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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岸邊已然在望時，黃藥師早已帶上□□，面容看上去詭異古怪之極，不過李媛可不敢評論什麽。待倆人下船之後李媛心忖或許蓉兒會先去牛家村找自己，便對黃藥師說道：“師叔祖，蓉兒或有可能先去我家中看看？”

黃藥師沒說話，只看着李媛，李媛知他是再等着自己帶路，當下兩人就施展輕功，日夜兼程往牛家村趕去。

待黃藥師和李媛到得牛家村時，天剛蒙蒙亮，引弟正在打掃屋前的庭院，看到李媛後立刻歡喜地丢掉手中的掃帚，快步迎上前來笑說：“老板，您回來啦！”

屋內的招弟和盼弟聽到動靜，也忙掀簾而出，盼弟也是一臉甜笑地跑到李媛身前問道：“老板，您可算回來了。”

招弟一邊行禮一邊偷眼往李媛身後瞄去，臉上顯有失望之意，李媛雖知她心意，但此時因心裏挂念黃蓉，也顧不上給招弟解釋馮默風并未前來，只急急地問：“招弟，我離開之後可有這畫像上的姑娘前來？”說着便把在船上時畫好的黃蓉的畫像拿給招弟三姊妹看，引弟一看就笑說：“老板，我認得這位姑娘，前日還來咱們鋪子打聽老板的下落呢！”

李媛聞言大喜：“那她現在人呢？” 黃藥師雙目之中也閃過些許放心之意。

“那位漂亮姊姊見老板不在就很失望地走了。”卻是盼弟插嘴。

“那她有沒有留下甚麽話？”李媛有些失望，黃藥師依舊靜默地站在李媛身後。

招弟三姊妹齊齊搖頭，招弟解釋說：“那位姑娘聽得老板去舟山了，沒說什麽就離開了。”

李媛只得囑咐三人：“我現下有事，這就走了，你們三人好好看家，若是這畫像上的姑娘再來可定要留下她。”

“是！”招弟三姊妹齊聲應道，引弟更笑說：“老板放心罷，前次是不知，這次定會留下這姑娘的！”

李媛心中微微長嘆，心知黃蓉應是知道自己去桃花島了，此刻黃蓉恐怕早已動身北上了，短期內應是不會再來此地了。

招弟見李媛和那青衫怪人這就轉身欲走，忙叫住李媛，欲語還羞，吞吞吐吐地說道：“老板……”

李媛知她挂念馮默風，只得匆忙轉身快速給招弟解釋道：“小師叔此刻另有他事，近期應是不會再到這裏。”說完不再理會招弟臉上明顯沮喪失望之色，急忙忙跟上黃藥師繼續尋覓黃蓉之旅。

兩人走出村口後，李媛向黃藥師提議道：“師叔祖，蓉兒自幼在南方長大，此次出行想必會去見識一下北方的景物。”

黃藥師點點頭：“媛兒說得有理，我們往北去罷。”

不想兩人這一路問來，開頭幾天還能打探到黃蓉的行蹤，黃蓉的美貌世間罕有，是以但凡見過的人都印象深刻，所指的路途确是北向，但之後竟再無任何蛛絲馬跡。

黃藥師因帶了面具李媛不知他的神情，但雙目卻是面具遮擋不住的，李媛見黃藥師眼中的擔憂之情日益增多，便開口勸慰：“師叔祖，或許是蓉兒頑皮，喬裝打扮成其他模樣，路人都未見到蓉兒的真容，看到畫像自是搖頭說未見過了。”

黃藥師心知自己是關心則亂，想起黃蓉自幼聰明機靈，又最喜新鮮事物或是小小的捉弄他人，便覺李媛之話還是有些道理，眼中焦急憂心之色稍退。

這日兩人行過中都北京，正是大金國的京城，李媛便提議道：“師叔祖，蓉兒素喜熱鬧，汴都這類大城，想必會來逛逛，待我進城打聽一番或有線索。”

黃藥師點點頭，也不答話，徑直往城門內走去，李媛搖搖頭，也緊随其後，待進得城門後，只見這中都北京的繁華竟毫不遜色于臨安，紅樓畫閣，繡戶朱門，雕車競駐，駿馬争馳。高櫃巨鋪，盡陳奇貨異物；茶坊酒肆，但見華服珠履。真是花光滿路，簫鼓喧空；金翠耀日，羅绮飄香，只是臨安城更顯得鐘靈毓秀，底蘊十足。

李媛遠遠便看到比武招親的大旗，心裏微微松了口氣，伸手指向那比武招親的大旗處圍觀的人群，又提議道：“師叔祖，那裏似是很熱鬧，興許蓉兒此刻也在人群中看新鮮呢。”

黃藥師略一思忖，就提步往前走去，李媛知他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見，便也跟在黃藥師身後往那比武招親的場地走去。

