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風雪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風雪

牆壁碎裂成塊，在不知名的高溫下融化成岩漿，絲絲白霧從牆角彌漫開來，蒸汽充滿了整條走廊。

空間在林烈之眼前重組，世界成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立方體，毫無規則地扭曲變形。

拉洛星空短暫的崩潰令林烈之感覺身體的鈍痛減緩，他知道傷口的恢複速度沒有任何變化，但至少他現在可以用盡量快的速度離開神殿，他想明烑大概也是如此。

兩人在地動山搖中越過蔣秀安和墜星，他們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态緊抱在一起，皮膚粘連融合，相互吞噬般連成一體，依然互不相讓地辱罵着彼此。

“滾回去，墜星，你不該待在這兒！”

“該走的是你，帶着你的人工智能大軍嚯嚯其他世界吧，拉洛星空是我的地盤！”

林烈之在樓梯前方向後短暫一眺，那個怪胎似的身影已經被坍塌的房頂掩埋，連帶着兩道極其相似的聲音也消失不見。

大批黑衣人在樓梯口現身，他們忽視了走上樓來的林烈之二人，意圖沖下階梯，又被不知名的力量阻隔在戰場外。

“蔣秀安的管理能力不錯啊，”明烑帶着林烈之往人少的方向跑，不時回頭看一眼有沒有追兵，“命都要沒了，還想着他們的頭頭。”

“是因為蔣秀安控制着他們嗎？”林烈之猜測，“就像丁顯他們那樣，蔣秀安死了修普諾斯的所有人也會死？”

“大概是這樣，總不可能是蔣秀安洗腦做得很成功。”明烑腳步一頓，一把拽住林烈之的胳膊把他扯了回來。

一塊房梁在他們面前墜落，明烑腳下轉了個方向，繞過那堆碎石往正門去。

倏然，一個嬌小的人影從兩人面前跑過，往擠滿黑衣人的樓梯口飛奔而去。

林烈之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往回走了幾步。

明烑察覺到他的異常，抛向那人的目光帶了幾分探究。幾秒鐘後明烑認出那人與記憶裏的萬音有幾分相似，他扭頭望向塌了一半的大門，拉住了男友的手：“林烈之。”

林烈之一驚，抛開是否要追上去的糾結，反握住明烑的手離開了神殿。

室外的廣場上到處都是方形的黑洞，幸存的人們在幾乎塌陷成蜂窩的地面上謹慎地行走，四面的山峰向裏側傾斜過來，似乎随時都會坍塌。

“怎麽會變成這樣？”林烈之跟在明烑身後，每一腳都踩在他的腳印上，“整個拉洛星空都成了這樣？如果從黑洞掉下去會被送往哪裏？”

“不知道，畢竟誰也沒見過拉洛星空的兩個意識體打架。”明烑揮開從天而降的樹枝，越過一道近兩米寬的溝壑，回頭對林烈之伸出手來。

正當林烈之蓄力欲跳過溝壑時，明烑腳下的地面驟然消失，他來不及反應，直直向黑洞裏跌落下去。

“明烑！”林烈之縱身一躍，抓住明烑尚未收回的手，将他拽進了懷裏。

他們跌入一片黑暗。林烈之感覺自己像是失明了，眼前除了漆黑之外空無一物，他的世界裏只剩明烑和他的呼吸。

于是林烈之抱緊了明烑，同時他也能感覺到後背的一雙手臂将他緊緊擁住。他的恐懼突然被驅散了，他知道就算這是他生命的最後一秒，也會有愛的人與他緊緊相擁。

在一段堪稱虛無的墜落之後，林烈之忽覺身下一涼，他被重重摔在地上，一時有些恍惚。

他松開明烑坐起身來，眼前的一片白光幾乎讓他以為這是另一個虛無的空間，直到明烑起身往他肩上披了件大衣，林烈之才意識到這裏是一片冰天雪地。

他們正處于某塊山坡上，腳下的積雪幾乎漫過膝蓋，風中飄着棉花般的雪片，天地之間一片黑白。

林烈之打了個噴嚏，裹緊了身上的大衣。他伸出手來接了一片雪，奇道：“這是沒有腐蝕性的雪啊，我們被傳送到雪山來了？這是拉洛星空裏麽？”

“應該是，照這樣看，那些黑洞都是傳送口之類的，至于到哪個地方，全看運氣了。”明烑拉上拉鏈，把凍僵的手往手套裏塞。

兩人本打算往山坡下爬，但林烈之在神殿裏得到緩解的傷口又開始發疼，甚至天氣也在往不令人喜聞樂見的方向惡化，他們只好決定先找一處地方避避這越下越大的雪。

明烑的傷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本質是數據的身體總是有些好處。但他的狀況依然不允許讓他在原地挖出一個山洞來，兩人只得試着尋找現成的地方休息。

