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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03
楊琪同兩位女士伸手,自報家門笑道,“這兩天一直忙着,沒參加公司的會議,兩位應該是寧女士手下的兩員虎将了?——楊琪,西嶺山礦業能源部經理。”
張蘊與向明月先後和他握手。
向明月客氣道,“久聞大名。”
楊琪。
有錢,有身份,他自己也有一身的本事。
雖然楊琪是本次審計的重點對象,是寧女士的掌中之物,但雲登人人都知道,他是楊慕西嶺山礦業楊總唯一的兒子。
楊琪笑道,“看來向小姐聽說過我?”
向明月明顯感覺到楊琪對她的興趣與關注,她心中暗忖其中緣由,面上微笑,“我弟弟喜歡玩‘神奇’旗下的游戲。”
楊琪點頭,“向小姐平時喜歡玩游戲嗎?或者有別的消遣的方式?”
“我不玩游戲,供養一個藝術生弟弟已經很費力了。”
張蘊一副姨母笑在旁邊立着,心中把向明月罵了個狗血噴頭,她極少不開口,就算開口也把話題往向明月身上引。
三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幾個回合,張琪被楊慕叫走說話。
這人一走,張蘊立刻笑得臉上開了花,對着向明月使力,“時來運轉了小明!雖然年齡有點大,但你看看,一點都不油膩!還有,以後少說你那個拖油瓶弟弟!”
“我還有拖油瓶父母沒說呢。拖油瓶是見證人品的利器,看來他人品還值得我繼續考察。”向明月不想說她的私事,只能婉轉說起了別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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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散場,寧女士與周潔還有話要說,張蘊與向明月兩人一起離場,快到宴會廳門口了,楊琪匆匆從別處走來,對向明月道,“向小姐今晚不知有沒有空,能約您喝一杯麽?酒店三樓有家咖啡廳,向小姐賞個臉?”
張蘊果斷丢開向明月的手,推她,“你去罷,我自己上樓休息。回來給我發信息。”
向明月為着寧女士的項目,這樣的邀約不能生硬拒絕,她含笑跟着楊琪走了。
前來西州的雲登有個專門的工作群,群裏張蘊發了一張俊男美女背影的照片,大家都狂歡起來。
向明月坐在咖啡廳裏,要了一杯果汁,趁着楊琪去洗手間的功夫,趕緊在瘋狂的“西門關”群裏回複這群小妖精:“別瞎起哄啊,這個鑽石王老五既沒有姐姐我初戀帥,也沒有我初戀有錢,曾經滄海難為水呢,大家都悠着點,姐姐可是純情的小可愛!”
發完之後,她忽然後背出了一身的汗,确定沒有發錯群,就是在“西門關”而不是“校友群”。
幸好幸好。
此時,校友群裏也是一片熱鬧。
原來有人把楊家大小姐楊珊給加了進來,楊珊又把汪曉加進來,大家一片起哄發糖的聲音。
楊珊心情大好,紅包雨下起來。
向明月抽空給留在海京的組員小柳發信息,“到家沒?給我看看我的小可愛!”
組員立刻甩來一串她家孩子抱着懶洋洋貓兒的照片,看得向明月心裏軟乎乎的。
楊琪此時從洗手間回來,看見她專心致志看手機,坐下笑問道,“和男朋友聊天呢?”
