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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正步——第一點就是姿勢要正，你們看着我做。”

教官面容一肅，背脊繃直，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劍，露出銳利的鋒芒，擡手，邁步。手臂擺動的角度、姿勢，邁出的步距仿佛是用量角器刻度尺精準校準過一樣。

就連下巴揚起的角度都恰到好處。

童笑眼神發亮，想誇一句“漂亮”。

“好，”教官走了一段收了勢，走回衆人面前，扯着嗓子喊：“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左右間隔二十公分，前後間隔五十公分，散！”

一群人踏着小碎步調整彼此間距，調整的差不多了，教官道：“好，我們先學習手臂的擺動，兩只手輕握，手和齊步走的時候是一樣的，拇指指頭放在食指第二根關節上——哎，對，童笑同學就做的很不錯。”

邊上的同學不敢亂扭頭，轉着眼珠子看童笑。

童笑：“……”

這人就是故意的。

“先擡右手，高度大概是自己胸口的位置，手臂要夾緊，不要飛出去了，這樣會打到旁邊的人，擡起的手掌心向內，也就是向着你自己。好，我喊一擡左手，喊二擡右手，來，一！二！一！二！……”

……

一群人就這麽一個姿勢琢磨了半個多小時都沒琢磨明白，教官痛定思痛，把人按着高矮又排了一遍，練了好一會兒終于順利過度到了腳上。

剛踏了沒兩步，教官擺手讓他們停下，“聲音呢？沒有聲音就沒有氣勢，你們要把聲音踏出來啊，這麽軟趴趴的怎麽回事？老太太老大爺散步呢？”

童笑用力跺了兩下，揚聲道：“報告！”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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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笑：“教官，這不怪我們啊，這都是鞋子的錯呀。”

“對啊對啊，教官，我們這鞋子根本就踏不響。”

“我們是薄底的膠鞋，你的是軍靴……怎麽可能一樣嘛。”

其他人跟着開始起哄。

“真的？”教官狐疑地看他們一眼，“哪個穿41碼的？站出來把鞋脫給我試試。”

“我我我，”童笑他們班的體育委員沖出人群一個急剎停在教官面前，三兩下把鞋脫了，道：“你試試，我腿都要跺廢了都沒聲音。”

教官換上體育委員的膠鞋，踢了幾個正步，一臉嚴肅地走回來，換回自己的鞋子，看着他們沉吟許久道：“你們這鞋是不行。”

“對吧對吧，我說了不怪我們吧。”

教官道：“這樣吧，明天，你們就別穿這個鞋了，穿你們自己的鞋，但是！高跟鞋拖鞋涼鞋的，別跟我來啊，你們誰要是亂穿，就罰誰光着腳在操場上蛙跳兩圈。”

——操場跑道上鋪着用來加大摩擦力的橡膠顆粒，光腳蛙跳什麽的……聽起來就很疼。

“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衆人高聲應到。

南方的天，娃娃的臉，白天還是四十度烈日灼灼，晚上就是打雷加暴雨，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也沒有停，只是小了一些。

不過這麽點是自然是不會影響到他們軍訓的，一行人苦哈哈吃完早飯後在操場集合，先在江昂的帶隊下訓練了一下，然後站着等教官來。

教官來後還沒說上兩句話，主席臺方向首長吹響哨子，操場上所有人噤聲朝着主席臺的方向看去。

“集——合！”

話音剛落，四散在操場各處的連隊瘋了一樣撒腿就往主席臺前面的地方撩。

“十、九……四、三……”

首長的聲音跟催命的咒語一樣響在所有人的耳邊。

趕在“一”尾音落地之前，所有人列隊站好，等着他吩咐。

“立正！稍息！向右看——齊！立正！好，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我們……先站兩個小時。”

童笑聽到周邊人傳來的低低的抽氣聲，她也抿了抿唇，一直聽說站軍姿是一件跟折磨人的事，她這還是第一次站，不知道有沒有說的那麽厲害。

“身體微微前傾，把重心放在前腳掌上，”教官在隊列間隙走過，開口提醒大家。

走到童笑身邊時，教官的腳步突然停下，童笑眉毛一跳，總覺得這丫的憋不出個好屁，整個人霎時崩緊，等着他作妖。

“嘿嘿，”教官沖她笑了下，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後伸手——拎着童笑旁邊的女生的袖子一擡。

那女生的手一下被他擡起來，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手臂夾緊，不要松垮垮的，像什麽樣？”說罷，教官繼續在人群裏轉悠，時不時猝不及防地拉一下他們的袖子，被扯起來就得挨一頓訓。

童笑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每次他一經過自己身邊就崩得死緊，教官扯了她一下沒扯動，十分不甘心地又扯了一下，童笑眼瞳朝上，表示了自己的無語。

教官看她一眼，若無其事繞了一圈繞到她身後，一扯，還是沒扯動。

他“嘿”了一聲，搖搖頭，轉而去折騰別人了。

童笑松了口氣，目光朝前看向江昂，她覺得就這麽看他兩個小時，自己根本就不會覺得累。

這人怎麽能長的這麽和她心意？

別人淋雨是落湯雞，他是□□……靠，童笑咽了咽口水。

站了不知道多久，童笑把重心從前腳掌挪到後腳跟，再挪回去，挪過來無數次後，教官在他們身邊驚喜地叫道：“還有五分鐘！”

衆人心頭具是一松，和兩個小時比起來，五分鐘簡直短的就和一眨眼一樣。

大家心懷期待地站着、站着……這五分鐘是不是太長了點？

就在這時，教官驚喜的聲音再次在他們耳邊響起：“還有五分鐘！”

衆人：“……”

去你的五分鐘！

再過了好幾個“五分鐘”以後，教官十分得意地一笑：“一個五分鐘，兩個五分鐘，五分鐘又五分鐘，誰都不知道教官嘴裏的五分鐘究竟是哪一個五分鐘。好了，這次不騙你們了，最後一個五分鐘。”

不騙人是不可能的，衆人又站了起碼四個真正的“五分鐘”才聽到首長那一句如同天籁的“好了，現在放松一下自己，各連教官把自己連隊帶回去訓練。”

幾聲歡呼響起，大家挪着快要廢掉的腿往回挪。

“那個連！你們的鞋怎麽回事？！”

衆人艱難的腳步頓時一滞，隔着煙雨朦胧朝主席臺深情凝望，默默祈求首長能網開一面放過他們這群“殘兵敗将”。

“二連！全體都有！鴨子步準備！繞着操場走兩圈！二連教官加倍！”

“我的媽——”一個女生雙腿一軟坐在地上，看着腳上的運動鞋欲哭無淚。

“行了行了，趕緊趕緊，遲了一會兒要被罵。”教官對衆人招招手，率先蹲下去，雙手背在身後，一路鴨子步小蹿出了好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