錯。

他知道她有可能那樣，她習慣逃避。

三個星期看上去，确實不是一個靠譜的時段。她不敢輕易答應，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她這次拒絕，他會坦然接受，找一個合适的時機，再作打算。

不過他不認為眼下不是合适的時機：“我記得上次在你家，你答應了我的求婚。”

林知予一震。

是有這麽一回事。

“你想反悔嗎？”

雷厲風行，是他行事的作風。對上拖拖拉拉的林知予，軟耳根的姑娘，經常被他逼得可憐巴巴。

比如現在：“不，我沒有反悔的意思。”

“那就是同意了？”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她幽怨地瞅着他，“先不提這個吧，去藥店買點事後藥，真懷孕了怎麽辦？”

“那也不錯，不知道會長得像誰，真讓人期待。”

【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就這樣完結啦，就是單純的寫個愛情故事，沒有什麽大風大浪，跌宕起伏，無聊時候的産物，可能看着也挺無聊的hahahaha。

下一篇是寫金曼姍和沈兆南的，文名《山有木兮》，随便取的，可能和文章沒多大關系（是的，我的文名都是靈光一現然後随便安上去的，經不起推敲，啊哈哈哈）

《山有木兮》已全文存稿完畢，10萬字的一小篇，一共30章。2.10開更，姊妹篇無縫銜接，日更一章，老樣子每天早上8:00更新。

謝謝大家看到這裏，感恩！

ps: 林知予最後還是吃了避孕藥滴！放在現實裏，今澤沒戴套其實是不負責任的行為，當然在小說裏是因為他們兩情相悅，而且會在一起恩愛一輩子，so。。。

這種事情在小說裏看看就好了。我是說，各位小可愛如果以後和喜歡的人那啥，一定做好防護措施，畢竟人性難測，自尊自愛才是最重要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