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太湖

太湖

司徒潇聽不明白徐程話中的他是誰,當黑蛟龍巨大的頭部漸漸靠近司徒潇時,徐程吓得腳下發軟,手中緊握長劍,抵不過黑蛟龍靠近的壓迫,整個人眨眼落到了地面上。

于此同時,太湖卷起水浪再度翻湧而來,那些樹木,屋瓦、街道、巷尾都像是被突如其來的洪水沖刷了一遍,屋瓦下滴滴答答落着水珠,街道上水窪四處可見。

百姓屋內也免不了被灌積水,有的百姓被潮水突然猛烈吞噬,待嗆水醒來如同鬼門關走了一遭,三魂七魄都被這來勢洶洶地浪濤打得七零八落。

帶傷剛走進手帕店,還未來得及挑選,越秋河被浪濤的波動聲震驚,将司徒潇給的銀子給了掌櫃,随意拿了幾張白色手帕塞進他懷裏,這時潮水就已經聲勢浩大地卷在半空中。

此刻,是他逃跑的最佳時機,他正想朝外逃,手臂就被拽住,原來是掌櫃。

“看公子身體不适,不如暫且在此避避?還沒找你銀兩了。”

“避避也好,銀子就不用找了。”

掌櫃估計也是看在銀子的份上,給越秋河找了坐,還沏了一盞茶給他。越秋正好借此調息片刻。

稍後,身體緩和些許,見掌櫃忙活,越秋河喝了茶走出去,陡然望見高空之上的黑蛟龍,心口一緊,整個人已經僵硬,這是他兒時的夢魇,今日居然重現,難道自己曾經待過太湖?

朦胧中看到黑蛟龍靠近司徒潇,它該不是把他當作了自己,要吃掉司徒潇?

越秋河的想象就如同祈願那般靈驗,黑蛟龍果真張開血盆大口,剎那間,龐然大物的它俯身而去,如同吸磁牢牢鎖住司徒潇,欲将其吸入活吞。

地面上的人剛被救醒過來,睜眼便看到虛空上的一幕,瞬間又被吓暈過去。

司徒潇的身形在黑蛟龍面前就如它一顆獠牙一般大小,很快就被吸入,在入它唇齒之間的關鍵時刻,司徒潇将憶生劍刺入黑蛟龍沾着黏液猩紅的舌尖,這一劍對黑蛟龍來說也許如一根針紮,毫無殺傷力。

見此情形,越秋河沖半空中的司徒潇喊道:“司徒潇,咳咳咳,你快把幽熒劍扔下來!”

場面震撼,司徒潇與黑蛟龍對搏正在興頭上,沒有聽到越秋河的話,他手握憶生劍,一雙大長腿此刻抵撐在黑蛟龍的牙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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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次出門尋越秋河,為了方便硬是沒帶十二機甲美人,但是他可不是輕易認輸之人,他雙腿直接放棄抵禦,僅靠握着憶生劍懸吊在黑蛟龍的下颌處。

如此雖然不會被吸食,但是黑蛟龍只單單輕輕一晃,司徒潇便命懸一線,如同懸崖下方一線連接的紙鳶,在空中來回動蕩,只要憶生劍一松,司徒潇就可能被黑蛟龍偏頭吸食進腹。

內傷不輕,稍用力就牽扯胸腔裏的疼痛,越秋河咳嗽中又喊:“司徒潇,你.......蠢貨,咳咳,快扔了幽熒劍!咳咳咳,它要吃的、是幽熒劍!”

就在越秋河斷斷續續喊着,憶生劍被黑蛟龍猛烈蕩掉了,司徒潇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順勢撲上黑蛟龍的下颌身體,劍鋒刺在堅硬如鐵的黑色龍鱗上,順着哧溜滑下去,遽然冒出耀眼火星,司徒潇在适當的位置翻轉躍上它的後背,最後縱躍爬上它的頭部。

越秋河不禁一聲輕嘆:“不要命的人。”

而此時,徐程走到越秋河身邊,問了一句:“你真的是越宗師?”