向明月收了手機,咽下“沒有男朋友”這幾個字,随意笑道,“校友群裏大家發紅包玩,我運氣不好,好幾個都沒搶到手。”
他們坐着的這個地方前後左右都沒什麽人,冷冷清清的,很适合談天。
楊琪與她寒暄兩句,切入道正題,“聽說向小姐是寧女士的關門弟子,我有幾個不情之請,想求向小姐幫個忙。”
向明月對此早有預料,她抿了一口果汁,笑道,“說實話,正事上,我不插手我師父的工作。不過楊先生盡可以提一些要求,我代為轉達大概沒什麽問題。”
楊琪表示理解。
但是他并沒有提什麽過分的要求,反而就寧女士針對八號礦的審計工作,提出了許多建議和意見,其中有一項,是希望把某兩個審計項目的順序換一換。
理由是其中一個項目即将完結,等完結後再審計,不會影響這個項目的最終進展。
這應該就是今晚的重點了。
“這個要看具體的項目類型,”向明月直言不諱,将果汁放下,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答道,“麻煩楊先生把這兩個項目的編號、名稱、時間和負責人發給我,我轉給我師父。
相信楊先生也聽說過我師父成名一戰,當年雲登還沒有現在的聲勢,但我師父還是強壓着反彈,把‘七劍’集團的審計做到完美。所以我想,我師父大概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該什麽順序就什麽順序。
如果最後我師父那邊不給通融,也請楊先生不要見怪,老人家性子執拗,一輩子做事認真謹慎,勞您與手下人說清楚,多配合,才能盡早結束審計,讓八號礦的項目順順利利完成。”
楊琪笑起來,“向組長快人快語,看來是我想的簡單了。”
兩人互相交換了手機電話和微信,楊琪将她送回酒店住處後,就離開了。
同樣懶得住回皇家一號花園的周乘,也在這裏下榻。
他從外面回來,與正要離開的楊琪在一樓大廳碰了面。
晚上,秘書小張報告了楊琪私下的一些行為。
周乘聽說接風晚宴後,楊琪竟然和雲登的人私下見面聊天,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是哪個?當年幹翻了‘七劍’的寧女士?聽說寧女士審計的就是楊琪負責的八號礦。”
小張臉色不自在的說,“不是她,是另一個。就是那個向明月。”單親媽媽向明月
周乘緊緊皺眉。
小張忍不住吐槽,“雖然楊琪與寧女士私下見面是大忌,但他和向明月見面也很不妥當,楊琪沒有帶秘書,不知道他們都談了些什麽。按理說向明月知道規矩的。”
除非是向明月主動勾人。
那天的相親他聽得一清二楚,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正經女人。
周乘聞言,平平無奇“嗯”了一聲,就把飽含八卦欲望的小張打發走了。
校友群裏向明月已經一天沒有發過消息了。
他等着許多人哀嚎着沒收到紅包後,點開那些紅包看,也沒看見這一天她有拼過任何一個紅包。
周乘把工作的筆記本電腦合上,雙手背着頭思考。
過了會兒,他點開向明月的微信頭像。
不是好友,看不到朋友圈。
不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向明月和拉這個校友群的馬軍私聊,聊了幾分鐘後,兩人一拍即合。
馬軍于是打了好長一段話,發給向明月審閱,兩人修改來修改去,差不多十點多了,他跑去校友群裏發表感言:
同學們好!大家畢業十幾年了,母校發展越來越迅速,但是學校圖書館的書還是那麽點,不如大家一起給母校捐款,買書送去圖書館,讓更多的學生能看到更新更好的圖書。
馬軍一馬當先捐款二百,并列出接龍的架勢,發了一張收款二維碼,并明言會賬務公開,直接買書送去學校,而不是把錢轉給學校。
很快就有熱心的群衆加入接龍隊伍。
當然也有人只捐一百,或者五十的,這都不要緊,只要肯捐,都是好事。
可漸漸大家發現沒有限定捐款數額,于是就有人十塊十塊的接龍。
過了一個多小時,捐款的人越來越少。
到十一點多時,向明月出手,接龍,豪砸十萬,接龍之後就是點名轉賬,備注“向明月”三個大字。
吃瓜群主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只是數着那一串兒零都頭暈。
馬軍立刻跳出來瘋狂撒花,發出一張收到十萬署名轉賬的截屏,聲嘶力竭的為土豪狂喊牛逼。
這群裏的那些吃瓜群衆都瘋了,瘋狂給大佬獻花。
然而這時,下一條接龍的,豪砸一百萬,接龍人,周乘。
震驚了所有人。
周乘私下給他轉錢。
馬軍顫顫巍巍把轉到手的一百萬截屏發出來,群裏的那些人簡直瘋狂了,哭爹喊娘的叫“爸爸”。
“爸爸”刷屏刷了十幾分鐘。
向明月點開最後的接龍,看着自己姓名下面的周乘兩個字,雖然字數上被他壓了一頭,但排隊上,她壓了他一頭。
這麽想着,她盯着她們兩個的名字,……這大概是十幾年來,他倆頭一次挨得這麽近吧。
或者,他是追着她的步伐來接龍的?
他一直看着手機麽?
