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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高山流水講的是俞伯牙和鐘子期因琴聲結為知己的典故, 作為流傳千古的佳話,學琴不可能不學到這個。
綠腰自然不知道,可是她還是順從地去了, 拉來凳子,坐在琴跟前,輕輕撥了兩下,那琴發出不成曲調的怪音,然後她轉過身來,臉上浮現出羞赧的笑容。
“我還不會彈。”
嚴霁樓半靠在枕上,搖搖頭, “反正我也聽不出好壞。”
他久遠地盯着她, 臉上的神情悠遠而平靜, 倏忽間轉為一笑, 端起旁邊的粥,舀兩口送到嘴裏, “這個是在胡人街那兒買的吧?隊伍很長, 能排到真不容易。”
“嗯。”綠腰重重點頭。
然後她站起身,走過來, 從背後變戲法似的, 拿出另一只湯勺, 把頭湊到他旁邊,也舀起一點,大口喝下去, 然後惬意地眯起眼睛。
很神奇, 一瞬間, 她身上連日來的病容好像消失了一樣。
那張臉上,呈現出白瓷一般的溫潤光滑, 連眉眼和嘴巴,都恢複了往日的顏色,變得生動奪目起來。
兩個人,你一勺我一勺,很快就将一碗八寶粥吃幹淨。
綠腰說:“你進京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後天就走。”
“那就好,早點走,免得中途有什麽變數,這是一輩子最重要的大事,不管什麽,都不能和這件事相比。”
綠腰說完,從櫃子裏面取出一副護膝,“我問過別人,說你們要考九天,九天在貢院裏面都不能出來,我想着,二月天還是大凍的時候,你的腿又受過傷,到時候老毛病犯了怎麽辦,你把這個套在腿上,膝蓋和腳踝都能護住,我用駝絨織的,料子是從西域商人那兒拿的,和漿布不一樣,有彈性,不用纏太緊,它也掉不了,到時候你考試的時候也不怕分心。”
嚴霁樓聽到她說腿傷的事,忽然感到很抱歉,當初他在這件事上,裝病騙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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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騙她的事太多了,就連最初的開始,也是求生和欲望共同的驅使,以至于連道歉也無從說起。
他真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會怎樣,她是一個那麽敏感又驕傲的人。
綠腰還在喋喋不休地說下去,就像要把幾年的話一次性都說完一樣。
她似乎很少與自己說這麽多話。
“還有這個帽套,貂絨的,戴上不會凍耳朵。”她笑着朝他頭上比劃了下,好像他是某種動物。
“對了,雖然貢院裏有蠟燭,你自己也應該多準備幾枝,九天時間,萬一夜裏凍得慌,還能取暖,主要是手要顧及好,否則卷子寫不了,肚子裏的墨水都吐不出來,那就太冤了。”
綠腰又安頓了幾句關于吃食和路上行程的事。
最後提醒他,臉上帶着羞愧的神色,“你要是考上的話,逢年過節,不要忘了給你哥燒點紙,反正我不是個好女人,沒臉再去墳上顯眼了。”
嚴霁樓笑着打斷她,“一次性說這麽多,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綠腰鼻腔發出輕輕的一聲哼,是反對的意思,手指頭捉住炕沿上垂下來的床單,卷來卷去,極盡糾結,一雙眼睛卻垂得很低,看不見表情,只有嘴角一直帶着勉力撐起的笑意。
“我聽說京城有榜下捉婿這種說法,小叔叔長得好,學問好,到時候得了機緣,能留在京城,就盡量留下吧,人往高處走,不要做傻事。”
嚴霁樓卻早下了炕,不知道從哪兒端來一碗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說這麽多,也不嫌口幹。”
綠腰把水接過,為避免擡頭再有視線交彙,便低着頭默默啜飲,但是喝得很快,喝完把碗重新還給他。
嚴霁樓眼神瞥過幹淨的碗底。
“腰腰,花瓶裏面的梅枝都枯死了,我再去給你重折幾枝。”
嚴霁樓的話音剛落,綠腰就覺得眼前一片朦胧,思睡昏昏,竟然就這麽倚在炕沿上打起盹來。
此時外面太陽陷落,天色暗沉。
嚴霁樓替她把鞋脫了,把人放到炕上,蓋好被子,又向地上的爐子裏面添了兩塊炭火,轉身進了雜物房裏,取出破冰的斧頭,綁在後腰上,披上黑色的鬥篷,翻身上馬。
鴉群雲集,朝西北方向飛去,正如黑雲壓城,晝夜錯颠。
綠腰一覺醒來,入夜黑沉,伸手不見五指,她以為自己還在夢中,直到聽見爐子裏的炭火爆裂聲,向屋外一看,天已經暗極了。
糟了!
“小叔叔?”
