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吻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吻

于是林烈之束手束腳地坐在距明烑半米遠的位置上，活像個意外與暗戀對象做了同桌的小姑娘。

明烑嘆了口氣，主動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勾過林烈之的肩膀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道：“上次不是挺主動嗎，今天怎麽扭扭捏捏的，你二十五了吧，我記得？”

林烈之擡手覆住剛剛被明烑親過的地方，只覺得整張臉從那個位置開始燒了起來。

“你記得啊，”他吞吞吐吐道，“上，上次……我以為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明烑詭異地沉默了。

誰不是呢，如果他提前知道自己的時間不止那三個小時，他絕對不會那麽草率地告白——如果那算是告白的話。

一時間，花壇邊彌漫起了尴尬的空氣。

兩人的臉都紅得像柿子，如果這時候有旁的人經過，絕不會想到這是兩個按出生年齡算臨近三十的成年男人，反而會認為他們更像是從學校裏跑出來的早戀高中生。

明烑欲蓋彌彰地咳了咳，試圖轉移話題：“月亮出來了。”

林烈之擡頭看向那輪月亮，他沒有見過拉洛星空的月色，也沒有仔細觀察過現實世界的星空，盡管在遭遇徐昱之後他曾試過。

“聽說拉洛星空的月亮是仿

照現實世界打造的，”明烑的目光追随着那輪在薄雲中悠然步行的圓月，手邊林烈之的體溫愈發近了，“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

這是沒有霓虹燈的夜空，安靜，文雅，藍黑色的，閃着微星，飄着薄雲。它靜谧着，像是電子羊徹底磨損之後從加注口裏淌出的機油。

“明烑，我想……”林烈之停頓片刻，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少些顫唞，“我想和你做春天對櫻桃樹做的事情。”

他們十指相扣，明烑用空閑着的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他把雙眼從手掌上方露出來，想遮擋住某些紅暈一樣蓋住下半張臉，反複幾次之後才道：“進度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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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烈之的手指緊了緊，意識到明烑可能誤會了什麽，忙道：“我不是指那個，我是……你知道吧？”

“……我知道，”明烑拍了拍臉，盡量平靜地看着林烈之，“不過為什麽在這時候說？”

林烈之摸了摸鼻子，道：“太突然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就別說，”明烑撫上林烈之的側臉，“來點實在的。”

他們吻在了一處。

幾分鐘之後他們分開，明烑舔了舔自己嘴唇上新添的傷口，評價：“你吻技真爛。”

“沒辦法，沒有練習對象。”林烈之蹭着他的鼻尖，聲音輕得像是犯了錯誤。

“誰不讓你找了？”明烑低聲問，“傻不傻啊，看看你把自己糟蹋成什麽樣了？給我守寡麽？”

林烈之不回答，只是一下一下親他，明明是個将近一米九的男人了，明烑卻覺得他像曹意健之前養的小狗似的，軟乎乎一只，見到喜歡的人會拼命搖尾巴。

“你還會走嗎？”林烈之緊緊握住明烑的手，像是他說一聲“不”就會立刻蔫下去。

“不走了，”明烑攬着他，柔聲道，“你去哪我都陪你。”

******

林烈之回到臨時駐地的時候已近十二點，他輕手輕腳地鑽過隊友給他留的門縫，在客廳的角落裏坐下。

一旁抱臂靠坐着的明炤冷不丁道：“把嘴遮上，還嫌不夠惹人注意的？”

林烈之吓了一跳，他下意識地一碰自己的嘴唇，确實有些痛癢感，被磨掉幾層皮似的。

“抱歉。”他有些尴尬，拉上衣領蓋住嘴唇，見明炤翻了個身不再搭理他，便也靠着牆睡了。

畢竟搶走了人家的弟弟，林烈之自知理虧，往遠處挪了挪，以免明炤看着糟心。

花豹悄悄從影子裏探出頭來，挨着林烈之閉上了眼睛。

次日，小隊再次分成三撥，掏出各種儀器測量這一帶是否宜居。

這片村莊遠離大爆炸的中心，當時這裏的居民幾乎沒有傷亡，只是被拉洛星空的系統強行登出送回現實世界，因此留下的一切都顯得倉促，家具的廢墟淩亂着堆在一處，路邊雜亂的花圃裏偶爾能翻到一把園藝剪，裂成兩半，混在雜草之間。

“這地方草長得挺旺，說不定有水源，”梁予将檢測頭插入土壤裏，招呼着林烈之把周圍的雜草稍微清理一下，“這地方原來是平原吧……也不知道拉洛星空裏面有多少地方變成了這樣，都是沙漠，該怎麽住人啊。哎，你戴着口罩幹什麽？”