兩人才到，就聽得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啊喲！”一聲，黃藥師和李媛瞬間順着聲音望去，卻是一個滿臉煤黑、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年，只見那少年“啊喲！”一聲之後轉身就跑，竟有五人尾随追去，當先一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青臉瘦子，面頰極長，額角上腫起了三個大肉瘤，形相極是難看，後面還有四名漢子提刀執槍、挂鞭持斧也殺氣騰騰的追趕着那少年。

原來李媛和黃藥師二人到的時候正巧趕上郭靖看不慣楊康贏了穆念慈卻又不守信，正和楊康比鬥時王府請的食客們到場了，黃蓉出手幫助郭靖教訓三頭蛟侯通海和黃河四鬼。

李媛雖知黃蓉的武功遠勝三頭蛟侯通海和黃河四鬼，但仍忍不住焦急地開口說：“師叔祖，有壞人找蓉兒的麻煩，我們這就過去罷。”

不想黃藥師卻賭氣似的說道：“不必，蓉兒能應付。”李媛不敢再說，只偷眼打量過去注意到黃藥師眼中飛快閃過疼惜心酸之意，又見黃藥師嘴上說得不必，其實一直遠遠地跟着黃蓉，不時還能看到指間微動，分明是再用彈指神功！李媛心下好笑，之前明明着急得要命，此刻見到正主了怎地到還鬧別扭起來了。只是黃藥師不願上前相認，那李媛也只能跟着看戲了。

待看到黃蓉先是扯去三頭蛟侯通海兩塊衣襟，接下來追逃的一圈又在三頭蛟侯通海的頭發上插了老大一個草标，周圍圍觀的人群、李媛都覺得忍俊不禁，就連黃藥師眼中也是閃過些微笑意。

之後全真派王處一出現制止了郭靖和楊康的比鬥，要帶走郭靖，郭靖卻說：“我要等我的好朋友。”就見黃蓉從人叢中向上躍起，笑道：“我沒事，待會我來找你。”

黃藥師和李媛因一直跟着黃蓉，聽到這句話後李媛分明聽見黃藥師輕輕地哼了一聲，搖頭暗嘆：蓉兒，你可知你爹爹吃醋了呢！

之後，黃藥師和李媛就一直悄悄跟着黃蓉，看到黃蓉竟一直偷偷跟着郭靖，在郭靖和王處一去趙王府之時黃蓉就在趙王府不遠處擔憂地來回踱步，待郭靖和王處一終于走出趙王府時，黃蓉明顯松了口氣，放心下來，李媛留意到黃藥師的眼神越來越嚴肅，李媛心中嘆息不已。

王處一和郭靖出了趙王府投宿到一家偏僻小店之後，郭靖就急匆匆地在各個藥鋪卻尋找給王處一治傷的藥材，誰知尋遍了藥鋪都沒有那關鍵的幾味藥材，黃蓉因一直悄悄地蹑在郭靖身後，看到郭靖滿頭大汗，心急火燎的樣子，黃蓉眼中也滿是擔憂之色，李媛此時雖看不見黃藥師的面容，但也想得出來定是愈來愈鐵青，心裏暗暗叫苦。

黃藥師和李媛兩人跟着黃蓉，看到黃蓉給郭靖送去一封信之後，就洗去臉上的煤灰，換上一身白衣，發束金帶，黃蓉本就貌美，此時刻意裝扮後更顯得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不想，黃蓉裝扮好後卻是往城外向西十裏的湖邊行來，黃藥師和李媛兩人繼續悄悄跟随，待看到郭黃二人泛舟湖上，黃蓉感動地吃下郭靖帶的早已壓得不成形狀的點心，兩行清淚從面頰中滑過，掏出潔白的手帕卻不是拭淚，而是細心地把那幾塊壓爛了的點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懷裏說留待慢慢吃，黃藥師重重地“哼”了一聲。

李媛只有膽顫心驚地站在黃藥師身後，心中暗暗祈禱：好蓉兒可莫要再惹你爹爹生氣了，現在你又不在他身邊，那倒黴的還不是你姊姊我嘛！

待黃藥師聽到黃蓉給郭靖唱辛棄疾的瑞鶴仙，更是重重地“哼”了兩聲，待聽到郭靖竟什麽都聽不懂，更是重重地“哼”了三聲，李媛早已受不了黃藥師為中心向四周散發的低氣壓，悄悄遠離了黃藥師兩步，更遑論偷眼看黃藥師的眼神了。

待看到黃蓉竟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郭靖的手掌，低聲道：“現今我甚麽都不怕啦。”

郭靖道：“怎麽？”

黃蓉卻向郭靖問道：“就算爹爹不要我，你也會要我跟着你的，是不是？”

郭靖不假思索地回道：“那當然。蓉兒，我跟你在一起，真是……真是……真是歡喜。”

黃蓉聞言便欣喜地輕輕靠在郭靖胸前，黃藥師竟連哼都未哼一聲，只拂袖轉身離去，李媛心中叫苦，但也只得無奈地硬着頭皮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