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兩虎相鬥

兩虎相鬥

蘇飏揚手了結了那刺客的性命,便轉身驚慌望着晏宸道:“青主,您沒事吧?”

晏宸搖搖頭,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正欲逃走的紫衣身影,他連忙扶起昏倒在地的尉遲雍,抱着他朗聲痛哭道:“你怎麽這麽傻啊!你為什麽要替我擋劍呢?你這麽死了,叫我怎麽辦啊。嗚嗚嗚……”

晏泰聽到哭聲腳下一頓,暗道不妙,若是這尉遲雍死了,那可不好。真不知趙桓是怎麽找的人,不是試探嗎?怎麽還起了殺心?

他此時不能慌,定要快快回去與二哥商議才好。

晏泰如今頭腦已經亂了,心中自然沒覺得晏宸的作為有什麽不妥,只覺得晏宸八成是欲拒還迎,面上拒絕,私下裏怕是早與這大皇子有一腿,畢竟這種想法在晏泰看來才是見怪不怪的。

見他走遠後,晏宸長舒了一口氣,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接着便替尉遲雍查看了一下傷勢。

還好傷口未到心髒。不過……倘若此事是晏泰謀劃,恐怕背後少不了晏翊的推搡,既然如此,受傷的尉遲雍是斷不能出現的。

倘若尉遲雍出現,一來,以他衛國皇子的身份在大永境內遇刺,衛國使團定不會善罷甘休,不免掀起一場腥風血浪。

二來,方才他也說了尉遲雍已死,若是此時貿然送他回去,怕也會讓晏泰那方借題發揮。

既然已經暴露了,那他便佯裝受害,打死不認,把事情鬧大些,看那幾人如何。

晏宸向來能對自己狠得下心。

他看着正在等待命令的蘇飏,略微一笑:“蘇飏,捅我一劍。”

“啊?”蘇飏疑惑望他。

蘇飏平日大多忙些教中事務,常年不在晏宸身邊,連面幾乎都少見,自然也不知他的手段,不免心生疑惑。

晏宸指着自己腹部道:“朝這兒來,別捅透,亦不能捅太輕,只要讓我十日下不了地即可。”

“這小子技術不行啊,這捅的,嘶……”

晏宸讓蘇飏把尉遲雍帶回了海青教,而自己則捂着傷踉踉跄跄的欲回府。

已入夜,街上熙熙攘攘,縱然夜市街邊掌着幾盞燈,也撐不起這昏暗的天空。何況,攤販們向來圓滑,為明哲保身,即便見到有人受傷,向來也不願多管閑事。

所以晏宸捂着傷,縱使鮮血“滴滴嗒嗒”落了一路,也無人理會。直到他視線模糊身子不支的倒了地,一旁的百姓們才圍了過來。

因為邊關刺殺計劃失敗,晏堯方才應約去與喬裝而來的烏力罕商量下一步計劃。此時商榷完,晏堯懷着不快的心情回了府,孰料,剛入夜市便聽熙熙攘攘的人群吵鬧聲,說的盡是“有人倒下了、他是死了嗎?”此等議論。

他掀開車簾,見到滿滿當當的人圍着一人指指點點本來還不欲理會,直到一女子喊道:“這不是璟王嗎?”

晏堯聞言頓感呼吸一滞,連忙跳下了車。在見到晏宸那蒼白的臉,與身上鮮血淋漓的傷口後,晏堯感覺眼前發黑,差點當街昏了過去。可他還是撐了下來,踉踉跄…跄地抱着晏宸上了馬車,回了太子府。

他找了大夫,又斟酌再三,還是派人通知了皇上與璟王府那邊。

幸好傷口不算太深,晏宸身體的愈合速度也比常人快,不多時,傷勢便穩住了。

片刻過後,璟王府的人趕到了太子府,因晏宸傷勢才剛穩定住,不宜颠簸,晏堯便建議他們留在太子府幾天,等晏宸傷勢好些了再回府。

為晏宸考慮,柳奚笙等人只好答應。

而宮中皇上因這幾日操勞政事,身子匮乏,便早早歇下了。

皇上近日總是睡不好,楊公公思忖再三,還是沒去通報。

可自己卻終究放不下心,到想去太子府中看上一看,直到接到晏宸傷勢已穩定的消息,他才松了一口氣。

翌日,收到晏宸受傷消息的皇上,匆匆趕去了太子府。

晏宸正在昏迷,大夫說傷勢已經穩定住,最晚明日便會清醒過來。

皇上稍稍安了心,打算陪晏宸一會兒,可誰知衛國使團突然求見。皇上無奈之下,回了宮。

他換上朝服剛來到禦書房,就見衛國使團中幾日前被尉遲雍叫做致遠的少年,正站在廳內急匆匆的來回踱步。

他見到皇上來了,也未行禮,開口便道:“你那個好兒子在哪?快讓他把我們殿下還回來!”

