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假期過半，也快到年關了。

每家每戶張燈結彩，熱熱鬧鬧的為過年做準備，外出打工的人也都回來與家人團聚。

這是她一個人過的第幾個年了？

太久了，久到她一直以為自己就是一個人。

周蕪看着陰天下的滿街紅光，為這副雪景都染上了一副喜色。

她也一個人坐在陽臺上，靜靜的看着。手機突然響了，是孟寧之。

周蕪調整了一下心情，點了接通。

電話一通，孟寧之興奮的聲音就從電話裏溢出：“周蕪！周蕪：我跟你說！我們班想內部搞一個除夕晚會！到時候你也要來！”

“可有意思了！！鐘吉吉讓我們班男生表演铠甲勇土和奧持曼變身哈哈哈。”

“除夕那天？大家不在家嗎？”周蕪看着遠處的天空，明明剛才還很陰沉，現在卻隐隐露出點太陽的光。

“對啊！大家都是自願去的，反正在家看春晚還不如出來玩！”孟寧之說着又轉移了話題：“對了！鐘吉吉那個人！她談戀愛竟然沒告訴我！”

“是我那天和我媽去買東西才看到她和那男的在一起你知道嗎！？氣死我了！我到時候要死她…”

遠處的風景突然模糊了，她突然有些慶幸。

還好，她還有孟寧之。

除夕那天，周蕪晚上七點就出門了。鐘喆定的時間是10點，但孟寧之要出去玩。

Advertisement

懷水怎麽說也是一線大都市，即使是除夕，街上也熱鬧非凡，暖色調的路燈下是川流不息的人潮。

周蕪穿着一件白色的長棉服，站在校門口的路燈下給孟寧之發消息。

孟寧之：我快到了，你在哪裏啊？

周蕪：路燈下邊，白色羽絨服。

“周蕪！”

周蕪被這聲音吓得手機差點脫手，一擡頭，又措不及防承受了一個熊撲。巨大的沖擊力撞得周蕪後退了一步，但還是下意識扶住了孟寧之。

孟寧之擡頭望着周蕪，臉紅通通的，呼出的白氣在路燈下暈染開來。

“周蕪，除夕快樂！”孟寧之伸手捧着她的臉，歡快的笑着。

“嗯，除夕快樂！”周蕪重月看着眼前的人，低聲回應她。

順着人流而走，周蕪牽着孟寧之，還一邊看着前方的路。

“周蕪，你好高啊，有178嗎？”孟寧之看着周蕪說。

“嗯，應該有吧。”周蕪應道。

“欸！這裏這裏！”孟寧之一邊說一邊把周蕪拉進一個地方。周蕪被拉的小曹了一下，再擡頭時，就看到了一排游戲機。

……這對于只會學習的周蕪着實有些新奇。

周蕪買了120個幣，然後被孟寧之帶去…抓娃娃了。

看着那一排粉粉救嫩的挂起，孟寧之仿佛能看見周蕪頭頂一團黑線。

孟寧之就激動拉着她也去抓了一個小時的娃娃。中途還被人出出來去拍了幾張照片。

重新回到街上，已經快九點半了。周蕪一路連他帶拽的才阻止了孟寧之可怕的好奇心。

周蕪帶着孟寧之找到鐘喆發的地址，是一個夜宵店。

一進門，本來死死粘着周蕪，立馬就向鐘喆跑去，趕着去興師問罪。

“鐘吉吉！你談戀愛都不告訴我！！是不是感情淡了？！你沒有心！孟寧之拍着鐘喆的脖子說道。

鐘喆被孟寧之脅持裝死，向周蕪求救：“周蕪，快管管你同桌！”

