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春節過後，立馬就開學了。學生們從年假的快樂中，無縫街接進入緊張的學習中。

報到當天，孟寧之老早就到宿舍，想着等周蕪回來。

結果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再看周蕪的床已經鋪好了，她的東西也都放在原來的位置，寝室也幹淨得和離開的時候一樣。

孟寧之把床鋪好，花了好一會兒才把東西整理好，全弄好之後累癱在床上。

她媽把她和行李丢宿舍門口就走了，美其名曰鍛煉她自理能力。

等收拾完東西，孟寧之坐在宿舍裏給周蕪打電話。

窗外的光影透過層層綠蔭，形成斑駁的光點落在宿舍的地板上，在自己身旁。

那邊過了一會才接通，但有很多雜音還有周蕪的聲音

“別擠，交一個寫一個。”

“語文？語文放哪？”

“放那邊，自己簽名字。”這是周蕪的聲音，然後那頭裏的聲音逐漸減弱了，應該是遠離了那些返祖人類。

“我在教室。剛剛被楊老師叫過來收作業了。”周蕪跟她說話時，聲音都不自覺帶上了幾分耐心的意味。

“好，”孟寧之從地上爬起來，随意的拍了的褲子說：“那我去找爾。”

初春溫度回升，但溫度還是有些低。孟寧之看着那輪金黃太陽，內心有感慨。

都春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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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孟寧之到教室時，看到的就是一副這樣的場景：

周蕪坐着，一堆人圍着她站着叽叽喳喳吵個不停。周蕪撐着腦袋而無表情的聽，頭發有點亂，想是已經麻木了。

這還是孟寧之第一次見到周蕪身邊一堆人這麽熱鬧的情況，周蕪恰好也看見她了，就擡頭和那一堆人說：“好了好了，就交個作業而已。反正老師也不看，沒寫就沒寫吧，我也是昨天補完的。你們把作業分類交好，自己簽字。我先走了。”

說完，就起身逃離了自己座位，拉着孟寧之出了教室。

“周蕪，你怎麽來這麽早啊？”孟寧之牽着她的手，笑着看她。

周蕪與她十指相扣，回答：“反正也沒事，就早點來了，不然路上堵車。”

周蕪當然不會說，為了見某人，早上6點就爬起來了。

周蕪去商店買了個指甲剪，然後找了個長椅坐下就開始給孟寧之剪指甲。

陽光映出她專注的神情。

孟寧之有些不解：“為什麽要剪指甲啊？”

周蕪認真的盯着孟寧之的手，回她：“今晚學校會檢查儀容儀表。”

孟寧之的手又細又白，大概是常年畫畫的緣故，她的指頭是粉紅色的，看起來又纖細又漂亮。

傍晚，周蕪和孟寧之在學校外吃了點東西才回去上晚自習。

可能是第一天，大家多少有點浮躁，老師們也知道。所以只要不是特別吵，老師也不會多說什麽。

孟寧之就在整個瞌睡班中，和周蕪發微信：

孟寧之：周蕪，我這個寒假畫了好多好多你的人像。突然發現，你的骨相也好好看。

周蕪：嗯。

然後就撓了一下她的手心。

孟寧之被撓得有些癢，結果腦袋一不小心撞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獲得全班矚目。

孟寧之：…讓我死了算了。

“孟寧之，知道你很興奮，再吵你就出去罰站。”楊訓平坐在講臺上說。

孟寧之頓時安靜。

回寝的路上，孟寧之就開始叽叽喳喳：”聽鐘喆說，這個學期只有一次研學和一次五四晚會，就沒有其他活動了。”

“嗯。”周蕪解釋道，“這學期所有課程要學完，明年高三就直接複習了。”

“啊？那這學期不很無聊？”孟寧之這樣說着，像只沮喪小狗：“而且我這個學期學完就要去集訓了，我們就有五個多月不能見面了。

周蕪之前聽她說過想考中央美術學院，就安慰道：“那就好好學習，然後考上理想的大學。”

“知道啦，你的話怎麽和我媽越來越像了。”孟寧之随口道。

……

半夜，孟寧之又爬上周蕪的床。周蕪剛開始也沒當回事，但某人就像有多動症一樣，就是安分不下來。

“周蕪，”孟寧之小聲叫她也：“你壓到我頭發了…”

周蕪忍無可忍說道：“孟寧之，你給我滾下去自己睡。”

孟寧之：“我不。”

第二天，孟寧之仍是從周蕪的床上爬起來的。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四月份底了。之前三個月中，周蕪做了三次校園演講，還有百日誓師大會中的宣誓人。

但五月四號要舉行五四晚會，鐘喆還組織全班跳舞。

不得不說，鐘喆煽動人心還挺有一套的。

“這可是我們高中生涯最後一次活動了！你們真的不打算留下點什麽嗎？！”

