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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回到審計區,向明月想起自己沒有周乘的電話,只有微信。
她的手指在“視頻通話”“語音通話”之間搖擺,搖擺到最後,幹脆關屏,将手機甩到桌上的包裏,煩惱的無以複加。
所以呢。
他究竟在利用她搞什麽鬼!
向明月心情沮喪憤怒,剩下的工作沒有了力氣去碰,——如果三號礦和四號礦賣給了別人,老板都換了,那她現在的工作又有什麽意義?
或者換了個完全的甲方,只賺他一個人的錢?
就這麽喪了半天,楊琪的電話先打了進來。
她按斷。
楊琪仿佛明白了她的态度,再沒有打電話,過了會兒,他發了消息:“中午一起吃飯?我聽珊珊說了。”
向明月看着“珊珊”兩個字,新仇舊恨一起上來。
她回複,“在哪裏。”
楊琪發了地址。
周乘昨晚接了姑姑周潔的電話,今天一大早就去飛機飛西州,臨出發之前又聽說了八號礦的事。
所有的事兒竟然趕到了一起。
三四個小時的機程,他把最近所有的工作捋了一遍,除了向明月,沒有別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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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漏洞太棘手了。
他一下飛機,就給她發消息:“在哪裏?”
向明月把手機從桌上拿走,放進包裏,對楊琪道,“我吃什麽都好,你随便點。”
周乘等不到她回複,找到她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向明月看見是個陌生的未接來電,第一回按斷了,第二回又打來。
她便接了,客客氣氣問道,“你好?哪位?”
周乘坐進來接他的車裏,“是我。你在哪裏?我姑姑有沒有找你?”
向明月把電話拿開,看了眼上面的號碼,對面的楊琪好奇道,“是誰?”
周乘聽見楊琪的聲音,頓時臉色一變,疾聲問她,“你和楊琪在一起?!”
這語氣好似捉奸一樣的惱。
向明月心中有氣,冷着說笑道,“原來是你。不好意思我還有事,等會不忙了再和你聯系。”說完,她挂了電話,把手機調成靜音,扣放在水杯右側不聞不問。
對面的楊琪點了菜,服務員走後,他客氣道,“珊珊前段時間去了國外,不知道怎麽回事,她昨天晚上大半夜給周姨打電話說你的事情。我也是昨天晚上聽見珊珊和她母親在視頻電話裏吵架,才知道你和珊珊之間的關系。”
他解釋自己為什麽以楊珊為借口請她吃飯。
“我和楊珊之間有矛盾,這屬于我的私事,”向明月不客氣道,“如果是為了這件事,那麽楊先生是來替妹妹道歉的,還是來警告的,或者和周董一樣,難道質疑我的工作能力的?”
楊琪笑笑,“向組長太厲害了,兩三句話就把我堵得無話可說。”
見他示弱,向明月倒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種人,她約摸明白他的立場,便道,“所以楊總對于我的過去,都知道了哪些?”
上次她說的很籠統,不知道他事後做了多少功課。
楊琪沉吟片刻,斟酌着說,“昨晚聽了一些,大概是說向小姐和珊珊的未婚夫之間,好像從前有些誤會。其餘的,珊珊母親從前仿佛對向小姐做了一些不公道的事情。就是這些。因此我覺得很過意不去,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麽。”
有些誤會,不公道。
向明月覺得這個楊琪能在繼母手下闖出能耐,甚至還有奪權的野心,果然會說話。
聽得她都覺得她是個凄慘可憐的弱者。
他的态度又鮮明又暧昧,像是要追求她的樣子,又像只是來道歉求和的。
向明月因此笑道,“那你知道的不是很全。”
楊琪見她終于願意開口,心情十分好的順着她的意思,微笑問道,“願為其詳。”
“楊珊的确和我有過節,不過那都是小事,當時覺得很不好,現在翻回去看,無非都是些女孩子之間的小伎倆。”
向明月輕描淡寫的略過當年楊珊聯合同學對她冷暴力霸淩,轉而說起汪曉,“當時汪曉也和我和楊珊是一個班的。汪曉和楊珊是什麽關系,我當時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汪曉追我,讓我做他女朋友這件事,當時讓楊珊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在家割腕。”
楊琪眉頭一挑,緩緩道,“我當是在外邊讀書,好像聽說過這件事。”
服務生來上涼菜。
向明月拿手機看了眼時間,手機的未接來電與未讀消息很多。
她解鎖屏幕看了眼未接來電,又點開未讀消息,周乘一連發了好幾個,問她在哪裏,讓她接電話。
服務生走後,她沒有看楊琪,接着自己的敘述說道,“然後汪曉被人打斷了腿。”
楊琪終于露出了一點意外的包表情。
原來汪曉當年骨折,也和她有關系?
