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門轟然被撞開,入目卻只有滿室的狼藉。
梁天昱沉着臉,跨過亂七八糟堆在一處的雜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風吹得搖搖擺擺的窗戶,還不時發出撞擊的聲音。
他探出身子向外一望,被斬斷的床單條在風雨中孑孓地飄搖着,蕩來蕩去。而白曉音跌跌撞撞地跑着,泥濘的地面被踩出一連串深淺不一的腳印,已經跑出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雨愈發的大了,随着距離的越來越遠,白曉音的身影在他的眼中越來越模糊。
沒有絲毫猶豫,梁天昱雙手拉住吊在窗外的床單條,奮力扯了扯,确定它綁在窗柩上的一頭仍舊系得異常牢固,也順着跳了下去。
他人高腿長,跑起來不知比白曉音快了多少。
沒多久,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被急速拉近。梁天昱嘴角勾起冷笑,抹掉臉上順着額前的發梢流下的雨水,在淹沒天地的雨聲中高喝:“白曉音,你以為你跑得掉嗎?”
白曉音驟一聽到梁天昱的聲音,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她心底發急,喉嚨卻湧上一陣腥甜,哇的嘔出一口血,落在身側的水窪處,很快被滴滴聚落的雨水稀釋。
此時已經顧不上什麽身體情況了!
白曉音雙手離地,幾乎就要站起來,但一股重重的力道壓上她的背,毫不留情地将白曉音再次踹倒在地。霎時,濺起的泥水鋪滿了她的臉,狼狽不堪。
梁天昱狠狠地踩着她瘦弱的背脊,鞋底用力輾着她的每一塊骨骼。
電閃雷鳴的林間,除了他們兩個,空無一人。
白曉音臉貼在冰冷冷的地面,背上一陣一陣地疼着,全身的力氣都在緩緩地消散。她沒有呼喊,藏在長袖下的右手握了握匕首的手柄。
時機,她需要時機。
梁天昱抓住她的長發,綢緞一般柔順的觸感,但他卻毫不憐惜地向上拉扯,讓白曉音的腦袋被迫地上仰着。
Advertisement
“白曉音,你可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梁天昱的雙眼通紅,另一只手摸向了右側腰帶暗藏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抵在白曉音的額頭上。
“我把資料還給你!”白曉音的語速飛快,用盡力氣高喊,生怕被嘈雜的雨聲掩蓋。
“不必了,你去死吧。”梁天昱冷哼一聲,大拇指扣下扳機,那一聲輕輕的咔噠聲在白曉音的耳朵裏卻萬分清晰。
白曉音的瞳仁一縮,屏住了呼吸,但仍舊不願放棄,有些慌亂地叫道:“芙蓉區的項目我也可以拱手相讓!”
“嗯?”梁天昱的食指頓住,手.槍移了移。
白曉音見似乎有效,腦子飛速地轉動着,忙不疊的加籌碼:“或者,米卡,米卡我也有辦法讓你得到!”
“有意思。”抵在額頭上的手.槍忽然拉開了距離,梁天昱含笑的聲音響起,“你繼續說。”
白曉音攥住匕首的手越來越緊,卻仍舊不動聲色地說:“是我錯了,不該挑釁你,往後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無二話,只求你留下我的命。”
梁天昱踩在她背上的腳松開了,但是她不敢妄動,仍舊用着最乖順的聲音,谄媚地讨好服軟,“我們也可以仍舊像在英國時那樣相處,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我要是死了,你不會覺得無趣嗎?”
“起來。”梁天昱沉聲道。
白曉音迅速爬起來,渾身泥濘,手背在身後,警惕地看着他。
雨幕中,梁天昱直挺挺地站着,手裏輕松地轉動着那把威脅着白曉音生命的手.槍。
他深邃的眉目透出鷹隼般的目光,微微俯視着狼狽的白曉音,輕蔑地道:“跪下。”
起來是兩個字,跪下也是兩個字。白曉音知道,他就是要狠狠地羞辱自己。
白曉音遲疑了一秒,原本旋轉在掌中的手.槍立馬指着她的腦袋,“別讓我再說第二遍,跪下,然後求我。”
被人打倒在地是恥辱,但比起向着敵人下跪呢?
