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不是夢
不是夢
初一自無邊的黑暗而來,一時間對光亮哪怕是最弱的光線也不能适應,因而她眼裏身影是影影綽綽的,可即便如此,初一也一眼就認出了他,她周身一顫,眼眶倏地又紅了一圈。
竟然是他。
他不是死了嗎?死在她的懷裏!
初一定睛又看,光暈氤氲着,霧蒙蒙的,還是看不大真切。
初一自嘲笑笑——原來是在做夢啊。
可便是夢,那又如何呢?
初一笑着撐起身,緩步過去,以極熟稔的姿勢坐上了男人的大腿,她傾身看他,白潔修長的手撫過他深邃的眉眼,撫過他高挺的鼻,最終落定在他完美的下颌……在身下人的愕然咋舌中,俯下身将唇印了上去。
四唇相接間,一滴滾燙的眼淚自眼角溢出,淌在了男人薄涼的頰側,他似才回過神般,擰起眉頭,擡手就要将她拎開,卻見她緩緩阖眸,将腦袋貼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喃喃嘀咕:“如果這是夢,我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就這麽一直陪着你也甚好。”
她的聲音很軟,神色很眷戀,行止更是自然而然,在尉遲弘看來,這女人若是在做戲,那功夫未免太到家了。
以至于他的心腔莫名一動,好似兩人曾有着某種牽扯一般。
可這怎麽可能呢。
他才第一次見她。
尉遲弘閉了閉眼,再睜眼已恢複了往日的沉着與冷漠,他遞了一個眼色,小成子便得令上前将趴在太子身上的初一扒拉了下來,厭惡的眼神是擋也擋不住,
“初一姑娘,殿下問你話呢?你是誰的人,來東宮有什麽目的,都招了,殿下自會從輕發落,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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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被這麽一扯,頓時頭腦也清楚了,這才看清眼前的人以及周遭的環境——怎地這般熟悉,這不是……這不是東宮的地牢嗎?
初一忍下心中狂喜,忙問小成子,“殿下可是今日剛醒?”
小成子沒多想,點了點頭。
“那殿下可是腿疾未愈?”
小成子瞥了一眼殿下的輪椅,意思是你說呢?
初一當即樂得唇角一翹,可護主心切的小成子卻高興不起來,白了她一眼,“還說不是奸細?”
不是奸細,如何一聽殿下有病,就樂得跟什麽似的?
尉遲弘也捏着下巴,隐在小成子的影子下,好暇以整地打量她——這個奇怪的女子到底想做什麽?
初一樂的自然是九星連珠竟然将她拉回了過去,一切還沒發生的地方,叫她如何能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呢。
然這樣的話說出來自然沒人信的,初一掩下喜色,急急解釋,“我真不是奸細,我只是恰好有一套針灸治療法,可治愈殿下的腿疾。”
尉遲弘嗤地一聲笑了笑,“太醫院院判都治不了的病,你倒是可以,呵,小宮女,你這麽能耐,留在孤身邊伺候倒是埋沒了,不如……”
聽這意思是要打發她走了,可如今的她又如何會撒手放過他,不會的。
初一登時跪了下去,扯着尉遲弘的衣袖,嬌聲告饒:“殿下,不要趕奴走……奴會的可多了,能不能別趕走奴。”
說罷,又将頭埋與交疊在地的手上,懇求道:“奴是個孤兒,打小就進了宮,外頭也沒個親友,實在不想将來被攆出宮去無依無靠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還望殿下成全,讓奴留在東宮伺候,也好有一個容身之所。”
初一自是知道,尉遲弘這人看起來冷漠,實際上心腸不壞的,這才敢在他面前賣可憐博同情,初一此舉不說有十成把握,卻也有七八分把握。
然尉遲弘只是掀起眼皮子看她兩眼,而後垂眸遲疑了半晌,也沒說好或是不好,徑直推着輪椅消失在了初一的視線,留給她一個不近人情的背影。
看這光景,約摸她的成算是要落空了,初一洩氣的氣球一樣軟了下去,想着這輩子兩人的緣分大約就到此結束了。
但等待她的不是白绫,不是毒酒,也不是送她回太醫院的命令,而是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安排。
殊途同歸,她又回到了北春苑。
初一坐在下房的木床上,思忖着接下來的劇情。若無意外幾天後會有一個怪嬷嬷出現在她面前,她只需按照上一回的路線走一回,就能如願回到他身邊,初一如是想。
然十天過去了,每個夜晚都在月季花田徘徊,卻再也沒見過那個怪嬷嬷。
沒有條件,那只能自己創造條件上了。
接下來初一跟打了雞血一樣,搶着幹最累的活,松土、剪枝、挑水全然不在話下,原本嫩白的小手沒幾日便折騰得又粗又糙,這才會心一笑,跑到明德殿去找蒹葭,“蒹葭姐,你瞧瞧我這手,真當是慘不忍睹,蒹葭姐你行行好,幫我挪個地兒吧?”