“嚴霁樓?”
“小樓?”
內外一片死寂,久久沒有回應。
綠腰看着桌上的碗,對了,下午的時候,他遞給自己一碗水。
那碗水有問題!
她怎麽就沒想到,他會插手呢。
看他今天的樣子,分明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她到後院去看,果然馬已經不在了,他會去了哪裏呢?哪裏需要騎馬去?
不好,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打算,代替她赴約去了。
想到這裏,綠腰趕快跑到雜物房,果然,那把在冬天用來破冰的斧頭,在被她擦得鋒芒畢現之後,就這樣忽然消失了。
大馬被騎走,家裏的小馬駒,這時候還不到一歲,頂不上事,綠腰只能跑到別人家又借了匹馬,火速趕往娘家村裏。
月光下,大地上的荒野,清晰得毫厘畢現,群山如同奔湧。
等到她趕到,只看見牆上的血跡,如同梅花一般,洇開大片。
少年手裏提着淌血的斧頭,垂着頭站在門後。
綠腰跑過去抱住他,一句話也沒說。
兩個人帶着滿身的血跡和土漬回去,還未進門,綠腰趴到他身上,第一次主動親吻他。
一夜瘋狂的交歡。
第二天,嚴霁樓就病了。
這次沒有裝病的餘地,他實打實地發了燒。
一直燒了一天一夜,怎麽也叫不醒他,看着載滿舉子去京城的驿車已經出發,綠腰更是心急如焚。
他們剛新搬家,在偌大的雍州城內并不認識多少人脈,綠腰把自己賣唐卡辛苦攢下的錢拿出來,請了許多郎中來,也都束手無策。
這時有一個老郎中,說這症狀看着像是魂丢了,又或者是病人自己不願意醒來,他把着嚴霁樓的脈,說:“這孩子的內心好像很痛苦。”
然後提醒她不能用常規手段,得找個會看事的過來。
綠腰馬上請來了個叫魂的陰陽師傅,這人一上來就要看八字。
對于嚴霁樓出生的具體時辰,所幸綠腰之前聽嚴青提到過,根據印象複述,那人一聽便說不對。
難道是記錯了嗎?
想來想去,沒辦法了,公婆都死了,現在只有族裏那兩位知道,縱然她千般不願同他們再有交集,于是她收拾東西,打聽好地方,騎馬,上山。
靠近懸崖的土窯,籬笆旁邊拴條大黃狗。
過年的對聯,現在還貼在門上,半邊的糨糊已經被風給刮幹,顫巍巍在山風中抖動。
狗被拴在草棚底下,朝綠腰持續吠了很多聲,一直叫到疲倦,終于無精打采地回窩裏趴下,偶爾拿嗓子眼胡亂嗷嗚兩聲,應付交差。
始終不見人出來。
又過了幾個時辰,一直等到太陽下山,四周的景色開始變得迷離。
“你回去吧。”九叔婆拄着拐出來。
“你們搞錯了,我不是來求你們的,我是來通知你們一聲——”
九叔婆停到原地,臉上挂着困惑的神情。
“你們侄孫快死了。”
雖然他們不願意再認嚴霁樓,但是多年的付出打水漂,恐怕也不是容易承受的事。
“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九叔公終于肯露面,站在門口,個頭奇高,遠遠看去,擋住大半個窯口,細看就會發現,他雙肩駝得厲害,整個人已經蒼老了不少。
“他不是我們嚴家的人。”
老族長講起過去的事:
當年,嚴青他爹還是個牲口販子,跑到北面去販馬,走了大半年沒有回來,他娘和一個藏族男人好上了,後來那個藏族人出家當喇嘛,跑路了,他爹回來見自己女人懷了,恨得要殺人,奈何這時候他娘肚子已經大了,想打也打不掉,沒辦法,只好生下來,生的時候大出血,自己沒了命,娃也叫扔到亂葬崗。
“還是我去撿回來的。”老人說。
山間不知名的鳥一直在怪叫,發出凄厲的鳴啼。
-
夢裏,有個人一直在戳着他的脊梁骨罵。
“你好意思叫嚴霁樓,你好意思姓嚴嗎?你和你那個短命的媽一樣,都是小偷,賤貨,偷別人的東西養活自己,嚴青對你多好,你竟然搶自己的嫂子,當初要不是嚴家那兩個老的要留着你,你早被扔到亂葬崗裏叫狼吃了,忘恩負義的東西。”
嚴霁樓掙紮着爬起來。
他冒着寒風和夜色,去找鎮上那個老秀才,據說他的名字是這人起的,他肯定知道所有的事。
“霁樓……霁樓……”獨居的老人聽了他的問題,笑起來了,瞽目的臉上帶着神采,顯然已經回憶起當年的這一樁緣分,“好孩子,你當上官了沒有?”