整個包廂10來人都在看着他們笑嘻嘻的。

周蕪在衆人的笑聲中，将孟寧之像提兔子一樣提起她的衣領。

被周蕪提起來的孟寧之，就像是被家長管束的小孩兒，一下就安分了。

十多個人圍成一桌，鐘喆點了很多燒烤，還點了啤酒。她喝醉就開始慫勇別人。

“王勇！你是不是男人！？我都敢喝！你怕啥呀怕？”王勇是體委，平時都和班裏玩得好。

但也不至于被鐘喆逼成這樣，他站起來說：“喝！誰慫了？！

然後兩個醉鬼在他們這一桌開始自，還互相商業吹捧。

弄得全桌人捧腹大笑，把別桌的人的目光也吸引過來了。

孟寧之發現，周蕪笑起來的時候有兩顆小尖牙，看起來可愛極了。

而王勇正在聲淚俱下的講述自己悲慘的生活，鐘吉吉拿着個酒瓶當話筒傾情為他演唱了一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高潮的時候聲情并茂。

整得全店的吸引力都在他們這桌。

其他人一邊笑一邊去拉他們，想讓他們別那麽出衆。

好丢臉，好不想認識這倆酒鬼。

吃完夜宵，鐘喆又招呼着大家去KTN，大有一種通宵玩樂的感覺。

周茅在門口吹了一會冷風，班裏人也都出來了。

鐘喆半醉半醒的，她看着周蕪，有點書：“周蕪？你要回去了嗎？”

周蕪牽着孟寧之，孟寧之也有點醉意，乖乖地站在那裏，腦袋不住地往下掉。

“嗯，有點晚了。”周蕪笑着，使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

喝了酒，就不太用腦子的鐘喆口不擇言道：“別啊！寧之讓我們叫你出來！怎麽能這麽早就走呢？！反正回家就睡覺了還不如一起去玩呢！不然白費孟寧之這麽用嗎！—我靠…嗚嗚！”

孟寧之沖上去捂住她的嘴，一邊罵道：“就你會說話！就你有嘴巴！？少嘩嘩兩句能悶死你是吧！？”

孟寧之語氣兇巴巴的，周蕪回過神，一把拉過孟寧之，笑着對鐘喆說：那我也要把寧之送回去。先走了，除夕快樂。”

與衆人告別，周蕪帶着孟寧之朝反方向走去。脫離熱鬧的人群兩人之間的沉默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孟寧之被周蕪牽着，內心有些慌張，但大街上人多，孟寧之不敢造次。

等周圍行人漸漸稀稀後，孟寧之才拉了拉周蕪，兩人走進一片樹蔭下。

正當孟寧之以為周蕪生氣時，周蕪突然拉過她她修的睜大眼睛，滿腦子只有一件事

她們在大庭廣衆下樓吻。

這片樹蔭隔絕了所有光亮，騰出一塊海裏的隐蔽之地。

她們在黑暗中接吻

孟寧之一想到這個事實，呼吸不禁急促了幾分。

重新回到路燈下，周荒擡頭看了看路燈，呼了一口氣，平靜地看着。

周蕪說：“讓你媽媽來接你回家。”

“…哦”孟寧之小聲應着，然後開始打電話。

“喂，媽媽。我在……”

“…嗯，我發個定位給你。”

挂了電話後，孟寧之看着周蕪，有些擔心的問：“那你怎麽回家啊？要不…和我一起回去？”

周蕪站在她對面，聞言低頭看着她，忍不調侃：“回哪去啊？你家嗎？”

說完，周蕪又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腦袋說：“腦袋瓜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呢？”

孟寧之媽媽來得很快，她将車停在她們面前。對孟寧之說：“杵那幹嘛？不冷嗎？”

然後就看到孟寧之旁邊的周蕪，和顏悅色的問：“是周蕪吧？你家離這遠嗎？阿姨可以順路送你回家。”

周蕪禮貌地笑了笑說：“不用了，我家就在這邊，走路五分鐘就到了。”和孟禾妍說完，周蕪又對孟寧之說：“外面冷，早點回家別感冒了。”

“嗯，”孟寧之點了點頭，對周蕪說：“除夕快樂，周蕪。”

然後又踮起腳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愛你。”

