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只隔了一天，花嬸子就受趙家的托上門了，商定了三天之後來相看。

這回不要古老爹耳提面命，古小漁自己就知道如何做，只是他還是不願像古老爹期望的那樣事事乖順，做個表面樣子。

古小漁的性子想來整個大漁村沒有哪家不知道的，趙家既能托花嬸子上門來說親，就定是細細思慮過的。

因着趙家夫婦跟着趙錦上門的時候，古小漁雖打扮的體面清爽，性子卻是沒什麽大的變化。

趙老爹還是一副病弱的樣子，時不時咳嗽兩聲，但是一看就是精心打整過的，頭臉整潔，面上帶笑。

趙嬸子也将平日不怎麽戴出來的銀簪子戴上，看着也是極為重視。

古老爹笑着讓幾人坐下，古小漁端着茶點上來，挨着喊人。

趙家夫婦和善的應了，越看古小漁越覺得不錯。

個子不用說，就是整個大漁村也沒幾個哥兒比的上的，也幸而趙錦自個兒也生的高大，兩個人看着就極為般配。

相貌也是極為出衆，長眉鳳眼，膚白發黑，趙錦雖是普通了些，眉目也端正，主要是兩個孩子看對眼兒了。

既然古小漁都沒挑剔，趙家夫婦更是不用妄自菲薄。

“今日厚着臉皮上門叨擾，還望古老哥不要見怪。”趙老爹喝着茶笑着道。

古老爹連忙道：“趙老第這話就見外了，我們兩家若是能結秦晉之好，也是漁哥兒的福氣。”

“欸，話不能這樣說......”

兩家人客氣起來，越說越是謙遜，聽着老爹好不容易憋出幾句文绉绉話，的古小漁在旁邊看着想笑也不敢笑，只能低着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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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兩家說了多久，反正看着和氣的很，古老爹更是與趙叔相見恨晚，到最後竟是大有聊到天黑的架勢。

最後還是趙嬸子想着還要喝藥，才拐了拐趙老爹，兩個老頭兒這才止住話頭。

“如此，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最後古老爹一錘定音，将兩人的婚事準了，合過八字之後，趙家就可擇個吉日來下聘定親了。

趙老爹也是笑容滿面稱是，趙嬸子也連連點頭，看着絲毫沒有不滿意的。

事情既說準了，古老爹就趕着哥兒跟錦小子出去，按照民間的習俗，若是兩家都中意，這男子要給哥兒插上準備好的銀簪。

古小漁也沒有扭捏，起身就走了，趙錦見狀連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院子，古小漁兀自在前面走着，還是趙錦人高腿長，才沒被他遠遠的甩下。

直到走出古家，來到田間的小路上之後，古小漁才慢下來。

“你想好了麽，我可不是一般的哥兒。”古小漁還是打算好好的問問趙錦的意思。

趙錦将順手拿出來的帷帽遞給古小漁，日頭大，他怕古小漁曬着，他身子才痊愈，應當多注意。

古小漁接過帽子戴上，仰頭看着趙錦：“問你呢。”

“什麽？”趙錦沒懂古小漁的意思。

“要是以後我們争嘴了怎麽辦？”古小漁可是會動手的，若是他占理的話，當然就是不占理，他也不會輕易屈服。

“依你。”趙錦答。

“都依我？”古小漁揚起嘴角。

“嗯。”趙錦點頭。

“打起來怎麽辦，你力氣那麽大，我可打不過你。”村裏會打夫郎娘子的漢子不少，古小漁向來看不慣這種。

“不會。”無論發生什麽，趙錦……也不會打古小漁。

“也是，要是你敢動手，我爹定會叫你好看。”古小漁得意挑眉。

“成親後，我要出去謀別的營生。”古小漁想過了，趙家的豆腐鋪子有趙錦就夠了，但是他常年跟着古老爹忙碌，是不可能只待在家伺候公婆相夫教子的。

“好。”

“我不會針線。”

“好。”

“我做飯不好吃。”

“我做。”

“......”