“當年嚴家的老族長抱着你來找我,更多自願在叩摳君羊武二四舊零八一久爾叫我給你起名字,要個正宗的漢名,我心裏還很古怪,翻了不少書,發現前朝有個宰相兒子就叫‘霁樓’,我順手牽羊,借過來給你也起了這麽個名字,指望你将來也能混個官當當,你聽聽,咱們十裏八鄉有這麽氣派的名兒嗎?”
這麽一個四四方方,不像藏人的名字嗎?
心髒感到一陣鈍痛。
嚴霁樓告別老秀才,回家的路上,此時天上飄起雪花,他忽然跌倒。
“唉,我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大巫馬把人扶起來,放到馬上。
溫馴的大馬眨着眼睛,大約認出這是當初給自己接生的恩人,所以主動用頭蹭他。
大巫馬安撫地摸摸馬鬃,連人帶馬牽回去到自己寨子裏。
“你要真想當我們藏人,那你就睡着,不要去考試了,這輩子留在山裏跟我放羊。”
長鬈發的高大男人對着床上的人說道。
床上的少年,唇角翕動,眉間攢出深刻的印痕,像是忍受着非一般的痛苦。
不長時間,人就醒了過來。
“我要回家。”
一起來,看見這不是自己家,嚴霁樓立刻就要下地。
“我早知道,你小子是個沒良心的。”
或許是這話刺激了嚴霁樓,他端起旁邊的藥碗就往下灌。
他必須把身體養好,離開,離開這個地方。
把知道真相的人狠狠甩在身後。
他聽過難聽的話不少,可惜從沒有當真過。
原來這麽多年,這些人全都在看他的笑話。
怪不得小時候所過之處人人都厭惡他,唯獨這個藏族赫赫有名的大巫馬,肯教他騎馬,給他糖吃。
怪不得他在家裏炕氈底下,翻到過一本藏傳唐卡古畫集。
怪不得他爹發現這本書的時候暴怒,差點要了他的命。
怪不得他爹讨厭他,他起初還以為是自己害母親難産的緣故。
恐怕連央拉雍措肯給他幫忙,也是看在一半族人血脈的份兒上。
“我不謝謝你救我,就像我不恨你這些年騙我,咱們兩清了,我不欠你的。”
“還有,”嚴霁樓把自己小時候撿到的那把小刀插進桌面,“我告訴你,我是漢人,堂堂正正的漢人。”
那刀當初是他在墳場撿到的,一把小巧的藏刀,現在看來,卻是事先布置的恩賜,陰謀一樣的恩賜。
嚴霁樓扔下這句話,就出了門。
他騎着馬回到自己家中,大雪積滿了半個院子。
家裏寡嫂還沒有回來。
他把從姓段的那兒拿到的小盒子,放到她的枕下。
他不知道這個人掌握了寡嫂的什麽把柄,肯讓她付出性命的代價相搏。
很奇怪,起初他用盡渾身解數靠近她,直到現在,兩人肌膚之親無數次了,好像她也只是被動地承受着,從不主動與他親近,除了上一夜,她第一次把自己完全交給他,用他想象不到的力度。
他一方面感到深深的負罪,另一方面,很寡廉鮮恥地,推不開她,甚至想要更多、更深處。
永遠可以不用同她抽離開來。
姓段的有一點說對了,他很卑鄙,也很無恥,尤其忘恩負義。
于是他殺了他。
嚴霁樓看向手裏的小盒子,這是在姓段的身上翻出來的。
或許寡嫂的事,這個小盒子裏面有答案。
但是他沒有打開,也不想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下在她前半生的雪,他也不能全部看見。
歸根到底,是他對不起她。
這是眼下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暮色中,嚴霁樓背上行囊,沿着大路走向遠方,再也沒有回頭。
很快,不斷落下的雪就覆蓋了一切痕跡。
這恐怕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
-
在山上磨了一天一夜,老族長終于肯跟她回來。
路上路過倒淌河村,她和嚴青的家。
綠腰目不斜視,倒是老族長,目光越過矮牆,看向那三座孤零零的瓦房,神情複雜。
“我知道您會救霁樓的。”綠腰打破沉寂的氣氛。
老族長轉過來看着她,示意她說下去。
“你們窯洞門上,貼着霁樓寫的春聯,到現在還沒取下來。”
老族長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花半輩子,養大了別人家的種,養到功成名就,把自己家孫媳婦拐跑了。”
綠腰陰陽怪氣地笑道:“可見人有時候真的不能起壞心,當初把我關在雨神廟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吧。”
“後牆不是有個洞嗎?”老族長幽幽道。
綠腰睜大眼睛,他怎麽知道這事兒的。
到底是小輩,自己吃過的鹽比他們走的路還多,自欺欺人就算了,誰看不出來他們那點事兒,大家只是迫于新科舉人的官威,不敢明說而已,還不要提,在那之前,當初自己幫他們壓了多少閑話。
“……你猜那洞哪來的?”