“灰塵有點大。”林烈之道。他用草耙把枯枝落葉堆到一邊，魏天賜在街對面大呼小叫地測空氣濕度，唐泠同每一次那樣無視了他，自顧自地将數據記錄在文檔上。

“這麽兩天的數據足夠分析這裏的宜居程度嗎？”林烈之問。

“大概率不能，這兒的天氣一小時一變的，誰知道明天會變成什麽樣。不過，有些隊伍來這兒的任務不是找宜居地帶，而是試圖找出當年大爆炸和拉洛星空紊亂的真相。要我看，這事玄，”梁予嘆了口氣，踮起腳尖去夠被林烈之随手挂在樹枝上的探頭，“東西別亂放啊你……看看他們再看看我們，是不是就感覺手頭的工作有意義多了？”

“那确實。”林烈之颌首，摘下探頭放進了梁予手裏。

進入拉洛星空的第三天就在測量中過去，他們預計還要在這座小鎮待兩個晚上，之後便準備啓程。

三餐照常是略過了，林烈之在傍晚的休息間隙裏來到小鎮外面，眺望那連綿不斷的沙丘。

“西邊的山那邊是不是有一座城市？”林烈之指着地平線邊緣模糊的影子問明烑，“好像有高樓。”

明烑眯起眼睛去看林烈之指的方向，此時日出剛過，天色灰蒙蒙的，遠方的景色也看不大真切。

“應該有吧。”明烑勉強道，這片地方最吸引他的不是這個。

他有一種清晰的感覺，就像有什麽在給他指路一樣，是與墜星同出一源的某件物什，他在這二者之間感受到了相似的氣息。

但林烈之卻沒有這種感覺，或許是現在的明烑與人類之間的溝壑越拉越深，很多事情人類做不到，但他可以。

不過，明烑并沒有前去一探究竟的打算，虛拟世界并不容易影響到現實。換句話說，拉洛星空就算毀滅了，和林烈之與明炤他們都沒有任何關系，明烑當然沒興趣去管。

“其實我很害怕現在的一切只是個夢，”林烈之席地而坐，目光滾過沙丘的起伏，與遠處落雨的陰雲交彙在一處，“太美好了。我怕醒過來。”

明烑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道：“放心吧，你醒過來之後立刻就能感覺到我。到時候就算你感覺煩了，我也不會走的。”

“那太好了，”林烈之笑道，“你可要說話算話。”

明烑“嗯”了一聲，右手張合幾次，道：“我說話算話，你也得答應我個要求。”

林烈之應了：“什麽？”

“把頭發養回來，”明烑道，“手感太差了。”

******

林烈之換完班，休息到一半，便感覺有什麽在他身下微微震顫。守夜的唐泠搖醒了他，他将自己拽出睡眠，只見屋內家具顫動不已，牆上剛被擦幹淨浮灰的挂畫在鋼釘下搖擺，終于脫離開去，砸在地上發出哐啷一陣響。

這聲響徹底驚醒了所有人，他們顧不上仍在燃燒的爐火，迅速沖出門外。

“什麽情況？地震了？”魏天賜驚訝道。

那廂林烈之已經踩着磚石爬上了鐘樓。他舉目四顧，不知是否是錯覺，小鎮西方那道山脈似乎距他們近了些。

——不是錯覺。

林烈之眼睜睜地看着一座山峰脫離了山脈的組織，龐大的身軀軋過松軟的細沙地，壓平了所經之處的一切，連帶着其上的零星植株和逃竄的夜行動物一起。

是山，山在朝他們的方向移動。

他在兩側的房屋上借了幾次力回到地面，将所見迅速告知了其餘人。

空氣一時間陷入凝滞。

“拉洛星空是有多恨我們？”梁予爆了一句粗，“這要我們往哪裏逃？”

這是實話，要論移動速度，人無論如何也比不過正以那樣恐怖的速度移動的山。那山的寬度太大，如果向兩側逃跑，沒走多遠就會被壓成肉餅。

那剩下的只有……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頭頂的天空。

半分鐘之後，從小鎮中央升起了四道盤旋而起的白煙，飛行加速器在幾人的操縱下直沖雲霄。

“為什麽我要和你一組啊！潘甄！救我啊潘甄！”魏天賜扒着梁予的肩頭大喊大叫，身子倒是沒動一下，“你這小個子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你試試跳到潘甄那兒去，立刻就給你身下地面身上山的安全感！”梁予給了他一拳，嫌棄道。

“搭着別人造的飛行加速器就別這麽多要求。”明炤和唐泠搭乘一架飛行器，一根皮帶将她們的腰綁在一起。她環着唐泠的背，飛行的速度又快又穩。

身材最高大的林烈之和潘甄兩人短暫地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獨占一架飛行器的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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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樹”那句告白出自智利詩人聶魯達詩集《二十首情詩和一支絕望的歌》第十四首，看過《零伯爵》的寶子應該很熟。

在這裏只是單純的表白。xql的純情程度和jj都不允許我搞hs。

最後感謝營養液！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