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涼血丸
涼血丸
畫屏之後的聲音聽起來清亮,但語氣話梢之間難免流露出一些歲月沉澱之氣,姜舒暗自猜測聲音的主人年紀該是在百歲左右,中氣沉穩但略有滞洩,修為大概在金丹一層,而且該是停滞不前許久了。
可惜畫屏之上潑墨山水,将之後人的面目身形盡數遮掩,姜舒再看不出許多來,便幹脆收了心,和了了一起聽起這樁陳年往事來。
“這天星山、起雲峰、日沉峰三位峰主的淵源,還要從七十餘年前他們拜入合山派之日說起。三位在秘境試煉便極為出色,入了門派之後更是很快成為了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年輕才俊總是容易惺惺相惜,可惜三人之中總是要有一人失意。”
姜舒聽到此處,摸了摸下巴猜到,失意的那個定然是起雲峰的峰主秦吉子了。日沉峰的峰主日日遣人去他峰上摘冰雪蘭送與天星山,卻從不見他有何動作,甚至打從自己入山來,就沒有見過他踏出山門。
卻不料,畫屏後面的人說:“起雲峰峰主秦吉子與天星山的合山冰美人許玉節兩情相悅,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是可惜了珂問的一腔情意,當時人人勸他看開,不過珂問這人怪僻不羁的個性,誰人來勸,都只說——我偏不看開,偏不放手。”
“那怎麽如今反倒是珂問日日去送花,秦吉子到閉門不出了?”了了忍不住問。
“姑娘莫急,正要說到此了。”畫屏後那人不疾不徐地繼續道:“珂問不是今時今日才這般送花追求的,他一直如此,變了的只是秦吉子。”
“話說,十五年前白龍血洗東海七城,其中有一城便是秦吉子的家鄉。他收到家族的求救訊號,先行一人疾往,雖然與白龍打了照面,有過一戰,卻最終還是沒能救下一城性命。從那以後——”
“你說他見過白龍?親眼見到白龍屠殺百姓吸食精血?”姜舒坐不住了,從桌上一拍而起,白瓷中的春茶都搖晃着灑了出來。
了了奇怪地看過來,姜舒只得頂着她的目光為自己描畫:“不是……前些日子發現那黑袍人也吸人精血麽,還以為真兇另有他人。”
畫屏後的那人也再開口道:“自然是親眼見到了。罷,這消息我早已賣了出去,便也不值錢了,就當是送給二位。當初修仙者為何下了定論就是白龍屠城,舉兵讨伐只當出師有名,那名頭想必兩位姑娘也知道,是因為有位幸存者在城中摘下過一片白龍鱗。但世間卻少有人知道,那幸存者是誰,這白龍鱗現在又存在何處。”
“幸存者就是秦吉子,白龍鱗就在起雲峰。”姜舒低聲喃喃道。
“正是。”畫屏後那人拊掌一笑,道:“所以秦吉子當然是親眼見過白龍,親眼見到白龍屠城。”
姜舒有些難以置信,茫然地坐回椅子上,腦中一時是這人說的話一時又是須海魄的臉。了了卻不同她那般在意白龍舊案,只好奇三位峰主的八卦,便開口催畫屏後那人把話題拉回正軌去。那人應了便繼續講起來,其實故事也簡單,不過又是一場命運弄人。
秦吉子回城救人那天也正是他與許玉節喜結連理的那一天,正拜着天地他就接到了家族的呼救,來不及掀新娘的紅蓋頭便沖回故鄉。許玉節就頂着那朱紅蓋頭一直等啊等,等到秦吉子渾身是血的回來,也等不到他來掀自己的蓋頭,一直也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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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秦吉子打從回來以後,便将自己鎖在起雲峰上,這些年來一步也不曾邁出去過,也不再見過許玉節。許玉節對他是又恨又愛,雖然還是在等着,卻也絕口不提他的名字。珂問倒是一如既往地追求着許玉節,可他偏偏要用起雲峰上的冰雪蘭,誰也說不清他的用意。”
末了,那畫屏後面的人嘆了一句:“說來也不是什麽多麽稀奇的故事,只是許玉節再不許合山派人提起,說的人少了,知道的人就少了,才能讓我在姑娘這裏賣了一個高價。”
了了聽了故事很是滿足,只說:“是個好故事,那枚碧竹果花得值。”
畫屏後的人聞言又再謝了一次,便聽見他起身離開了。姜舒先還沉浸在秦吉子親眼見白龍屠城的事情之中,忽然聽到了了說到碧竹過,回過神來向她确認了一遍:“你用碧竹果來買這個故事,碧竹果?”
了了點了頭。
“我就在師父的藥庫裏見過三枚,你竟然就花了一枚?”姜舒忍不住捂住了心口,肉痛。
所謂“鳳凰非梧桐不栖,非練實不食”,這練實指的就是碧竹果。這碧竹三百年一開花,三百年一結果,結成的果子有激濁揚清之效,修者食之更是可洗髓發伐經,效果更甚試金草。只是如今鳳凰絕跡,碧竹也世間罕見,碧竹果更是有市無價之寶。承遺香那藥庫之中,天材地寶數也數不盡,可這碧竹果也僅僅存了三枚。
姜舒真的心痛。
了了面上有一種浪擲千金的不以為然,她說:“我沒動藥師的那三枚,這是我自己的。”
姜舒要重新打量自己身邊的這位富婆了。
“你今天是說要找什麽消息?請茶樓的人來估估價?”了了不願意多談碧竹果,問着就拉了一下桌旁布帷上垂着的金绺搖鈴。
姜舒猶豫着沒有答話。她帶了三瓶的春風化雪丹來,這丹也算是難求的生肌活血的固本丹藥了。卻不料這茶樓的消息賣價如此高,現在見到了了出的價,她這丹就有些相形見绌。
姜舒正囊中羞澀着,廂房外就響起了敲門聲。了了喊了進,推門而入的是一位青袍少年,看着年紀也不過十五歲,同襲明差不多。他正巧手裏還端着茶點,姜舒本還以為是另一位店小二,卻不想他将那碟子金翅蝴蝶酥放在桌面上之後,立在一旁就開口問道:“兩位搖鈴,可又是想聽什麽消息麽?”
