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坦白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坦白

這次由于沒有流沙漩渦擋路，明炤便習慣性地殿後。她與唐泠走在一塊兒，問：“剛剛碰到了什麽？魏天賜說你的信號消失了。”

“比起你們，我好像什麽都沒經歷，”唐泠苦笑道，“只是睡了一覺，醒來之後眼前就出現了一條通道，一個聲音告訴我走上去就能和隊友會合。”

“……你沒事就好。”明炤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林烈之的影子。

她确實在那黑暗中昏迷過去，但她感覺就像将眼一睜一閉那樣迅速，醒來之後眼前便是明烑。他沒有解釋什麽，只是說這些事日後再談，當前最要緊的是将拉洛星空的這段路走完，并請求她向旁的人保密他莫名複活的事實，尤其是對林烈之。

“簡直像是做夢一樣。”明炤喃喃道。

“什麽做夢？”唐泠問，“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不過你看上去很高興，是遇見什麽好事了嗎？”

“不……沒什麽，”明炤笑了笑，拍了拍好姐妹的肩，“有些喜悅就算表現出來，也沒法用言語表達。”

在拉洛星空的太陽又升落了兩輪之後，衆人終于來到了目的地的小鎮跟前。

這是一個一半破敗的小鎮，小鎮四周圍了一圈生了鏽的金屬植物，樓房平均高度在四層左右，最高的那幢要屬鎮子中央的鐘樓，看外貌全然由紅磚砌成，巨大的雕花指針已經停止了轉動，幾根金屬棍之間挂着銀白色的蛛網。

隊伍迅速分成兩人一組，在小鎮內四處調查。由于拉洛星空暫時連不上監控錄像的儀器，這裏的一切需要小隊自己進行記錄。

明炤跟在林烈之身後，一邊記錄着所見所聞，偶爾看一眼他的影子。

林烈之注意到了她對自己影子的過度重視，更加确定她和小貓在沙堡之下發生了什麽。

明炤先前一直稱他的影子為“冒牌貨”，現在卻能讓她這麽在意，那麽……

如果他的小貓不僅僅是萌生出了自我意識，他該怎麽辦？

小鎮面積不大，三組人很快将這裏大致掃蕩了一遍，并最後選定了一處較為完整幹淨的房屋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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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晚上九點四十二分，昨日沒能好好休息，明炤便決定讓隊伍多些時間調整。

六人圍在被清掃出一塊空地的客廳裏，梁予搗鼓了一陣灰堆得能當被子的火爐，驚喜地發現依然能生火。

“已經開始冷了嗎，你？”魏天賜揪了揪梁予的毛領子，嘲笑道。

“生了火出來比較令人安心，暖洋洋的，”梁予回答，“以前的人不是會在野外生火過夜麽，一樣的道理。”

魏天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盯着一旁拆家具來燒的潘甄，試圖去扒他的外套未果之後，将魔爪伸向了林烈之：“你冷嗎？”

林烈之正坐在地上撓花豹的耳朵，明烑被他纏在雙腿裏動彈不得，只能用收了指甲的爪子去拍他的胳膊。

他抱着明烑，全身上下都是暖的，剛準備去拉自己的外套拉鏈，明烑便找準機會從他腿間鑽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大門口。

林烈之拉上了自己外套的拉鏈，迎着魏天賜希冀的目光道：“現在冷了。”

魏天賜又露出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但也不好直接上手扒人家衣服，只得遺憾地抱着膝蓋往壁爐邊上一坐，挨着梁予烤起火來。

“溫暖終于還是離我而去了。”他感慨着，将兩只手貼在脖子上取暖。

梁予嫌棄地別過臉去，目光在屋內蕩了一圈，問靠在一旁小憩的唐泠：“唐姐，隊長呢？”

“出去了吧，”唐泠眼都沒睜，淡聲回答，“大概是巡查的時候有事情沒解決。”

林烈之聞言望向了天光再次發暗的門外，若有所思。

明炤從小屋裏出來，在一條街之外的銅樹下看見了明烑。他坐在花壇的灰白瓷磚上，兩條長腿在身前勾着，沙漠幹燥的風刮着他的臉，在他頭發上落下細小的灰塵。

“姐。”他說。

明炤突然有些眼熱。她揮手做出一把傘來，将風擋在外頭，旋即坐在了明烑右側。

她遲疑片刻，還是問：“你現在是怎麽回事？”

明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指紋依然是記憶中的樣子。

“不知道，”他回答，“算是活着吧。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一醒來就在夢塔裏了。”

“夢塔？誰的夢塔？”明炤問。

“我自己的。林烈之進入讨伐司的那次考核抽中的我的夢塔，你說巧不巧？”