理科班本來女生就少，所以只好抓男生來跳可愛的舞還博觀衆眼球。

周蕪本來不參加的，但孟寧之好說歹說，最後才勉強同意的。

直到練習的時候，大家才終于明白周蕪為什麽不參加。

“周蕪周蕪，比心，腳也要動！”

“拉孟寧之跳圈那幹嘛呢？”

“诶诶诶，別摔了啊！”

“手手手，周蕪手”

“錯了，周蕪動作錯了！”

“周蕪啊，記個動作吧…”

鐘喆喊得都麻木了，她終于知道，人果然不是完美的。

肢體不協調忘動作，錯動作，都是周蕪的毛病。

她們班跳的是一首适合于表白的歌。所以，大家基本都是同性組隊跳，吸引觀衆目光。

鐘結還特意把周蕪和孟寧之這對全校熱度最高的CP放在c位，但奈何周蕪總是錯動作。

雖然周蕪手足無措的樣子總給人一種反差萌，但錯太多也不行。

最終在大家不勞辛苦的練習下，周蕪終于能磕磕絆絆的跳完整支舞了。

雖然概率不大。

五月一號當晚，集體的表演服到了。

每個人都是根據各自風格的，有裙子，Lolita,JK。

還有男生穿裙子的。

孟寧之這個時候就發揮出美術生的審美優勢了，給周蕪選了一套衣服，周蕪拿到的時候一言難盡，但穿上的時候又驚豔出衆。

一件綁帶花邊的黑色群子，突顯出鎖骨和腰線，脖子處的綁帶還是蝴蝶結絲帶。

然後一雙蕾絲的，還帶花邊的中筒襪，一雙黑色小皮鞋。

周蕪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內心是抗拒的。

但架不住孟寧之軟磨硬泡，穿上那身衣服時，鐘喆都忍不住感嘆。

像中世紀沒有感情的貴族洋娃娃。

“我已經腦補出一部狗血霸道總裁的小說了…”鐘喆說道，然後又笑了起來“你們倆真的太有感覺了哈哈哈！！！”

五月四號當晚，所有人都在外面套了一件秋季校服，鐘喆要求的。

但別班男生看到下半身也就基本猜出來了，但看到周蕪是更是一片尖叫，有男有女。

“卧槽！果然他們班的王牌是學神！”

“啊啊啊！周蕪這個腿！有細又直啊！”

“好想看，之前幾次都捂得嚴嚴實實的。”

周蕪和孟寧之在候場的時候，孟寧之還在教周蕪動作，以防她忘記。

周蕪穿着校服，做起那個動作來可可愛愛的，引不少人圍觀，其他節目都不看了。

別的人費盡心思展現自己，而他們班把自己捂得死死的。

直到他們班上臺候場時才把校服脫掉，引起的尖叫聲都蓋過了主清冷的持人播報聲，最後，只聽到一句：“有請高二理科(1)班全體同學帶來舞蹈！”

周蕪走到臺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雖然燈光是暗的，但還是影響不了臺下的一小片歡呼。

周蕪內心是有點緊張的，她從來沒有露過這麽多而且還上臺跳舞燈光亮起。

臺下直接炸開了，歡呼尖叫聲差點蓋過音響。周蕪還是一臉嚴肅的跳着可愛的舞蹈動作，更給人一種反差的喜感。

但實際上周蕪只是在想動作而已。

思念的季節充滿了期待

為你穿過人海把烏雲都推開

…………

周蕪和孟寧之配合地恰到好處，這可能是至今為至跳得最流利的一次了。

當你走過來攏亂我的節拍

全世界的鐘慢了下來

終于明的心動的感覺

值得我認真的等待。

周蕪要轉個圈，再上她一貫清冷的表情，惹得下面叫聲連連。

然後就開始出錯

做我的女孩像陽光無可替代

我的原則遇你都例外

周蕪本來是要拉着孟寧之轉一圈的，但她被臺下喊得腦子短路了一會兒。

孟寧之直接拉起她的手自己轉了一圈，周蕪也忍不住笑，臺下又是一陣喊。

［你們cp粉吃這麽好！？］

［啊啊啊九敏甜死了！］

［我賭5毛，她們絕對是一對。］

［樓上膽小鬼，我賭一塊！］

後來周蕪也逐漸流暢起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原來的舞蹈設定就是要周蕪手足無措。

結尾的時候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假裝擁抱的樣子。結果周蕪就直接按着孟寧之的頭，親了上去。

孟寧之瞪大了眼睛，還好舞臺燈熄了，不然明天肯定得進辦公室。

周蕪一觸即分，然後就被孟寧之拉下臺了。

“呼，吓死我了。你怎麽真親啊？被發現就完了。”孟寧之小聲說。

“…我忘了。”周蕪故意的，一本正經的看着她，忽而又笑了，捏了捏她的臉“下次注意。”

下次再說.

