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走西荒

走西荒

赤璃花開,姜舒就立即收拾了行李,提筆坐在窗前,她分別給了了和襲明留了書信。出于某種說不出來由的預感,她擔心了了知曉以後會阻攔自己,所以選擇了這樣的方式離開。收好兩封信,姜舒想了一想,又拿出一頁信箋來,留下幾行字後把信箋折成紙鳶,施了術令其天明再送信。做完這一切,她紮好腰上的乾坤袋,便拿出青芥子啓程前去千機閣。

青芥子夜行三千裏,天光亮起的時候,姜舒已經行了一半的路程,如今正好是途徑西荒寂靜沙丘的入口。

那是一望無際的黃沙,一座連一座低緩的沙丘一直漫延到視線盡頭。沙丘之上沒有一絲的風,也沒有任何的活物,傳說中連鳥都不願意從這裏飛過,所以被稱為寂靜沙丘。

而這無盡的寂靜之後又是天材地寶彙聚之地,珍稀藥材,罕見礦石,應有盡有。所以從古至今也有無數人前赴後繼入沙丘。

只是入者多,歸者少。

此時的定岳峰也剛剛天明,不少弟子正準備起來去做早課。晨起的須海魄推開門窗,正好望見那只金碧兩色信鳶飛到窗棂前。他一向不喜歡這千機閣的東西,見了也要先彈上一指,将它弄得搖搖晃晃了才肯捏過來。

一邊拆信,須海魄心中還在想姜舒從前從未傳過信鳶給他,也不知道是有什麽話要同自己說。正猜想着,便看見了信箋上的那幾行字。

“赤璃花開,前去為東來解續補經脈,完事即歸,放心。”

還要他放心……

那個千機閣的掉書袋就這麽值得她冒險?拿最容易暴露身份的魔血和赤璃花巴巴地湊過去,自己修為又不高,還愛發善心,要他怎麽放心?這個女人就不能只關心自己的那半片心,老老實實地留在他身邊麽?

須海魄罵了一句該死,揉皺了手上的信箋。

“喲,誰惹得你生氣了?”大清早,徐逸不知怎麽來了,站在門外正好聽見他那一句。

須海魄收起信箋,随口答道:“一個傻蛋。師兄這麽早來,可有什麽事?”

“有事,師父傳召,你現在便随我去大殿吧。”徐逸說得嚴肅,想來事情不小,所以也沒有繼續八卦他之前的事。

兩人匆匆趕到定岳峰前,大殿之上已經站了許多人,其中不乏居紅音、初嘉月、李自然這樣的熟面孔,須海魄甚至還見到了顧劍飛。他和徐逸行到殿前拜見居馥節後退到衆弟子一列,居馥節在殿上一覽來人,點點頭肅聲道:“人都齊了。事态緊急,我便簡要直說,月前,藥師承遺香赴西荒采藥,此後音信全無。七天前,千機閣東來旭一行人入西荒,也是同樣杳無音訊。西荒極險,但憑承遺香之能,不該如此情形,千機閣也不是無能之輩,所以想必西荒境內有了什麽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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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一衆嘩然,是什麽樣的變故能讓千機閣和承遺香都失去了聯系。

居馥節擡手壓下了衆人的議論,又道:“究竟是何變故就要仰賴各位前去查明了。在列各位均是我合山派中少年英才,修行不可只在山中,也該是時候下山去歷練一番。”

“此番下山,就由起雲峰秦吉子與日沉峰珂問兩位峰主率隊,衆弟子要以兩位為尊,聽其號令……”

須海魄順着居馥節的手勢,向他身旁坐着的那兩位望去,一位身穿錦袍腰佩寶劍、桃花眼裏藏風流,便是日沉峰峰主珂問了。而另外一位面容冷峻眉間如同刀刻一般皺着幾道的,應該就是多年不曾出山的起雲峰峰主秦吉子了。

須海魄看着,伸手推了推身旁的徐逸:“起雲峰那位怎麽今日肯下山了?”

