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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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傍晚特有的火燒雲染紅天際，晚風缭繞，帶來了夏末的微涼。
露臺上，身着一身僧袍的黑色長發男子懶散地靠在躺椅上，手中無意識地把玩着一只手機，視線虛投在頭頂的粉色雲霞上，陷入了久遠的記憶。
那時，他的身邊有着一位白色短發的摯友，他強大、自信、自我、充滿活力，每天在他身邊咋咋乎乎，無時無刻不散發着灼熱的能量，在整個灰暗的咒術界中閃閃發光。他們曾經好到密不可分，一起逃課、一起出任務、一起通宵打游戲、一起對身邊的所有人惡作劇，在日常生活和戰鬥配合中同時表現出非凡的默契。
那時候的他們從未想過未來，以為這樣的相處模式會一直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死亡将他們分離。
然後在某一天，意外發生，他們因為觀點的分歧在街頭大吵了一架，從此後各奔東西，再也沒有見過。
“夏油大人在想什麽呢？”菜菜子好奇地探頭詢問。
“沒什麽。”夏油傑從回憶中抽離，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對着她笑着搖頭，然後将手機放到了少女的手心。
菜菜子接過手機看了眼屏幕，驚訝地發現上面顯示着一個未接來電，來電者的名字竟是——
“五條悟？？？”
這不是咒術界那個最強咒術師的名字嗎？
她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望向黑發青年，滿心好奇不知該如何出口。
“一個七八年沒見過的老朋友突然來電，真是令人煩惱呢……”悟。熟悉的音節在舌根處打轉，夏油傑在心底喚了一聲故友的名字——明明他們曾經有過的默契也同樣體現在吵架後心照不宣地不再聯系。
“诶？原來那位五條悟是夏油大人的老朋友嗎？”菜菜子歪了歪頭，“那為什麽不接電話呢？”
黑發青年站起來，走到露臺邊沿伸了個懶腰：“并沒有特意不接哦，看到的時候已經錯過了。”
他厭惡那些猴子一樣的非術師，也連帶着厭惡那些猴子生産的物品。
手機作為常見的現代化通訊設備，确實是必不可少的，尤其在忽悠那些教會成員捐款的時候，但在大多數用不上的時候，都會被他扔到不起眼的角落裏落灰。
所以當他發現上面有這樣一通來自故友的未接來電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之後了。
菜菜子觀察了一下夏油傑似乎跟平日一樣眉眼彎彎的笑臉，試探着問：“那夏油大人不回個電話嗎？”
“唔……”青年支着下巴，唇角的弧線慢慢拉平，顯然有些遲疑了。
菜菜子似乎從他的反應中得到了某種鼓勵，語氣可愛地繼續慫恿：“如果七八年都沒有聯系，突然來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夏油傑轉過頭，笑着揉了揉少女的頭發，将手機從她的手中又拿了回去：“你說得對，謝了，菜菜子。”
手機解鎖後，手指在紅色的通訊記錄上停留了片刻，輕輕按了下去。
“嘟——”
“嘟——”
“這裏是Great Teacher Gojo！如果不接電話，說明在忙，要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耐心點等回電吧？老師忙完會視心情回電噠！當然也有可能不回啦~非我不可你就多打幾次咯~”手機裏傳出了事先錄好的語音，聲線比起記憶中要更加低沉一些，帶着些許成熟男人的磁性，但依然充滿了鮮活雀躍。
語音在重複了幾遍之後，戛然而止，似乎是被接了起來。
那邊沉默了一陣之後，傳來了陌生少年帶着些許冷冽的聲音：“你是誰？”
“哈？”夏油傑拿下手機看了看屏幕，确認自己的通話對象顯示着“五條悟”三個字，才重新放回耳邊：“摩西摩西？我以為我打的是五條悟的電話？”
“……你是誰？為什麽拿着夏油傑的手機？是他的同夥嗎？”話筒那邊的聲音更加冷硬，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這樣的對話實在是太過于出人意料了。
即使在按出電話的同時，已經做好了準備跟摯友再大吵一架的夏油傑，也不禁愣住。
黑發青年慣常帶笑的眼睛睜開，腦內瘋狂思考着各種可能性，然後謹慎地詢問：“如果你說的夏油傑是身為詛咒師的咒靈操使，那恐怕就是我。悟在哪裏？他怎麽了？”
回應他的是頹喪的喃喃：“……咒術界還有人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嗎？”
“五條老師都已經死了，你們還想怎樣？”然後是驟然拔高的聲線，帶着噴湧而來的憤怒，“聲音裝得還挺像，但是夏油傑早就死了，連冒牌貨都被我挫骨揚灰了，你們詐騙都不做一下功課的嗎？你們到底還想怎樣？”
死了？
誰死了？
悟死了？
耳邊“嗡”地一聲，胸口如遭重錘，錘得他眼前一片黑暗，五感同時失去了作用。
他伸手一下握住露臺欄杆，才險險穩住了身形。
短暫的眩暈之後，神志重新回歸，但腦中始終重複着對方的話，直到一陣惡寒爬上了背脊，讓他如墜冰窟。
——悟……死了？
“……怎麽死的？”出口的聲音幹燥沙啞得能夠割裂耳膜。
“五條悟是怎麽死的？”
話筒那邊似乎大聲罵了一句髒話，然後通話被陡然挂斷。
但被挂斷了電話的夏油傑的思維卻被定格在聽到某個消息的瞬間，身體抖若篩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手機在耳邊遲遲沒有放下。
五條悟死了？
開什麽玩笑？
死亡對咒術師來說，從來不是遙不可及。
他們每一天都在見證同伴的離開，然後堅定地邁向自己選擇的死亡。
至于他，為了“心中大義”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選擇成為在刀口舔血的詛咒師，更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設想過無數次自己的死亡，也設想過與摯友的生死相搏，甚至悄悄地期望過能在摯友蒼藍色的注視下死在他的手中。
但他設想的所有這一切未來裏，并不包括五條悟的死亡。
他是五條悟，他是最強，他怎麽會死？
不可能，這個電話一定有什麽問題。
或許只是那個大大咧咧的白毛笨蛋把手機弄丢了，被一個喜歡惡作劇的惡劣家夥撿到了吧。
啊對，一定是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夏油傑終于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擡起頭對着面露擔憂的菜菜子笑了笑：“我出去一下，你和美美子好好看家。”
等他見到這個混蛋，一定要好好地揍他一頓，教他要收好自己的東西，不要被奇怪的人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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