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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退錢，開課那天周吾只能過去。一路上她都在安慰自己，這樣其實也好，如果真能學到gg上說的獨家甜蜜秘笈，或許她的言情小說還有救，也是一個提升自我的方式。

培訓班在郊區，公交車坐到終點站還要步行一段路程。

正是槐花開放的季節，一下車，撲鼻而來的都是清甜香味，周吾深呼一口氣，心肺頓時有一種被浸潤的舒暢。

道路兩旁，湛藍的天幕一直往遠處延伸，和翠綠的麥田相接，田間偶爾有人在彎腰除草，耳邊是小鳥啾啾的鳴叫。春日的陽光暖洋洋，又沒有灼人的熱意，伴着微風，心情都明媚許多。

據介紹，培訓班在一家四合院，雖然周圍的房屋大多一樣，但她也沒用費力尋找。

周吾要找的那家門前挂着一個長方形木牌，上面用行草寫着三個大字：戀愛呗。

非常醒目。

字跡潇灑遒勁，和微博小gg的畫風千差萬別。

周吾敲門，裏面傳來略顯老态，卻中十氣足的男聲：“進來吧！”

門虛掩着，周吾一推就開，院子收拾得很幹淨，種着花、菜，還有一棵老槐樹。

老槐樹下零散地落了些槐花。

綴在樹上層層疊疊的雪白槐花非常漂亮，周吾走到樹下，擡頭正要欣賞一番。

這時，就看到自槐樹杈上垂下來一只小白鞋，某品牌限量款，她喜歡好久，但最近沒錢買。

見到實物，周吾當然想多看兩眼。

只兩眼，她的心肝就開始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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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美麗的小可愛，怎麽能用來爬樹！

鞋幫上磨了好長一道印子，暴殄天物！

視線往上移，小可愛包着的腳丫上方，露出一截大紅大紅的秋褲。

哪位人才，怎麽能這樣對我們小可愛？

“喂？”周吾仰頭喊道。

那人不理她。

“喂！”

周吾等了好一會兒，脖子都酸了，對方仍然沒反應。

周吾覺得她真相了，大聲喊：“有人偷……”

那人撥開花瓣，怒聲道：“喊什麽喊，你想說什麽，偷什麽？”

那張俊俏的臉即便和鮮花對比，也絲毫不遜色。

此時他的臉頰泛着輕微的薄紅，正好彌補槐花白的單調，煞是好看。

周吾呆愣幾秒。

不确定道：“宋，宋蘭時？”

宋蘭時似也怔住，沉默一瞬。

忽地松開撥花瓣的手，那張臉繼續隐在層層的雪白中。

西屋走出來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家，“快點過來，幫我把梯子擡出去，蘭蘭卡樹杈上下不來了！”

……蘭蘭？？？

頭頂上方傳來頗為氣憤的争辯：“誰下不去了！”

“那你下來啊？”

“憑什麽你讓我下去我就下去！”

“那你挂樹上待着吧。”

“我不，我偏要下去！”

這怕不是在高處被風吹壞了腦子？

周吾趁着兩人鬥嘴的功夫，把這段時間宋蘭時展現在她面前的形象，從頭到尾快速回憶一遍，并做簡要分析。

但好像并沒有什麽收獲，除了人品不錯，她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宋蘭時這個人。

似乎每一次見面，都像開盲盒。

“那你倒是下來啊？”

……

兩人又開始了這種無意義的對話。

周吾扯扯老人家的袖子，“要不，咱們還是去搬梯子吧，他估計就是膽子小，待會兒從樹上摔下來就不好了。”

“就是，你說你恐高還逞什麽能，非要上樹，現在上去了，下不來，還把錯全怪我身上！”

“丫頭，你評評理，他說就是掉根頭發絲兒都得讓我賠，這合理嗎？”

頭頂上方再次傳來宋蘭時滿含怒氣的聲音。

“不怪你怪誰，你非說現在是吃槐花的季節，多麽美味，引誘我爬樹替你摘花，居心叵測，用心險惡！”

這會兒他也不用花瓣擋臉，瞪着周吾，“你說，到底誰有理？”

周吾抿抿唇。

“我覺得，快點把梯子搬過來比較合理。”

“……”

兩人可算閉嘴了。

梯子搬過來，老人家又給周吾派活：“小周是吧，你在下面扶着點。”

然後他抱着籮筐，去收地上的槐花。

宋蘭時又不樂意了，“到底是我重要，還是這些小破花重要？我摔下去怎麽辦？”

老人家一叉腰，“是啊，你摔下來，把我砸出個好歹怎麽辦？”

周吾：“……”

周吾扶住梯子，仰着頭，脖子發酸。

上面那人，露着一截紅秋褲配小可愛的腳丫，伸出來，又縮回去，再伸出來，十多分鐘之後，還是紋絲不動。

老人家地上的槐花都收完了。

周吾忍不住道：“我扶着呢，你下來吧，不會摔的。”

宋蘭時：“呵，我是‘無關緊要’的人，誰知你舅媽會不會又給你打電話，讓你回家關煤氣！”