明炤卻面色一變。察覺出不對勁，明烑皺起眉，問：“怎麽了？”

“你的夢塔是個什麽狀态？”明炤反問。

“大概是死之前的狀态吧。”

“那應該是S級，”明炤道，面色逐漸轉陰，“問題就在這兒。現在S級的夢塔不會出現在夢塔庫裏，只有經過專門申請才能調用。更何況……當時我是讓他們直接把你的身體火化，不準他們拿去研究。”

“那群老東西，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明烑聽見“嘎巴”一聲響，花壇的瓷磚被明炤生生掰下一塊，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泡沫塑料。

他輕咳一聲，去抓明炤的手讓她放輕松：“出去之後再調查吧，現在別想這些了。”

明炤長長吐出一口氣，她擦了擦灰，反手拍了拍明烑的手背：“姐姐知道，我不會做蠢事。”

她縮回手，接着道：“林烈之那邊你打算怎麽辦？瞞不住的吧？”

“當然，”明烑回答，“如果這都看不出不對，我也不會選他當搭檔。他又不是傻子。”

明炤颌首，突然意識到什麽，額角青筋跳了跳，問：“如果我沒有跟着你跳下去，你還打算繼續瞞着我？你本來想先告訴他真相，嗯？”

危機感從明烑的尾椎骨竄了上來。他輕咳一聲，道：“這不是……找不到機會和你說嗎。我現在待在他的影子裏，和他獨處的機會比較多。”

明炤冷哼一聲，繼續問：“那你坐這兒是等誰？等他還是等我？”

明烑一噎，他四處看了看，意識到沒人會出來給他解圍之後，無奈道：“你和他比幹什麽？你是我姐姐，他是我……隊友。”

“你還知道我是你姐姐，你個小混蛋。”明炤氣不打一處來，想給他一個腦瓜嘣又不舍得太用力，最後只在明烑的前額輕飄飄地彈了一下。

明烑沉默，他沒有說什麽怕她傷心這種話，他知道她明白，就像他和林烈之的關系已經是姐弟倆心照不宣的秘密一樣。

“得了，那我走了算了，”明炤嘆了口氣，從花壇邊站起身，“別顧忌我。記得和你那隊友，好好處。”

最後幾個字頗為咬牙切齒，明烑知道她是在說婚約那事，也知道這句話說出來不是讓他答應，便識相地閉了嘴，只是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明炤氣呼呼地往隊伍臨時駐地的方向去，迎面撞上了林烈之。

她面色不善地打量着急匆匆的男人，在心裏反複對自己說了幾遍這是弟妹這是弟妹，終于忍耐住沒有一拳頭招呼上去，指了指身後的路口，抛下一句：“右轉。別回來太晚。”

林烈之不明白她為什麽動怒，如果在那兒的真是明烑，她應該沒什麽好生氣的。他想不出所以然來，只能把這事先放一放，找到明烑要緊。

即便明炤不為他指路，林烈之也能憑自己與影子的天然聯系找到小貓所在的方向。他在下一個路口右轉，沒多久便看見了花壇邊的青年。

明烑看着林烈之，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林烈之意識到他的小貓眼裏閃着前所未有的光。

他突然躊躇起來，步幅縮到了原先的二分之一，直到明烑沖他招手，催促他趕緊過去。

林烈之便去了，在四方形花壇的另一條邊上坐下，就是不肯和明烑坐在一處。

“明烑……”林烈之咽了口唾沫，聲音顫唞，像他第一次同明烑介紹自己的名字，“你真的是明烑？”

“是我，”明烑應聲道，“雖然我自己都很難相信，不過我确實在某種意義上複活了。”

他将自己蘇醒之後經歷的一切稍微講了講，林烈之聽着，很認真。

“你是不是不信？”明烑向林烈之的方向挪了半步，正好能揪到他的衣領，“要不你問我個只有我們兩人知道答案的問題？”

但林烈之搖搖頭，道：“不用。我相信你活着。你是明烑，從外貌到給我的感覺都是……沒人模仿得了，這個我知道。連我的影子都做不出你，那別人更不行。”

“該說你是自信好還是傻好呢？”明烑哭笑不得，他慶幸或許在他空缺的七年裏沒人試圖用自己的模樣對付林烈之，否則說不定一打一個準。

“不過，其實我現在還是有點驚訝，”林烈之補充，“或者說非常驚訝。我聽過有人在現實裏死後依然活在拉洛星空裏的報道，但那是十幾年前了，真實發生在我身邊的，這還是頭一遭，用意識體存活之類的。”

“你那麽驚訝，就不想離我近一點？”明烑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不容置疑道，“你坐那兒幹什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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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炤：開玩笑，我的弟弟怎麽可能被林烈之那個傻東西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