白曉音垂眸掃了一眼地面,抿着蒼白的雙唇,向着梁天昱走近了些,又緩緩地屈下膝蓋。
梁天昱手中的槍随着她腦袋的下降而下降,臉上一派得意變态的微笑,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來。他就是喜歡折斷天鵝的翅膀,再擰斷脖子。
左膝已經觸到了地面,白曉音的口腔彌漫着濃烈的腥氣,牙齒已經狠狠地咬破了舌尖。
“等等。”梁天昱又忽然出聲阻止了她的動作,“你手裏的東西,給我交出來。”
白曉音的心髒更加緊縮,她右手一顫,有些抗拒。
梁天昱擡了擡手中的槍,“快點。”
她沒有選擇。即便知道求饒之後依舊會被他殺掉,交出匕首更加失去了活下來的機會,她也只能依言行事。
就算是一時半刻的茍延殘喘,她也想要争取一下。
梁天昱一腳踢飛了她交出來的匕首,一道悠長的抛物線,沒有任何落地的聲響傳來。
“我就知道。”梁天昱呵呵一笑,用槍點點她的腦袋,“行了,開始吧。”
白曉音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張了張嘴就要說話。
忽然,一道破空的流彈聲搶在她開口前出現,擦着梁天昱的臉頰射向了幽黑的林間。白曉音沉冷的眸子又霎時明亮了起來,幾乎就要驚呼出聲,她等待的時機出現了!
梁天昱驚怒地拎起半跪在地上的白曉音,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擋在自己的前面,手.槍指着流彈射過來的方向,憤怒地大喊:“邵懷先!我知道是你,你要是不想她死,立馬給我出來!”
白曉音的目光閃了閃,真的是邵懷先嗎?
無人回應,只有警告的槍聲在兩人的耳畔炸開,驚起一片夜莺的鳴聲。
“草!白曉音,這就是愛你的男人?我看他挺不在意你死活的嘛。”在夜色的掩護下,梁天昱帶着她鑽進了密林,躲在一顆巨樹後,探頭探腦地看着四周的情況。
梁天昱的話,反倒讓白曉音肯定了來人不是邵懷先。
她默不作聲地縮在一角,也打量着周圍,判斷着方向。不管怎麽樣,這是她逃跑的機會。
又是一陣槍響,梁天昱的手臂炸開了血花,疼的他差點甩掉手裏的槍。
梁天昱背倚着樹幹,喘着粗氣,左手捂着傷口,但指縫間仍舊沁出了大量的鮮血。他瞥了眼白曉音,無力地笑了笑:“媽的,只有一發子彈了。既然這樣,咱們兩個一起死吧。”
“邵懷先還真是狠啊!一點都不擔心你是死是活,我看,你也別掙紮,反正這世上也沒一個真心待你的。”
說着,瞄準了白曉音的心髒,“你放心,這麽近,我槍法很準的,一槍斃命,絕不讓你多痛苦一秒。”
急促的槍聲噠噠地搭在樹幹上,流彈四濺。
白曉音摸了摸耳垂處的耳釘,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詭笑,毫不見慌亂,“這一發子彈,你還是省省吧。”
話音剛落,一枚從她身後襲來的子彈,高速地鑽入了梁天昱的眉心,留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白曉音的耳朵裏傳來米卡的聲音,“死了嗎?”