不止是須海魄奇怪,衆人也都一邊悄悄拿眼去看一邊竊竊私語。徐逸壓低了聲音道:“這還是虧了玉節師叔祖。昨夜,玉節師叔祖與師父長談一番後解開心結,直上起雲峰一劍劈碎了那片白龍鱗,讓秦吉子擺脫前塵。”

那片假龍鱗竟然被劈碎了。

須海魄擡眼往臺上看去,正好是居馥節繼續道:“望各位能夠順利探明情況,尋得藥師與千機閣的消息。”

衆弟子行禮領命,須海魄只得收回目光同其他人一起行禮。

這時,徐逸卻站了出來,對居馥節道:“師父,劍飛重傷初愈,恐怕不适合立即下山試煉。”

顧劍飛服用丹藥與須海魄那一戰後傷了經脈的事早就傳遍門派,徐逸此時說的委宛,但衆人心中都明白他是擔心顧劍飛下山之後運功鬥法導致經脈破裂,故而大家也有些真心有些冷語嘲笑地建議讓顧劍飛留下。

人群中,面色青白的顧劍飛站了出來,對着居馥節長輯一禮,語氣堅決:“師父,弟子願往。”

“劍飛——”徐逸還想阻止他。

居馥節卻擺擺手道:“修道之人,修習本事可不是為了留在山中看花賞景的。劍飛已痊愈,既願意去歷練,是件好事。再者,路上還有兩位峰主照看。此事就這麽定了,即刻啓程。”

“是。”顧劍飛和衆弟子齊聲應道。

事情議定,殿上衆人便按着珂問的安排分成幾小隊結伴出發,船上居紅音搭住顧劍飛的肩膀:“顧師兄你放心,一路上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顧劍飛不作回應,雙眉緊皺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居紅音也不在意,他自從受了上之後便性情大變,只當他還在為自己的傷難過,又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須海魄倒是覺得他有些奇怪,但心中還有其他事情,便只看了他幾眼,就從兩人身邊掠過,在前處找到了初嘉月。

“須師弟有何指教?”初嘉月面上還是挂着他那翩翩佳公子的笑。

兩人一同入合山派,又按照年齡大小,稱呼之間他就喊須海魄一聲師弟。須海魄就不這麽客氣了,張口就開門見山問:“東來旭失蹤,初柳柳有沒有去找他?東來解有沒有去?”

“實不相瞞,柳柳是跟着東來大公子一起去了西荒,如今也沒了消息。這番前去,還要拜托須師弟一同找尋舍妹的下落。” 說到這裏,初嘉月臉上也顯了幾分憂色:“東來二公子應該是一天前動身去西荒了,算行程,或許能在入口處遇上。”

聞言,須海魄點了頭,心中只盼姜舒那個傻蛋和東來解錯過,更千萬別追來西荒這邊。

定岳峰,列仙臺。

兩只樓船已經駛向雲海中,消失在目力所及處。居馥節拂袖回身,無意間瞥見迎風柳濃陰下,姜舒的那個小徒弟還站在玉石欄杆前,舉目遠眺,望着樓船的方向。聽說那個丫頭是去了千機閣,不論是途徑還是跟着東來解去西荒尋人,算來都該與這行人相會。

居馥節走了過去,按住了襲明的肩膀,溫聲安慰道:“你且放心,你師父不會有事的。”

周遭的人正往臺下退去,三三兩兩都在議論西荒一行。“就算有兩位峰主,西荒那邊也還是很兇險啊。”“這次去的可都是年輕一批,剛剛入門就要去這麽兇險之地。”“還好我不在此列。”

議論紛紛,居馥節被分去了些許心神,這些年他困于傷病,到底還是對門派弟子管教不夠,竟出了這麽多懦弱膽怯之徒。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襲明說:“是我不夠強,才沒能陪在師父左右。”

居馥節揚了揚眉峰,第一次仔細打量起這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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