在6月初，學校才組織研學，而且還是去山上燒香。

周蕪和孟寧之一起報了名，住宿也是被分在一起

研學當天是可以穿自己衣服的，孟寧之穿了一身，周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黑色直筒褲，手上還靠着件黑色外套。

孟寧之問她為什麽要拿外套時，她說：“山上晚上會降溫。”

已經6月份了，新知識也學完了，這次研學，真的是高中生涯最後一次放松的機會了。

周蕪和孟寧之坐在大巴車上，孟寧之靠着窗戶，陽光照在她身上懶洋洋的。

周蕪一直在玩手機，過了一會兒，肩上一沉。

周蕪側頭一看，孟寧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着了。

周蕪看了她一眼，擡手拉上了車窗的簾子。

全程共四個多小時，到南岳時已經中午。學校組織吃了個飯，然後在老師的帶領下去了住宿。

她和孟寧之在一個山角處，山頂還有一座很大的廟，聽說很靈，也要爬很久。

下午，學生們就解散去自己玩了，孟寧之和周蕪選擇從山有爪區到叫頂去見見那個寺廟。

那山一眼就跟望不到頭一樣，孟寧之幾度想放棄，但都被周蕪他上去了。

寺廟人不多，孟寧之和周蕪依着老一輩規矩，上了香然後就是跪在團上祈福。

跪下的時候，孟寧之說：“周蕪，你覺不覺得，這裏很适合結婚？”

古寺老樹上，滿樹紅綢緞帶，與綠葉褐枝相襯，随風而起。

周蕪笑了，她擡頭，望着巨大的佛像，心中不免有些肅穆。

如果可以的話，

我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孟寧之便問她。“周蕪，你許得什麽願啊？”

“上清北？”周蕪随口一說，突然看見一旁的一位和尚正在看着他們。

她微低頭，移開目光，掩下內心片刻慌亂。

孟寧之笑着“嗯”了一聲，她許的願是希望能成為周蕪這樣的人，希望在一天，她可以優秀到配得上她。

出來時，一位和尚遞給她們兩塊紅繩，告訴她們說是上香送的，周蕪接過，道了謝。

周蕪回頭，看着寺廟香火不絕，祈福的人源源不斷，佛像低眉淺笑，悲憫的注視着來往的的信徒，千年不變，最後化作無聲的嘆息。

也不知道神佛能不能聽到我的祈求，在萬千信願中。

周蕪轉頭，看着身旁還在叽叽喳喳的孟寧之，突就就笑了。

算了，那就祝你歲歲平安吧。

“周蕪，你知道嗎？那個寺廟裏，有顆姻緣樹，聽說很靈。”孟寧之坐在纜車上說。

“嗯，下次來吧。”周摸了摸手上的紅繩說道。

晚上吃完飯，本應該睡覺了。但由于人太分散不好管理，孟寧之等楊訓平查完人數就出門了。

孟寧之穿着周蕪的外套，上山的路比較昏暗，全程都是周蕪牽着孟寧之向上走。

昏暗的夜色中，兩根緊挨在一起的紅線格外明顯。寺廟暖黃的光照在倆人身上，孟寧之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了下來。

“媽呀！早知道不來了，太難爬了！”孟寧之撐着地，喘着氣說道。

周蕪看着她，笑了笑，異常平靜的說道：“走吧，不然待會關門了。”

寺廟的游客已經離開的差不多了，零零散散的在寺廟中。

周蕪看了一眼時間，19:27，下山的纜車10點就停了。

孟寧之和周蕪在寺廟中找到賣紅綢的地方，就在姻緣樹邊上。

蕪看着滿樹紅綢，有些已經褪色了，抽絲了，而有些還很新。有些在風中飄揚，有些樹下堆滿了零碎，破舊的紅布。

借着寺廟裏的光，周蕪看到了正在買紅綢的孟寧之，溫暖的光映出她清澈的眼神。

像是感應到一般，孟寧之擡起頭，正好與她對視。

她笑着拿過去，請和尚寫好，帶有她們名字的紅布給周蕪展示，紮起的高馬尾也被風吹動。

周蕪看着那個站在光影下的人，莫名笑了，朝她招了招手，眼前的光影模糊了，心裏不由慶幸。

她站在暗處，她看不到。

她們找了個隐蔽的地方把紅綢挂上，孟寧之還面目掙擰的打上了結。

周蕪站在她身邊，看着那條嶄新的紅布，上面規整的寫着周蕪和孟寧之的名字。

“孟寧之，我會一直喜歡你。”周蕪看着她，突然認真說。

孟寧之愣了一下，然後笑着“嗯”了一聲，伸手握她的手問：“有多喜歡啊？”

周蕪沒回答，只是低下頭去，孟寧之沒拒絕，上前一步，環住周蕪的腰。

微涼的風穿過廟堂，蠟燭忽明忽暗。而黑暗中，煙緣樹上的飄帶随風而起樹下的兩個女孩相擁而吻，虔誠的祈求着未來。

喜歡到，我不存在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