了了給姜舒介紹:“這位就是茶樓老板。”
姜舒心中吃了一驚,還未說什麽,了了又道:“與我們還有點緣分。”
那少年對她長輯一拜,道:“小的叫孟湖。小藥師怕是不記得我了,當年岷海城多虧了您二位和少主将我從黃狗和風寄子手下救出。”
他如此一說,姜舒便想起來了,當初在風寄子的木桶中,他們是帶回去一個幸存的小孩。一晃十餘年,小孩子長大也爬過了天梯來。
“你說的少主,是指須海魄麽?”姜舒問道。
孟湖笑起來,神态頗為憨直:“正是。當年活下來後,我就自願拜在少主門下,報答救命之恩,效犬馬之勞。”
那須海魄,是不是也知道了秦吉子與白龍的舊事。
姜舒沉默着,孟湖看她神色也沒有多問,只提了別的,道:“小藥師今日來是想尋些什麽消息。只要您開口,孟湖上天入地也會去找您想要的消息。”
孟湖的口氣不小,話裏卻很是自信,該是這“衆星列”實力給了他這樣的底氣。姜舒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枚書簡,上面記下了制作黃金鎖鑰匙所需要的十蟲八花和鳳凰骨。
孟湖接過書簡,用靈力一探,便将其小心收回袖中,笑道:“小藥師果然不同常人,這些東西真是孟湖聞所未聞。不過您放心,這則消息衆星列接下了,一定會給您答複。”
了了在一旁好奇,可又看不到書簡上書,就問:“什麽東西聞所未聞?”
姜舒不想她知曉太多,怕她與承遺香猜到自己在做鑰匙,只說:“一些少見的藥材,只在傳說中聽過,有些好奇。”
“做個藥,神秘兮兮的。”了了皺了皺鼻尖,有些嫌棄。
姜舒不再繼續答,從乾坤袋中一連取出了三瓶春風化雪丹還有兩個瓷瓶,都擺在了桌上一齊推給了孟湖:“孟老板,這些算是我的定金,你看看可不可?”
孟湖連連擺手:“孟湖怎麽能收小藥師的東西。”
“喂,當時救你我也有份啊。你也收我的碧竹果了。”了了說着,探身起來拿過了那兩個瓷瓶:“那三個是春風化雪丹,這又是什麽?從沒在藥師那裏見過。”她說着打開瓶口,從中倒出幾丸晶瑩剔透如同玻璃一般的丹藥。了了跟着承遺香許久,雖然平日極少煉丹,但耳濡目染,也識得不少藥材,她将那幾丸丹藥湊近鼻下聞了聞,就認出不少藥材來:“玻璃草、冰雪蘭、鲛人淚……還有其他相互交融也認不得了。不過這搭配,我從未在藥師那裏見過。”
“我自己琢磨着煉的,可用來通經穩脈。”
姜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畢竟一來這丹藥之中唯一稱得上珍貴的也就只有一味鲛人淚,二來這丹是煉來給居紅音用的,旁人情況不同,相比之下怕是有些雞肋。
居紅音天生沒有丹田無法聚力,所以運功鬥法時要在短時間大量汲取天地靈氣,這丹正是用來給她在這時拓寬并穩固經脈,不至于想前幾次那般經脈無法承受大量靈力湧入,幾近破裂。
姜舒這丹煉出來,給居紅音試過幾次,成效很好。但旁人只有丹田日夜積攢聚集靈力,她也拿不準這丹有沒有價值。但自己身上,除了春風化雪丹和這個,也沒有什麽更有價值的東西了,她又舍不得把東來解做的那些技巧拿出來。
平日裏吃着師父的丹藥,無事就窩着煉丹養赤璃花,倒沒有什麽感覺,真到了要用錢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真是一貧如洗。
姜舒在心底嘆了一聲,道:“孟湖,你先幫我挂出去看看有沒人願意拿消息來換。”說着,又咬牙從乾坤袋裏取出了明珠樓船:“再加上這船罷。”
孟湖推回明珠,只接了那幾個瓷瓶:“小藥師這丹藥實在稀奇,挂出去定是能夠引來消息。”
“你莫要念着當年的事特地幫襯我,若是不成,我也能再想辦法。”
孟湖滿臉笑容,道:“還請小藥師放心。孟湖開這衆星列也有時日,手中接過之物一眼多少也能看出市價,不會瞞你。”
姜舒見他說的誠懇,便點了點頭。
“只有一事,還需要請教小藥師,這丹藥叫個什麽名字?”孟湖又問道。
姜舒先前還從未想過這個,與居紅音兩人說起也是那個丹那個丹的。如今被人乍問起,才想着也該起個名字。
“就叫涼血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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