蒹葭輕抿着唇,遲疑道:“可将你安排去北春苑是殿下的意思,我暗中幫你不符合規矩。”
初一心裏翻了一個白眼,你就可勁兒裝吧,卻面上還是殷勤得很,“蒹葭姐你最好了,你一定不會眼睜睜看着我受苦受累的,對不對啊?”
初一之所以找蒹葭,是因為她篤定既然二皇子他們想利用她,就自然希望她回到太子身邊。而她初一只需要不着痕跡地給蒹葭這個梯子,她就能替她安排上。
可事實哪有那般容易,蒹葭還沒點頭呢,就被路過的桃夭夾槍帶棒地諷刺了一頓,“喲喲喲,這是要徇私呢,小宮女你該不會還沒有死心?還想留下來吧,啧啧啧,你這臉皮可真厚,我真是自嘆弗如。”
再見桃夭初一說不上根不恨,畢竟那件事真說起來全都是尉遲弘的鍋,只有一個念頭很堅決,那就是不能得罪她,否則怕是又會重蹈上一回的覆轍。
更何況明德殿還是她的地盤。
于是初一讨好地跟了出去,“桃夭姐你誤會了,我不是為了殿下,是初一沒用,吃不了北春苑的苦。”
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了粗紅的手,直将桃夭吓退了一步,細眉擰了起來,“好好的一小美人,真是作孽。”
見桃夭不再咄咄逼人,初一忙讨好地笑道:“都說桃夭姐人美心善,尋常連螞蟻也舍不得踩,桃夭姐您能不能幫幫我啊,看看明德殿有沒有缺适合初一的,初一什麽都會,便是不會,初一也可以學的。”
桃夭有些不好意思地撥了撥頭發,沒想到她一直視作敵人的小宮女,竟然說她人美心善,還用那樣欽佩的眼光看她,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那倒是的,同我相處的人,少有不說我人好的,至于美貌嘛,咳咳,也就還好吧,比之先皇後那還是有差距的……”
這人啊果然都喜歡拍馬屁,初一再接再厲,“桃夭姐謙虛了,要我看這宮裏的娘娘,加起來也不如桃夭姐顏色好……”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話是這樣說,桃夭唇角的弧度那是壓也壓不下去,昂起下巴,大手一揮就拍板道:“既然你都求到我跟前了,大家共事一場,我不幫你倒是顯得我小氣了。”
于是,初一被留了下來,在明德殿的小廚房幫廚,說是幫廚其實就是打打雜,洗菜、配菜、劈柴之類的。
好在小廚房只為尉遲弘一個人服務,倒也不算繁勞,初一得了空就煲粥、煲湯讓人送去正殿,卻都被小成子退了回來,更別提見上尉遲弘一面了。
初一并不氣餒,依然每日一盅湯,一盅粥,雷打不動地送去。除此以外的閑暇,都抱桃夭的大腿去了。
一則是相處下來,初一覺桃夭雖性子嬌縱,卻沒什麽心眼,除了一心勾搭尉遲弘,沒什麽別的毛病。而且是個愛憎分明的性子,你對她好,她會明明白白地回報你,和蒹葭那樣深沉的性子比,簡直可愛了不知多少。
每日給尉遲弘備的湯羹必然也有她一份,自然也少不了初一自己研制的瓶瓶罐罐的美容好物,這一來二去的,初一成了桃夭的跟班的名聲就打響了。
還傳到了太子耳朵裏。
是日,劉來忍不住問,“殿下,你說這小宮女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尉遲弘靠在輪椅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輕扣着扶手,望着面前熱騰騰的粥,不答反問:“今日這又是什麽粥?”
“是小廚房熬的肉糜粥。”
尉遲弘吸了吸鼻子,“肉粥?孤怎麽聞着有一股藥味?”
劉來端起來,輕扇了扇,聞不出個所以然,“味道是有些怪,倒也未必就是藥,指不定是加了什麽旁的食材,殿下若是不放心,奴叫那小宮女來問問?”