如此問了許久之後，古小漁皺眉看着趙錦：“你怎麽什麽都說好？”

趙錦這才看着古小漁緩緩道：“是你就好。”

古小漁紅了臉，微風吹來，掀起他面前的薄紗，他抿着嘴，最後對趙錦說了一句：“我會做一個好夫郎的。”

趙錦點頭，他也會做一個好相公。

古小漁将帷帽摘了，背過身，将挽起的長發朝向趙錦。

趙錦将準備好的銀簪輕輕的插入古小漁的發間，古小漁聽着他說好了之後就轉過來，看着趙錦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樣子問：“我好看麽？”

趙錦點頭，在他眼裏，古小漁是最好看的。

古小漁彎着眼睛，朝着趙錦伸出手，他向來不是那樣矜持的哥兒，既是确定了心意，拉個小手也不會怎樣。

趙錦也伸出大手拉着古小漁，兩人晃着手走在田間，背影看着極為登對。

婚期定在了八月，桂花飄香的時候。

古小漁不會針線，從前他的衣服都是古小斛補的，後來家裏漸漸有了，不是買的成衣，就是請村裏的婆子做。

但這嫁衣還是要自己繡才好，就是做不了一套，那嫁衣上的并蒂蓮也得是新夫郎自己繡的才吉利。

古小斛知道弟弟的婚事成了，自然歡喜不已，宋家就是開布料鋪子的，他一連拿了許多尋常料子來給古小漁練手。

只要古小漁繡那雙并蒂蓮，其他的都由古小斛來。

下聘那天，全村的人都來古家觀禮。

送聘時，趙錦的大哥也帶着夫郎和一雙兒女從鎮上回來了，聘禮裏有不少都是趙大哥添的。

趙大哥認識的人多，從鎮上請了好幾個壯漢來替趙家擡聘禮。

古家雖是讓趙家按着尋常哥兒的禮數來就好，但是趙家夫婦想着老大娶親時禮金都高于其他哥兒，老二自然也不能偏頗。

一般哥兒禮金是六兩，趙臻娶親時給的是八兩，到了趙錦這兒自然也是八兩，除此之外，茶、幹漆、棉絮、阿膠、合歡、嘉禾...都不能少。

既然是要辦喜事，自然是要大辦，農家苦一輩子，一生也沒幾件大事，這婚事便是其中頭一件大事，須得辦的齊全又風光。

八臺聘禮擡進古家的院子，村裏人看得唏噓不已，原以為這古家老二怕是要在家待成老哥兒，沒想到定親這天卻比誰都風光，看來趙家也是極滿意看重的。

當年古大定親時，嫁的的是鎮上的宋家，這宋家本就是鎮上又名的富裕人家，聘禮多些也想的通。

但這趙家定然是比不上宋家的，沒想到聘禮卻一點兒不比宋家少。

古老爹聽着周圍賀喜的聲音，笑得都合不攏嘴，古小漁是他最擔心的，卻沒想到找到一家如此合心意的親家。

趙家雖不如宋家有，但是趙家夫婦都是好相與的。

古家衣食無憂，對于親家積蓄本來也不多看重，門當戶對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即便沒有，只要古小漁看得上，古老爹多幫襯些也沒什麽。

沒想到這趙家卻是将面子給的足足的，他們既這樣重視古小漁，古老爹心裏也寬慰許多。

哥兒能有個好夫家，往後，古老爹也可放心許多。

蘇子清一手拉着一個孩子跟古小漁說話，他們是今日才見着，但是他一眼就喜歡上這未來的弟麽。

古小漁對這溫溫柔柔的未來哥麽也是頗有眼緣，加之古小斛也在，倆家本就認識，更是沒有什麽生疏的。

蘇子清的連個孩子被古小河帶着跟着小裕兒去玩了，三人站在院子裏說話。

“本是早該來見見你的，雲小子和月哥兒苦夏，不久前中了些暑氣，這幾日才略略好些。”蘇子清笑着朝古小漁，面上有些歉意。

他怕古小漁覺得他們不重視他，才柔柔的将事情說了，望古小漁見諒。

古小漁是個心大的，不在意這些：“還是身子重要，日後見面的日子還長，有什麽打緊的。”