有一點點心動。
為什麽當年他就是不肯親她呢,難道他追她,真的就是為了讓她和汪曉不要有聯系,讓汪曉回到楊珊身邊?他對她就沒有一點點喜歡嗎?
向明月忍不住胡思亂想,想到最後,依然心神俱喪,關了群窗口,強迫自己和馬軍溝通具體的捐款買書事宜。
她求馬軍拉這個群,本意是想和周乘重新自然而然的聯系上,只要她狠心去點開他的頭像,按個“添加到通訊錄”,不論成與不成,總是能有個結果的。
可事到如今,人到眼前,她卻不敢不想不情願主動跨出那一步。
網線另一邊的周乘也一夜沒休息好。
他晚上淨處理那些沒用的“好友申請”,應付不請自來的老同學了,以至于早上竟比平時遲起了半個多小時。
洗漱之後,周乘出酒店下電梯,給秘書小張打電話,坐上車,他再拿出手機看,新來的“好友申請”裏,仍舊沒有向明月。
她不可能沒看見他。
她一定看見他了。
她就是不想和他聯系,不願理他。
向明月同一時間等張蘊化妝一起走,盯着校友群,翻來覆去看那接龍裏,她和周乘兩個人挨在一起名字。
張蘊聽說昨晚楊琪就是單純的找向明月談工作,說了一晚上的“草”。
今天早上她又一改口吻,化着妝語重心長對她道,“我覺得那個人就是欲擒故縱,中年老男人的慣用把戲。哎呀這麽一想就覺得還真的挺油膩的。要不是臉不錯,身材保養挺好,我肯定就要勸你潔身自好的。”
向明月漫不經心應付着她,兩人一起出門,下樓在酒店用餐區吃了早飯,踩着點步行去不遠處的西嶺山礦業大廈。
張蘊看她似乎有心事,索性住了嘴,說起別的小道消息,原來‘将心’奶茶西京也有分店,就在周圍不遠,兩人商量着等奶茶店開店了,就請大家喝奶茶。
兩人到了辦公的地方,兩個組的成員已經陸陸續續來齊了,向明月的工作早就幹順了,第一天的活兒屬于最簡單不用費腦子,所以她們這一組的氛圍相對輕松,按部就班的完成就成。
不到兩三個小時,她們五組的審計就有了初步的成績,仍然是老一套:賬目數據與實物單據對不上。
向明月看着擺在自己桌上的各種單據、圖标,輕車熟路的在西嶺山礦業給配的電腦上調閱核實各種數據,直到助手進來給她送報告時,順帶端了了一杯咖啡進來,打斷她原本的思路。
她忽然想到了昨晚楊琪說的那些話。
向明月點開看系統裏她的權限。
果然她的權限與最開始設定的不同,有人刻意篡改了數據。
向明月是個經不起激勵的人,這一晚,她好似與張蘊賽着加班,兩人在各自辦公室雙雙幹到了十一點以後。
張蘊先收拾東西準備走,過來敲向組長的桌子,結果她竟然在關機。
向明月慢吞吞關了系統的界面,等着電腦關機緩慢的關機,疲憊的和張蘊打招呼,“等我關機,一起走啊。”
張蘊覺得不對勁,上下打量她,走到她辦公桌前看她桌面上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大概都鎖進櫃子了。
“東瞅西瞅找什麽?”
“看你偷偷在辦公室做什麽,神神秘秘。我的精細活兒多,壓力大,熬到現在迫不得已,你搞什麽啊,就你那點兒活兒,還值得加班?”
向明月提了包,等電腦徹底黑屏了,切斷電源,對她道,“走吧。小活咱也給他幹的漂漂亮亮。”
張蘊笑笑,不當一回事兒。
第二天,向明月就從這兩日帳不對目的線索,順藤摸私瓜查到了關鍵,一路摸到十幾年前西嶺山礦業股東更替的案子。
周潔夫婦的瓜。
這瓜好吃不好吃在其次,關鍵是她當年也是西州人,許多風言風語她就算底層人民不會知道,但畢竟西州首富家裏的八卦,許多模模糊糊的謠言總會傳入尋常百姓家。
除卻工作更好進展之外,她還公器私用,順理成章的了解了許多從前塵封的舊事,抓出了一個三號礦的過期bug。
挺有意思。
周乘第一個收到消息。
原本他開了幾個會之後,就要飛去南州,但助理小張帶來的這個消息着實令人吃驚。
小張啧啧稱奇,“從前只是聽說這個向明月有本事,沒想到做事這麽利落,才兩天功夫,就能查出來這些東西。”
周乘翻看文件,越看越有精神。
小張左等右等,等不到老板的指令,不由得多嘴問一句,“要不要叫停?”