“不必了。”尉遲弘擺了擺手,實際上他已經着李清将小宮女裏裏外外查了一遍,這人沒有什麽不放心,想了想,尉遲弘拿起調羹,嘗了一小口,眉弓微微攏起,喃喃道:“怎麽是羌活?”
那小宮女便是做藥膳,如何會想到放驅寒的藥材羌活?
它的病情整個東宮只有劉來知情,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尉遲弘放下勺子,往些小廚房的方向眯了眯眸子。
初一很滿足于現狀,桃夭同她關系融洽,應當不會害她,而她也可以遠遠地守着尉遲弘,雖然他不記得她了,但能留在他身邊,哪怕是遠遠的,也是件讓人幸福的事情。
因為上輩子因為藥妝引起的災禍,初一沒想過再做這生意,不過因為她送給桃夭的那些瓶瓶罐罐用得好,回頭找她要的又不少,她都盡量滿足,初一上輩子因為面膜中毒而亡的連翹和黃連。
哪想到有些事,即便你小心翼翼,還是不能完全避開。
于是相似的一幕又發生了。
日影西沉,初一坐在圍欄上,雙腿一晃一晃地望着明德殿正殿的方向,尉遲弘正坐在三樓的高臺上揮毫作畫。
這是她尋了好久才找到的好位置,日頭好的時候,尉遲弘會在明德殿三樓的回廊或作畫、或撫琴、或烹茶、或只是躺在輪椅裏,神色難以捉摸地遠眺這一片将來會屬于他的明黃色宮城。
每當這時,初一都懊悔,當初近在咫尺她不珍惜,如今卻只能這般遠遠地,偷偷地觀望。
雖然如此,她還是滿足地笑了笑,并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要護住他,避免上輩子悲慘的結局。
沒多久,暮色深了,華燈初上,尉遲弘進了殿內,初一興致恹恹地下了闌幹,卻在剛下地兒,就聽到拐角處傳來兩個熟悉的聲音。
“哎,你說初一什麽意思,不就是個面膜,為何單單不送我們?這是看不起我們的意思?”
“別理她,她就是妒忌,妒忌我們在桃夭姐跟前更得臉。”
“你說得也對,若是桃夭姐真看中她,她何至于還在這裏當幫廚,這可不算什麽好差事,又苦又累,劈柴還得自己上,比我們還要不如。”
“是了,是了,比我們還要不如。”
“罷了,罷了,不和她一般見識。”
暗處的初一高興得比了一個V的手勢——桃夭這條線的威脅看樣子是解除了。
可這才剛放下心,寂靜的夜裏就傳來一個撕心裂肺的女音:“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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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棠是鎮北侯府的掌上明珠,因性子專橫,婚事幾經波折也定不下來,瓊林宴那日,蘇母為其強取豪奪了探花郎裴以安。
蘇沐棠自覺理虧,婚後總收着性子依着他,并竭全族之力将裴以安推至高位。
本以為會相敬如賓到老,卻在天下大亂時,被裴以安徹底抛棄,蘇沐棠問為何,裴以安冷漠地道:“我一直沒和你說,有一個人等了我十年,是你生生把我們分開。”
後來,蘇沐棠被逼至絕境,臨死前聽聞裴以安終是娶了他的意中人,嘆道:“真好啊,終成眷屬。”
偶然重生,蘇沐棠以為再不會愛人,卻對一個佩戴黃金面具的男子漸漸傾心。
她不想錯走舊路,卻也沒打算委屈自己,但更警惕沉溺其中。
于是她冷落他、敷衍他、打壓他,卻又忍不住親近他,再偶爾給他一些小的甜頭。
原以為他終是會受不住而離去,卻不想他對她卻越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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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入京,就接連陷入一串奇怪的夢境,為尋真相,他虜劫了蘇沐棠,竟意外得知蘇沐棠是他上一世的妻。
而就在此時,昔日友人也一反常态,聲稱不要江山只要他。
柳如絮出身名門,因為心上人的一句玩笑話,成了皇帝的才人,一心只想替心上人平反,卻在見到心上人成親過後,心底的毒蛇開始張牙舞爪。
終于,在她一次又一次阻撓後,蘇沐棠終是含恨而終,但她也因此永失摯愛。
柳如絮不甘心,操控時間巨輪,想要一切從頭來過,可待她回到過去,卻發現蘇沐棠也和她一般擁有前世記憶。
而她的心上人,即便一切從未開始,即便蘇沐棠對他棄之如敝屣,還是早早地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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