跋涉了一段，林烈之忽然跌倒在了雪地上。明烑本以為他是累了，但當他看見林烈之通紅的臉、感覺到他過熱的體溫時，他意識到林烈之已經開始發燒，不知是因為凍着了還是受傷所致。

明烑不顧林烈之的反對背起他，沿着山坡緩緩下滑，一人擔負起了尋找山洞的任務。

向下走了約莫幾百米，明烑感覺林烈之的呼吸逐漸急促，他晃了晃背上的人，道：“你感覺現在像不像我們當時在何志海的夢塔裏的時候？”

林烈之勉強掀開眼皮，呼出的氣凝結在睫毛上，成了一個個細碎的冰晶。他小聲道：“不要提那個時候。如果現在和那時候一樣，你就又要走了。”

“我有什麽好走的？”明烑笑問，他的鞋沒來得及換，這時候只覺得腳趾都要被凍掉了，“又沒人來救你，我走了也是白走。”

“不準走，”林烈之嘟囔着，“你要走了，我爬也要跟着你。”

漸漸地明烑也感覺體力不支，在他都要以為這座雪山就是他和林烈之最後的歸處時，他終于在一株枯樹下找到了一個洞穴。

這類地方通常都是某類野獸的巢穴，但他們運氣不錯，這個洞穴裏除了雪塊外空無一物。

明烑把林烈之在洞穴深處放下，回到洞口把大敞的門戶堵上，終于感覺有些放心。他脫下外套鋪在地上好讓林烈之躺得舒服些，擡手一探，林烈之的熱度依然沒有降下來。

明烑撥開毯子，探入林烈之上衣的下擺試着按了按，沒有發現需要包紮的傷口。

他嘆了口氣，會發燒約莫是林烈之受的傷太重，在拉洛星空的崩潰中得到的好處終究會返還回他們身上。沒有藥可以用來緩解這種症狀，要痊愈只能憑他自己。

明烑閉眼假寐一陣，感覺體力逐漸恢複。他擡手摸了摸林烈之的額頭，突然聽見男人喉嚨裏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湊過去，林烈之的嘴唇微動，在他耳邊呢喃：“明烑……好冷。”

明烑一頓，将目光投向被雪封得嚴嚴實實的洞口。要給林烈之取暖，生火是最好的辦法，但為避免凍到林烈之，明烑将山洞封起來的時候留的口子并不大，現在生火怕是會讓林烈之窒息而死。

他正考慮着是否要将洞口開大些，便覺林烈之握住了他的手。

“明烑……”他小聲道，“抱抱我。”

明烑由着他把自己的手拉到臉邊貼着，靠近過去用另一條胳膊摟住了他。

“會暖和點嗎？”明烑輕聲問。

林烈之大概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睜開眼睛茫然地望着明烑，困惑地“嗯”了一聲。

明烑輕嘆一聲，重複了一遍：“現在還冷嗎？”%

林烈之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道：“冷。”

明烑犯了難。此前他從未陷入過這種困境，他造夢師的職業生涯一直都稱得上順遂，只有僅少的幾次讓他焦頭爛額。

他俯下`身去用臉頰感受林烈之額頭的溫度，與幾分鐘前相比沒什麽變化。

明烑猶豫一陣，認命地拉開了自己外套的拉鏈。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明烑嘀咕着除淨身上的衣物，解開林烈之最裏側的襯衫，掀開毯子躺在了他身邊。

得到了滿意熱源的林烈之哼哼唧唧地在明烑肩上蹭，長長的劉海紮得明烑脖子直癢。

該剪頭發了。明烑不合時宜地想。

林烈之的意識逐漸清醒時，只覺自己像抱着一個手感頗佳的玩偶，皮膚柔軟，體溫源源不斷地傳過來，頭發還有清爽的香氣。

他迷茫地睜眼，一時不知自己在何處。

直到懷裏的人動了動，明烑擡起頭來摸了摸他的前額，道：“燒退了。”

林烈之傻了。饒是他與明烑之間已經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幹了個遍，眼下這一幕對他來說也過于刺激了。

沒有布料的阻隔，林烈之能清楚地感覺到明烑的肌肉在呼吸間起伏，線條流暢的脖頸仰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他能看見突起的喉結和鎖骨，再往下……

更要命的是他現在将明烑整個人摟在懷裏，他的一舉一動明烑再清楚不過。林烈之的呼吸都放得輕了，只覺得剛剛降下去的熱度又有了回升的跡象。

“還冷嗎？”明烑的一條胳膊搭在林烈之的腰上，在毯子裏攬住他的背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

貼，貼到一起了。

林烈之按住明烑，小聲道：“我沒事了，已經不難受了。”

--------------------

喜歡俗的……你們捏？【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