越秋河微微側首,看了他一眼微笑,又望着半空作戰的司徒潇,委婉道:“越宗師已經死了,你就把他忘了吧,他誰也不喜歡。”

此話莫名的透着悲涼,徐程臉色看上去還不算太難堪,他順着越秋河的眼神望過去,看到司徒潇的英勇強悍,從中明白了什麽,自愧不如點着頭道:“也确實,他比我強太多。”

沒有多想,越秋河誠實地點點頭,忽而意識到徐程很失落,立馬道:“徐家主可能誤會了,你善解人意是個良人,越秋河這個人就是你們的練爐鼎,換一個背景幹淨的未嘗不可。”

徐程一聽微微一怔,有些慚愧,但有一事他已經無法再忍,問越秋河:“你是那個孩子?”

望着黑蛟龍暴虐兇悍,越秋河瞬間明白徐程所說的那個孩子是誰,他很迷茫,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徐程心裏就已經有答案了。

都把他越秋河當升級補品,誰真正關心過他想要什麽?縱使還有人記得他的兒時,那一定是徐氏族人,夢魇中的零星碎片裏,和徐程的問話中,越秋河感覺到那些模糊碎片是真實發生過,更确定兒時在太湖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

可惜那并不鮮豔!若有鮮豔,如今就是墜落泥坑的碎葉殘瓣。

所謂落差越大,流瀉的瀑布越壯觀,這是對觀賞者而言,對于本人而言毫無美感,周身纏繞的只會是痛苦,所以,那些所謂的喜歡不是抱以玩弄?羞辱?

司徒潇意圖用憶生劍刺入黑蛟龍的火球眼,黑蛟龍卻性烈剛毅,頭上輕如鴻毛的磨蹭,使它性子大發俯身蹿入太湖。

司徒潇全身頓感重力之下,倉皇吸入一口湖水,不斷沉下,他收了憶生劍,慶幸他水性相當好很快游便上來,陡然撞上一團黑影,那是黑蛟龍張着血盆大口覆來。

在水裏司徒潇戴上他的天銀軟手套,此手套是由極其罕見的天銀所打造,柔軟如羽,卻能毀銅鐵精鋼,原本是他爹打造送給她娘的,最後将其傳給他使用。

司徒潇順着浮力靠近黑蛟龍,它的嘴如同宅子,太龐大了,司徒潇第一次沒握住也沒削掉它尖銳深長的獠牙。

第二次司徒潇看準時機,把握水性,黑蛟龍也在算計何時咬住他,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撞在一起,司徒潇戴着天銀軟手套削掉它半節獠牙,黑蛟龍張嘴帶來的水浪波動太大,卻絲毫不影響它的速度,它閉嘴就吞食了司徒潇。

太湖水面在司徒潇落水後,先是一片風平浪靜,湖面岸上已經聚集好多膽大好奇的百姓圍觀,突然強大的水花浪蕩起,只看到一節漆黑彎曲的身體和黑蛟龍的尾巴啪嗒打在湖水上,濺起的水花如潮水打浪湧上岸。

徐程連忙疏散百姓。

水裏的黑蛟龍高傲得意地游在水裏,可惜它還沒好好消化腹中餐,司徒潇已經在它嘴裏動武,雙手瘋狂如利刃刀削,刷刷地割在黑蛟龍口舌中,它終于感覺到巨疼,被迫張開大口,司徒潇便如魚得水游了出來,他沒有直接游出水面,而是轉身游向黑蛟龍的下颌處。