熱氣散到周蕪的耳朵，一下讓溫度回升到了零上幾度。

但罪魁禍首已經麻溜的滾上車逃之夭夭了。

周蕪看着遠去的汽車，莫名地笑了，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給“兇手“發信息：

周蕪：說都說了，怎麽還害羞呢？

周蕪：除夕快樂，女朋友。

“笑什麽呢？擱那傻樂半天。”孟禾妍看着後座的孟寧之抱着手機笑老半天了，随口一問。

孟寧之不回答，自己抱着手機傻笑。

另一邊，周蕪也回到家了。

她一進門，就聞到一陳菜香，走進去才看見，餐桌上擺着五六個菜，有魚有肉，還有一碗長壽面。

菜還有點熱，周蕪本來想微信問一下保潔阿姨的，但一點開微信就看到阿姨10點半發來的語音。

現在已經11點半多了。

周蕪開了揚聲器，把手機丢在桌上。

阿姨：“周蕪啊，我做了點菜。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阿姨就按我家年夜飯标準做了。除夕就算是一個人也要好好過啊。除夕快樂。”

錄音中摻雜着一些其他聲音，有小孩嘻喜笑的聲音，也有酒杯相碰的聲音。聽起來就很熱鬧。

周蕪不想辜負人家一片好心，大半夜地跑過來做飯。她将那碗長壽面硬撐吃完了一半，又将其他菜放入冰箱，這時已經12點了。她給阿姨發消息；

周蕪：【長壽面太多了吃不完，我就只吃了一半。剩下的菜放冰箱裏了，明天熱熱再吃。今天辛苦您了，後幾天您放假吧。還有，除夕快樂，阿姨。】

這是周蕪第一次發這麽長的話，往上翻翻行天記錄。

基本上都是阿姨問她是否需要來做飯或者是幹什麽，而周蕪回答基本是“嗯””“不用”“都行”“可以”。

周蕪站在客廳中央，外面寒風刮過窗戶的聲音讓周蕪不經感到一些寒意，動身将空調又調高幾度，與地板接觸的聲音回落在整個房間。

周蕪将電視打開，是某個頻道的春晚回放。

沒過一會兒，門鈴文響了，周蕪又走到門邊，拖鞋的聲音與電視裏主持人激情昂揚的聲音異常和諧。

周蕪看見是對門家裏的小男孩，就開了門。

沒等周蕪問什麽，那小男孩就捧着個包裝盒給她，一邊用稚嫩的聲音說：“姐姐，我媽媽讓我給你送餃子，說除夕要吃餃子。還說…還說…”

小男孩想了半天，周蕪耐心的等着。

“啊對，還說祝你除夕快樂姐姐！”小男孩像是背完書似的，一臉童真的看向她。

周蕪蹲下去，接過盒子，摸摸他的頭說：“好，我收下了。替我謝謝你媽媽，你也快回家去吧。”

周蕪看着小男孩轉身跑回自己家，關上門，才回到家中，她把餃子放進冰箱，準備明天當早餐吃。

然後關上所有的燈，坐在陽臺上的小沙發上。外面仍然燈火通明，繁華依舊。

以往，她總會在這種時候清清楚楚的感到自己的孤獨。

但今天沒有，今天給她祝福的人比往年加起來都要多，甚至讓她産生了一種錯覺。

她是不是也屬于萬家燈火的一員了。

好像，自從她生命裏有了個孟寧之起切都不一樣了。

她總是全一遍遍肯定對她的愛，一遍遍說我愛你，一次次帶她去見更多不一樣的東西，聽不一樣的聲音，看更美好的世界。

一時間，周圍所有的東西都有了顏色，五彩斑間的，絢麗缤紛的；寂持無聲的世界也逐漸熱鬧起來，那些嘻笑打鬧的，市井繁榮的；從未有過的，從未見過的。

她是某一刻突然不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突然不再拘留于一方書桌的呢？

大概是那束山茶花開始吧。現在竟然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稀裏糊塗的開始一段情感，也沒想到會如此舍不得。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周蕪不知道，但她隐約意識到，她要保護的，是她這個世界唯一的色彩。

她一遍又一遍的說着愛，也至死不渝的履行山茶花的誓言。

每一次的我愛你，是表明心意也是莊嚴的宣誓。

我也愛你啊。

周蕪看着窗外，那雙清澈朦胧的眼眸裏，是阖家溫馨的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