畢竟當年周家從西州撤出,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
周乘手指在文件的紙張上點了點,最終還是搖頭,“算了,可能是姑姑的要求吧。”
小張了然。
他老板雖然手裏有西嶺山礦業的股權,但甚少過問這裏的事兒。
小張待要走,忽然聽老板道,“把今晚的機票退了。”
“……要不要改簽到明天?”
周乘把文件合上,遞給他,“不用。南州那邊暫時沒什麽大事。”
那就是暫時不準備回去了,小張莫名其妙的出去。
周乘繼續處理工作。
他把校友群設置了消息免打擾,可又将這個群置頂。
此時臨近下班,群裏又熱鬧起來,許多人嚷嚷着要一起聚一聚。
當年有很多人考去了外面,也有人留在西州。
嚷着要聚的,是海京的一幫子同學。
有人使勁安特0901向明月,也有知道一點的安特0801周乘。
過了二十來分鐘,向明月才出現,在群裏和一幫老友打成片,發了幾十個兩百的紅包,遺憾自己不在海京不能湊熱鬧。
馬軍問她,“又出差了?!”
向明月笑嘻嘻,“是呀,回西京了,羨慕不?改天去學校門口拍個照片給你們饞一饞!”
底下立刻有人回複照片,是個畢業後回到西京,在一高教書的老師,“歡迎向總視察本校!”
各路人馬立刻貧起來。
向明月好似和哪個都能說上幾句,尤其是沒事幹的這些男同學,怎麽話那麽多。
周乘看得沒意思透頂,關了屏幕。
過了會兒,他回複別人消息時,瞥了眼消息已經兩百多樓,那數字還在不停增加。
他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點進去看。
西京的老同學在組織聚會!
甚至還有人特別不要臉的弄了個二維碼,召集西京的人一起加入。
他嗤之以鼻。
十點半,手裏的工作做完,周乘合上電腦,讓小張進來收拾東西,他去衛生間洗了手,就離開這間辦公室。
兩人下了電梯到一樓,周乘看着手機消息,忽然開口問他,“三號礦四號礦今天的審計進度文件帶了沒?”
小張一愣,他翻看自己手提的文件袋裏,一時想不起來是今天沒有從總部那裏取回來,還是取回來了沒有帶下來。
周乘也意識到好像今天沒有見到。
他轉身回去按電梯,“你在這裏等着。”
小張想說自己可以去取,又想起來可能今天的文件還沒取回來,沒有老板簽字自己沒權限什麽都拿不到,只能應聲,在一樓大廳裏等着。
電梯的數字從一樓開始上升,因為不在別的樓層停,所以很快抵達六十六層。
小張無聊的看着電梯的數字。
誰想電梯一刻不停,又從六十六層下來,停在了39層。
片刻後,39層的數字一路下滑,滑到了一樓。
小張往後站了站,猜想難道是張琪?
那得打個招呼。
結果電梯門一打開,裏面出來了兩位漂亮的女人,一個妖嬈大方,一個清純漂亮。
小張準備和楊琪打招呼的嘴巴都張開了,結果硬生生哽回去。
那兩個女人笑着說什麽話很快走掉了。
向明月!
小張裝作若無其事的四處看着,時不時看手表作等人狀。
直到那兩個人走出大廈大門,他才輕輕出了一口氣,繼續去看電梯,——不知道他怕什麽,當年西嶺山礦業股權變更時,他還是個學生仔,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結果電梯上上下下,就是不往66樓走。
周乘沒去辦公室,他往姑姑周潔的辦公室那邊走去。
周潔正忙打電話,看見侄子來了,給他比劃了一下叫他先坐着,然後對電話裏的寧女士道,“要不這樣,你等我一下,我去你那裏說。”
挂了電話,周潔快速從桌子上撿了幾分文件問侄子,“還沒回去休息嗎?”
周乘道,“姑姑要去見寧女士?我來了西京還沒見過這位女士,我陪姑姑一起去見一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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