“休要無禮!”使團間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大人,出言訓斥了致遠一番,接着皺眉對皇上道,“犬子年少不懂事,望陛下莫要介懷。”

“無妨。”皇上略一擺手,又道,“諸位如此行色匆匆,不知是出了何事?”

致遠正欲出言,被那位大人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大人行禮道:“回陛下,昨日璟王府的人送來書信,說是邀殿下一聚,可誰知殿下傍晚時分便出了門,至今都沒有回來。我等昨夜便派人尋找,可又不知他們所約何地,找到如今仍是無果。璟王府又進不去,無法我等只能前來求助陛下了。”

皇上覺得事有蹊跷,瞬間擰起了眉:“你說璟王府派人送信?那你們可見到送信之人?”

“這……”大人搖了搖頭,“我等并未見過。殿下因幾日後便回國,令我們昨日外出采辦,我們回來時殿下已不在驿站,我們也是與驿站的大人詢問,才得知了這個消息。”

皇上摸摸下颌,長嘆了一口氣:“實不相瞞,朕的兒子璟王如今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而朕也聽聞他是收到了你們殿下送來的信·,去赴約,才落的這麽個下場。”

“不可能!”致遠語氣堅定,“殿下前幾日還與我說了,他絕不會再讨擾璟王,又怎會送信給他?”

“所以這其中定有蹊跷。”皇上道,“諸位稍安勿躁。朕過會兒便派人去尋大皇子,倘若尋不到,還望諸位等上一等,萬事待小兒醒來再做決斷。”

當日午後,宣王府內。

晏翊聽聞了晏泰派人失手把尉遲雍殺害的消息,一時勃然大怒。

“誰讓你派人刺殺了?你是沒長腦子嗎!”晏翊來回踱着步,望着跪坐在地那可憐兮兮狀的晏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少時我便與你講,成大事者需知隐忍。這幾年你抹臭他也就罷了,如今派人刺殺你都能幹的出來,昨晚你回來不早早與我商榷,此時才說,我這個二哥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不是的哥。”晏泰一臉驚慌的搖着頭,“我不是想找人刺殺的,我只是想試探,因為哥你說他不簡單,我也想替哥哥分憂啊。誰知……誰知那趙桓找來的人會起了殺心。”

“現在那個衛國的皇子已經死了,他們都鬧到父皇那了,我該怎麽辦啊?”

晏翊停下步子,背過了身:“早與你說,少結交些狐朋狗友你不聽,如今再後悔有什麽用?”

“索性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起碼見證了我的猜想,他果然不簡單。只是……”晏翊捏了捏眉心,“待我想想對策。”

晏泰腦中突然劃過最壞的可能:“哥,你說這事如若讓父皇知道了,我會死嗎?父皇自小是我們如無物,倘若他知曉了,定會顧全大局處置了我給衛國一個交代吧?哥,我不想死……哥,你一定要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求你了哥!”

晏泰抱住晏翊的腿苦苦哀求着,晏翊長吸了一口氣:“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

晏泰聞言擡起了頭,滿懷期待道:“什麽辦法?”

“毀屍滅跡。”晏翊凝眉望他。

晏泰游移不定:“哥的意思是……”

晏翊嘴角一翹,眼神明亮:“既然晏宸這麽多年隐藏身份,定不會在此時露出馬腳,你說那人并未傷他,那便是他自己傷了自己,趁着他此時還未醒,還無人找到證據,把為你出謀劃策的那些人全都除掉,一個活口都別留。若父皇查不到證據,衛國使團定會把這件事賴到晏宸頭上,到時候他若想翻身,還不願暴露身份,怕是只有等死了。”

晏泰面容一怔:“可那些人中有我自小的玩伴啊,可不可以不殺他啊?他定不會出去亂說的。”

“不可!”晏翊轉過身道,“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倘若威逼利誘,你能保證他絕對不會出賣你嗎?”

“我能!”晏泰急忙道。

“可我不敢冒這個險!”晏翊望着晏泰那欲哭的模樣,連忙俯下身,把他扶了起來。

晏翊苦口婆心道:“泰兒,為兄是為了你好,你不是也想讓為兄成事,帶你平步青雲嗎?倘若此事成了,晏宸就是不死,僅僅暴露了身份,馮逸瑤為保住晏堯的太子之位,也定會想盡辦法對付他。”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晏堯愛慕晏宸,彼時定不會與馮逸瑤同仇敵忾。待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就是我等平步青雲之日。到時便沒有人再敢欺負你,瞧不起你,議論我們的是非,你為哥哥做了這麽多,難道等的不是這一天嗎?”

晏泰聽聞了晏翊的話,擡起袖子擦幹眼角的淚痕,望着他點了點頭,眼神充滿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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