此處不易被咬住,他要取它一片龍鱗,黑蛟龍的龍鱗非比尋常,可鍛造不同防身武器或者暗器。

黑蛟龍滿口正疼的厲害,為了不徹底激怒它,司徒潇沒有連根拔起鱗片,他用手削在表面翹起的鱗片上,而後又游到黑蛟龍對面與它交談。

比劃了半天,就是讓它不要再出太湖殘害百姓,司徒潇看着它瞪着火眼秋,似乎痛得厲害,它一動未動,司徒潇便自我意識它定是被自己吓到,不敢再興風波,便朝岸上游去。

太湖岸邊上,越秋河盯着水面,眉目微鎖,突然嘩啦一聲,司徒潇帶着水花竄出水面,臉頰上挂滿了水線,跟着流淌到濕透的輕甲玄衣上。

他朝越秋河扔了兩塊比手掌還大的黑龍鱗,越秋河險些接不住,兩塊龍鱗在越秋河手裏發出脆生生地碰撞聲,越秋河看到司徒潇濕漉漉的,卻是春風得意地沖自己笑,又看看平靜的湖面,越秋河只能眼眸微眯,點頭承認他的厲害。

司徒潇雙手在岸邊一蹭,縱躍出水面,帶起一身的水順着腳跟流淌在地面,越秋河終于露出馬腳了,他如同旗開得勝,因為灌了幾口水,喉嚨沙啞道:“想拿到你的幽熒劍轉身就走是嗎?”

渾身都濕透了,司徒潇擰着袍裾上的水,看到越秋河神色突然凝重望着他,後面趕來的徐程,驟然止步,更是驚恐萬分,擡起一點點顫抖的手,指向他的身後。

越秋河與司徒潇只有兩步距離,對他輕聲道:“不要連累無辜,快把幽熒劍給我!”

身後傳來灼熱粗重的氣息,司徒潇眉心一蹙,明白他們怪異眼眸是因為看到黑蛟龍此刻就在他身後,他并無畏懼,饒有興致對越秋河道:“我不信你有辦法!到時別求我!你的身體到底是真如此還是......”

“廢話真多。”

他把幽熒劍幻出,越秋河上前一步握劍,同時卸下了假面露出真容,垂眸看着他一雙手,柔軟如羽的天銀軟手套,煞是顯眼,越秋河道:“不用到時,現在就借點法力于我,封印它免生禍端。”

司徒潇看到越秋河露出了真容就開始戲谑他:“藏得夠深嘛,為了封印它你卻露出真面目,不愧是辛夷君,不過我也可以封印它,為何要借法力給你?”

越秋河沒有解釋,聲音依舊很輕,“我與它有仇行嗎?”

一雙火球似的雙眼怒氣沖沖看過來,黑蛟龍它要報口舌劇痛之仇,果斷放棄了帶有越秋河氣息的幽熒劍,甚至是越秋河本人,它陡然發動瘋狂攻擊,噴出一口燃燒的火焰。

眼前情形越秋河是正面迎着黑蛟龍,若是平日他可直接躍身,順帶拽上司徒潇,眼下,他根本沒有那能耐了,只說出一個字:“跑。”

徐程早躲得遠遠的,來勢洶洶的火焰落空,卻點燃了岸上的樹木,熊熊大火迅速竄燃。

黑蛟龍身形過于龐大,動則數丈遠,它單單一側身便追上跑出去的倆人,越秋河剛跑出不遠,便引起內傷一股血液上湧,他緊緊咬住唇,将一口熱血壓了回去。

黑蛟龍沒有張口,似乎很疑惑眼前的人為何不跑了,如此虛弱卻能穩如泰山!

黑蛟龍又放棄了報複司徒潇,看向近在咫尺的美味——越秋河。

面對黑蛟龍,感受到它粗重灼熱的氣息,如同一股大風熱浪攜帶腥氣噴灑過來,越秋河眼眸微眯,腦海裏浮現模糊畫面,他極力穩住身形,衣裾聞風鼓動,如展翅鴻雁。

越秋河睜眼,聽它渾厚的聲音對自己說:“真的是你?當年的你肉|身雖小,可是比現在強太多,你此刻太弱,正是吃你的最佳時機。”

好生奇怪,越秋河居然能聽懂它說的話。

又來一個把他越秋河當作美味補品的靈獸,他這身板還不及司徒潇,連填個牙縫的分量都不夠,他輕笑,如同春風暖陽,手中握的幽熒斜指虛空,眼眸轉瞬就填滿冷嘲,“你我曾經見過?你本守護太湖安定的靈獸,突然出來行兇就為了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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