綠腰細想起來,确實,雨君廟那地方銅牆鐵壁一般,怎麽偏偏在後院留下個兔子洞,而且洞口又剛剛能容她通過。
“原來你們希望我走。”
“是為了你們好。”
為了她,也為了那孩子。
這種關系中,婦人總是承擔得更多,他還不想看着這個孫媳婦被唾沫星子淹死。
至于霁樓那件事,他早就知道,紙包不住火,有朝一日會東窗事發。
他既然當初敢把他從墳地裏撿回來,敢叫他姓嚴,就有這個把握保他。
但是有一種東西他保不了,那就是一個人的負罪感,這孩子會不會被壓垮,他也不好說。
那天,他跪在院裏同他們決裂,他就預感到要出大事,所以他說“你将來一定會後悔的”。
一語成谶,後悔的卻是他這個老東西,他十分後悔說了這句話。
只可惜覆水難收,現在再說這些,好像用處已經不大了。
轉眼間,已經到了鎮上。
傍晚,鎮口的打鐵鋪子,異常熱鬧,一群人圍坐在一起,打鐵師傅手下,火星四濺,仿佛把夜色燙了些洞。
有人眼尖,看見這一老一少。
“老嚴頭,你那個雜種孫子呢。”
綠腰一聽這話,氣勢洶洶地沖上去就要同人理論。
打鐵匠把那人罵了一頓,又停下手,趕忙彎着腰出來給她端茶遞水。
“勞煩沈二姑娘,代替我跟你那位小叔子說一聲對不起,當年我年紀小不懂事,冒犯了他,現在他馬上要功成名就了,還請他大人有大量,原諒了我。”
“你說了什麽?”沈綠腰目光咄咄走上前問。
“他曾經罵人家是個雜種娃,還逼人家鑽□□。”有好事者嘻嘻哈哈地吐露。
沈綠腰聽了,一雙發紅的眼睛,看着鐵爐裏火星躍動,久久沒有說話,忽然抓起旁邊的炭渣,嘩嘩啦啦全砸到對面的臉上。
“那你可真該死。”她咬牙切齒地說。
圍觀的人都有些震驚,在他們印象裏,這個嚴大媳婦,是出了名的娴靜文雅,從來也沒有見她跟誰紅過臉,怎麽突然如此失态?
老族長眼看要打起來,把她攔住,拉到一邊,“十幾年間,這種話我聽了不知道有多少遍,犯不着置氣。”
“我是為霁樓不值。”
老族長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進城裏的馬車過來了,兩人上了車,綠腰才發現老族長抻着袖子,在抹眼淚。
她掀開簾子探出身去,望着路旁的風景,當作什麽都沒有看到,一路上都沒有去打擾這位悲傷的老人。
搭車進了城,回到家裏,大門虛掩着,掀開門簾,已經人去樓空。
伸手一摸,病榻上早沒了人影,床褥寒涼。
整個冬天都不曾熄滅的火爐,第一次積滿銀灰。
房間冷得吓人。
“看樣子已經走了。”
綠腰心中一陣失落,卻又同時放下心來。
失落是因為他竟真的就這樣,以抱病之身不告而別,放心又是因為,她怕他真要從此一蹶不振了,現在既然還有功名心,便證明他并未完全陷落。
九叔公走前,把曾經承諾過的路引放在她面前,“是去是留,自己決定吧,以後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了,再輪不到我們這些老古董插嘴。”
“這回,我是真的再不摻和了。”
老人喃喃說着,一步一挪朝外面走去,雪落在他本就斑白的頭發上,仿佛難承其重,那向來挺拔的脊背也如同駱駝一般,沉沉地垂墜下去。
“九叔公,你說他還會回來嗎?”綠腰喃喃問道。
“人往高處走,不要做傻事”,是她說給他的話,為什麽她現在好像又後悔了?
綠腰手心裏緊緊捏着在枕下翻到的小盒子,那麽小的一個,在她手裏卻仿佛有千斤重。
是因為他幫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嗎?
還是像姓段的說的那樣,她心生虛榮,想做官太太了,舍不得那即将到手的安逸富貴的生活?
抑或是,美貌文雅的小叔,連同這種悖德刺激的日子,都叫她完全陷落其中……
她自己也說不明白了。
“為了我們,不會,為了你,說不定。”老族長已經走遠了,卻又淡漠道了這麽一句。
綠腰望着桌子上的梅瓶,裏面有新換的梅花,枝條清減,卻生機盎然。
“或許吧。”
不過她會等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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