蘇子清笑着稱是，他與古小斛倒是常見着，只是沒想到那麽巧，二弟娶的夫郎竟是好友的弟弟。

一時間，三人都覺得頗有緣分，相談甚歡。

“可熱麽？”趙臻将事情辦完過來，瞧着蘇子清的臉頰微微發紅，憂心道。

前幾日病的哪裏只是兩個孩子，蘇子清向來身子不好，也是上吐下瀉的，身子本沒有好全，但是知道今日二弟要定親，說什麽也要來。

蘇子清看了趙臻一眼，低聲道哪裏那麽嬌弱，便推着讓他去漢子那邊，不要打擾他們哥兒說話。

趙臻一個高壯的漢子被自家夫郎推着，也只能連聲答應着過去了，但是沒過多久，又給他們送來了涼茶。

這回蘇子清沒說他，只是将涼茶分了，三個哥兒一人一杯。

“趙臻倒是細心。”古小斛笑道。

宋玄今日也來了，正跟着趙錦他們說話，他在這樣的地方向來如魚得水，不然也不會将宋家鋪子做大。

“宋玄也好呢，先前還幫着忙這忙那，就沒歇過。”蘇子清喝着茶也回了一句。

樹影下，三個哥兒笑得明媚。

不多時，趙家兩個孩子跟着小裕兒便滿頭大汗的回來了，蘇子清看着自家小哥兒跑的臉都紅了，将涼茶倒了一杯遞過去。

古小斛也俯下身拿着帕子将小裕兒額頭上的汗擦了，怕晚些起風，若是吹傷了，可要頭疼好幾天。

趙書雲見弟弟和裕兒弟弟都有人關心，就自己沒有，雖然他已是個大小子了，但是心裏難免失落。

古小漁挑眉，拍了拍趙書雲的肩旁：“愛吃西瓜麽？”

趙書雲點點頭，古小漁笑道：“待會兒帶你去摘瓜。”

“果真？”趙書雲鎮上的院子沒種瓜，要吃只能去街上買，還沒在地裏摘過瓜呢，聽了古小漁這樣說心情頓時期待起來。

“就在後院兒呢。”古小漁用手指了指。

“漁哥哥，書書也要吃瓜。”趙書月仰着頭，黑黑的大眼睛眨巴着，拉着古小漁的衣角輕輕道。

“那也帶月哥兒去。”古小漁摸摸他的頭。

“裕兒也想去。”小宋裕比趙家的兩個小些，小蘿蔔頭也糯糯的朝二叔道。

“那走吧，都去。”古小漁讓三小只手拉着手，帶着三個娃娃朝後院去了。

蘇子清看着四人的背影笑起來：“漁哥兒挺得孩子喜歡。”

古小斛點點頭，自家二弟平日裏也就是個大孩子，上樹摘桃兒下地摸瓜的事情可沒少做。

如今大了還好些，小時候可是皮的古老爹腦仁疼，天天拿着樹枝追在他身後。

沒想到從前那個皮猴兒，如今也是要做夫郎的人了。

古小斛只覺得時光匆匆，心裏還有些不是滋味兒。

蘇子清雖沒見過古小漁，但是經常聽古小斛提起。

也知道他是個性子直爽，做事利落的哥兒，如今一見覺得除了這些之外，古小漁身上還有一種蘇子清從來沒有但是十分向往的東西。

古小漁站在那兒，就讓人覺得與旁人不同，比這六月的豔陽還要奪目，他的一颦一笑都極為生動。

也難怪自己那個向來遲鈍的二弟開了竅。

蘇子清笑着，只覺得兩人越看越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