無關緊要？

陰陽怪氣的，說什麽呢這是。

穿着小可愛，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今天的宋蘭時，讓她有種這人在‘人設’方面直接擺爛的感覺。

周吾一時出神，宋蘭時又開始喊：“你倒是扶好啊！”

老人家出來，“再嚎梯子也沒有了，你就挂樹上吧！”

宋蘭時磨磨蹭蹭，開始行動，每下一格嚎一嗓子，引得隔壁小娃娃咬着棒棒糖過來看熱鬧，咯咯咯笑得歡快。

周吾：“別喊了，萬一我被你吓得失手，把梯子推倒怎麽辦？”

“你敢？”

宋蘭時激動地想回頭瞪她，結果沒踩穩，從上面滑了下來。

周吾立刻閃身避開，她不能被他砸死，她還有債要還。

宋蘭時腳尖抵地，穩穩落到地面，除了嚎得比較厲害，一點事沒有。

但這人非要污蔑她，舉着手給她看，控訴道。

“肯定流血了，你為什麽閃開？！”

周吾慢悠悠說：“那你滑下來，把我砸出個好歹怎麽辦？”

宋蘭時：“……”

看他咬牙切齒，周吾溜進西屋去找老先生。

老先生也姓宋，周吾稱呼他宋老。宋老跟她介紹了培訓班的基本情況。

每周六周日各兩節課，培訓班加上宋蘭時一共四個人，另外兩位同學有事，下午才能過來。

“小周，你可不能因為人少，就質疑我的教學質量，我們是精品小班。”

“沒有沒有，挺好的。”居然還能招到別的學生，确實出人意料。

這位宋老先生估計是退休生活太無聊，才搗鼓出個奇奇怪怪的培訓班，然後真有四個大怨種報名。

宋老：“我對咱們戀愛呗培訓班傾注了大量心血，從招生gg……”

“是您寫的？”周吾眼睛一亮，腦子裏閃過那畫風清奇的gg詞，迫不及待接着宋老的話問道。

宋老搖搖頭，“那倒沒有，宋蘭時找人準備的。”

周吾點點頭，宋老看着有幾分仙風道骨，是她想錯了。

宋老：“我潤色的。”

“……”

以後的教學風格，不能都是霸總文學風吧。

“我剛才說到哪兒，”宋老拍拍額頭，“哦，對，傾注大量心血，從gg詞到課程設計，再到和學生溝通，我都有參與。”

“尤其是最後一項，和學生溝通，為了縮小跟你們年輕人的代溝，我研究挺長時間你們的聊天方式，就那個‘親親體’，練了一周，我才适應。”

親親體？

周吾只反應了兩秒，就回憶起那天晚上，被‘親、呢、嘛、哦’以及矯揉造作的‘波浪號’支配的反胃感。

“前些天還有個學生對咱們戀愛呗産生質疑，想退班，我就是用‘親親體’和剛柔并濟的原則，把他勸服了。”

“……”

那不是勸服，她只是無言以對，和好奇心作祟。

“小周你一看就是好學的孩子，日後如果發現那位同學是誰，一定勸勸他，這樣的課程市面上絕無僅有，好好珍惜這段學習的時光！”

“……确實。”絕無僅有的奇葩。

周吾勉強扯扯唇角。

九九八啊，九九八，她只能在心裏默默嘆氣。

不過宋蘭時這位T臺走過秀的博士後都來上這個課，應該還是能期待一下的吧。

“老頭兒，要沒我的照片，你能招到學生？”

正聊着，門口處傳來一道非常欠的聲音，同時光線暗了暗。

周吾擡眼看過去。

宋蘭時斜倚在門上，陽光打在他米白色的休閑裝上，顯得他比平時柔和幾分。

還有點優雅矜貴的味道，前提是他不開口。

一只手團團被紗布包圍，成木乃伊狀。

因為她坐着的關系，從這個角度，宋蘭時的腿似乎看上去更加修長。

九宮格配圖的黑西裝大長腿也是他？

傳聞中的千億家産的宋蘭時，為了九九八，居然要以色拉人！！

宋蘭時嘴角彎起，梨渦裏面盛着淺金色的陽光，遞過來個炫耀的眼神。

“無關緊要的周小姐，美吧？”

然後他用一種篤定的語氣繼續說：“肯定有保存圖片，偷偷看了幾百遍？”

周吾的腦海裏浮現出寬肩窄腰、翹臀、長腿的美景。尤其那臀，在西裝褲的襯托下，緊實，挺翹。

周吾有些心虛，撇開眼不去看他。

這人是不是在她手機上安監控，她明明給那個名為‘寫作素材’的文件設置了非常複雜的密碼。

周吾正出神，宋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指着她嘴角道：“丫頭，想吃槐花了吧，都留口水了！”

低低的，略啞的，非常愉悅的笑聲在她耳廓撓着。

“有那麽好看？”

周吾的臉燒成辣椒紅，嗓子像卡了魚刺。

“別，別胡說，我，我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正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