是她幹的?
向明月不知道楊琪想什麽,她繼續出口驚人,“楊珊和汪曉兩個都休學半年,然後因為各種原因,重新讀了高一。我和他們幹的過節就結束了。那一年一高新校區建成,我升了高二,去了新校區,楊珊和汪曉在老校區。沒了見面,就沒了關系。”
楊琪若有所思,“所以珊珊母親也是那時對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是那個時候。
是向明月高三時候,周乘知道了當年楊珊做的那些事情,逼着楊珊公開給向明月道歉,楊珊新仇舊恨加起來,再次做出割腕的假象,然後嫁禍向明月與周乘校園暴力她。
周潔那時候才知道上一次女兒“差點”死了,就是因為向明月這個窮酸女學生。
在在她高考之前,周潔動了手。
向明月含笑的對他道,“好不好的,我現在過的也不賴,所以早就沒把從前的舊事放在心上。所以楊總你盡可以放心,我對周潔女士沒有多少怨恨和不滿。楊總如果覺得我會因此在工作裏,做一些撒氣任性、對你們西嶺山礦業不利的事情,那麽很抱歉,我不是那種沖動天真的蠢貨。不會為了從前無關緊要的事情和人,傷害我的工作和事業。”
楊琪直覺還有什麽她沒有說。
大概那些都不是重點。
昨晚楊珊和周潔吵來吵去,都是罵周潔當年沒有把向明月趕盡殺絕,如今又把人勾到公司來。
至于她,已經直白的把話說到這裏,他如果繼續糾纏,有失風度。
楊琪便将話題轉到了別處,笑道,“原來是這樣。早上我找你本來想了解寧女士當時初步的審計結果。你也知道,今天忽然爆出八號礦的問題。我敢說我在自家的礦的問題上清清白白,但難免有些人會目光短淺。”
周乘發來消息,向明月偶爾掃一眼,“楊琪不是什麽好人,你和他不要說太多。”
她關了手機屏幕,笑道,“我師父走之前沒說什麽,她當時才開始開展工作,我們這一行,不是從一開始就鑽進數據裏,而是先要把大數據拿到手,然後針對不同的項目,逐一審計。現在八號礦的審計被接走,說實話,那些問題可能我師父心裏有準備,還沒開始細究,就有人提前下手拿走了這些把柄。”
本來只是簡單敷衍對方,可說出這些話時,向明月心裏說不出的怪異。
問題出在寧女士手裏,她們雲登無論如何都會陷入被動,——這種被動是正常情況,有多大本事就能賺多大錢,這點被動,才是賺錢的來路。
可如果有人提前看出問題,在她們雲登被動之前,把問題拿走。
讓她們既賺到錢,又毫發無損呢。
這算是幫她們?
向明月心中緊緊不能撇開這個念頭。
她的手機屏幕又亮了,周乘道,“我在公司等你,你回來給我發信息。”
坐在對面的楊琪點頭附和她,“所以我也是擔心。”
兩人說着話,其他的菜肴逐漸端上來,向明月一邊吃,一邊同楊琪講,“如果楊總對自己有信心,那也需要對我們雲登有信心。”
楊琪嘆道,“對于寧女士的人品,我很相信。”
“對我不信任?”
“哪裏,對你更信任。”
向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多謝了。”
楊琪用公筷給向明月夾菜,體貼道,“這個味道不錯,——但是接下來八號礦未來的走向,也很叫人頭痛。真的有問題,我們不怕問題,怕的是不知道問題解決的出路在哪裏。”
“楊總客氣了。這種大事,您跟我說,我也是不懂的。”
向明月婉拒對方。
她和周潔和楊珊有矛盾,不代表她會站在周潔對面,和他站在一起,拆東家的臺。
三四號礦沒賣出去,西嶺山礦業還是她的東家,賣出去,周乘接盤,周乘持有西嶺山礦業的股權,西嶺山礦業還是她的東家。
除非這個單子結束了,過了起效期,她才能就此事與別人當成茶餘飯後無阻暢談。
現在不可以。
而且她也不喜歡這個楊慕。
楊琪露出寵溺的笑容,附和道,“好好,不說這個。吃菜。”
向明月見慣了這樣的商人,并不是所有的鑽石王老五都叫她安心下飯。
偶爾看一眼手機裏周乘忽然變身話痨,他好似心虛一樣,又發了一條過來:“你正在審計他,不該和他走這麽近。”
向明月關了屏幕,重新把手機倒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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