“死了。”白曉音站起來,所有的槍聲戛然而,茂密的白桦林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她冷冷地看着梁天昱的屍體,轉了轉耳釘,“你們來得也太慢了。”
“還慢?事發突然,你以為調一支偵緝反恐小隊,是幾秒鐘的事情嗎?半個小時已經很快了。”蔣晴不滿地嗔怪道,“我哥要是知道我謊報,非得關我幾天不成。”
幾道強烈的光束在白桦林間突兀地出現,是那支小隊的人來尋了,白曉音立馬告訴了蔣晴。
蔣晴的語速極快,非常急切,“你快走快走,邵懷先去接你了。別讓他們抓到,不然後面得麻煩死我。”
一陣腳步聲,她轉過身子,果然見到邵懷先迎着風雨走來。看到他之後,白曉音原本硬撐着的勁瞬時就洩了,腳一軟就要倒下。
邵懷先連忙沖上去抱住她,“沒事了。”
他總是這樣,平淡地安慰着她。
兩人都沒有多磨蹭,邵懷先背起她就向着停在另一側的汽車奔去。
白曉音伏在他寬闊的背上,腦袋擱在肩膀上,問道:“媒體輿論孟秘書她們都準備好了吧”
“放心吧,死人可比活人好對付多了。”即便是在奔跑,邵懷先的聲音也十分平穩。
不多時,兩人紛紛鑽進了車廂,車門一關,隔絕了呼嘯的風雨。邵懷先翻出幹淨的面巾,輕輕地擦拭着白曉音的臉,滿目柔情。
白曉音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眸子,接過面巾,澀聲道:“我自己來吧,你安心開車。”
車子在黑夜中像離弦的箭一般沖出了白桦林,焦黃的車燈直直地照耀着前方的黑暗,急速駛離了片血水交融的地方。
死人不會開口說話。
死去的梁天昱對于白曉音她們而言完全不足為懼,更何況,他本身底子就不幹不淨,經不起查。
唐欣的事情通過多家媒體的披露,在z國上下引起了軒然大波,中央甚至都因着輿論下派了專案小組來調查。一時間,梁家也沒工夫尋仇,每個人都忙着掃尾。
蔣書記更是瞅準這個震蕩的時機,趁着各位富豪都人心惶惶,以極其強硬的态度用自己獨斷專行地方法推行着芙蓉區的現代化建設。
而邵氏更是眼明手快地跟在蔣書記身後行事,徹底在燕京站穩了腳跟,與海外的商業圈遙遙相守。
至于米卡,她還惦記着和蔣晴打的賭,一心要看唐艾莎的笑話。
白曉音站在公司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往下望去,街道上的行人每一個都顯得那麽渺小。她閉上眼睛,心裏紛雜的念頭一個接着一個地翻湧。
她再也不必因為梁天昱的威脅拼了命地往上爬,也不必事事不擇手段。
但之後呢?
之後她應該做什麽呢?
洗心革面,然後忏悔她之前犯下的過錯嗎?
白曉音睜開雙眼,面無表情的臉上緩緩浮現出完美精致的假笑。
忽然,辦公室的門被人大喇喇地推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端着這笑轉過身,凝視着蔣晴。
“真是的,跟個沒事人一樣。”蔣晴看了她的笑容,忍不住吐槽,“就沒點後怕的感覺嗎?”
白曉音笑容不改,走上前為她倒了杯咖啡,“都過去了,沒必要惦記着。”
“也是。算了,我今天來不是和你來探讨那事的。”蔣晴懶懶散散地坐下,喝了口咖啡,“你知道唐艾莎已經在和她老公打離婚官司了吧。”
白曉音眉毛一挑,點點頭,“當然,這可是燕京第二大的新聞呢。”
蔣晴翹起二郎腿,腳尖在空中一轉一轉,“你也知道米卡和我打的賭吧,真是沒想到過去這麽久了,梁天昱都死了,她還惦記着這賭約,愣是要和我分個高下。”
白曉音也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心裏自然知道蔣晴的意思,這是在要她幫忙呢。
她放下咖啡,杯子落在杯托上,發出當啷一聲脆響。
“阿晴的意思是要我也幫一幫唐艾莎争家産了?”她故意做出為難的樣子,長籲一聲,“可是,我和她可是有舊怨的。阿晴也知道,她現在之所以大張旗鼓的離婚,都是拜我所賜,要我再去幫她,實在膈應了點。”
有了邵懷先撐腰,這小浪蹄子還真是!蔣晴心裏暗罵一聲。
“有你的好處——唐家有一家實木公司,你幫了她那股份豈不是輕輕松松到手的事?何況,還有我給你做擔保。”
白曉音笑意深了些,這下沒有再推脫了,“不過再怎麽膈應,阿晴開口了,我當然是義不容辭了。”
她看着蔣晴離去的背影,已經能夠想到之後在燕京這片紙醉金迷的名利場中,要怎樣繼續勾心鬥角下去了。
忏悔?絕無可能!
貪婪是她的本性,不擇手段是她的風格,這些東西已經刻入了她的血脈。除非死掉,否則永遠也無法變更。
她的戰鬥還在繼續。
完結了,給自己撒個花。
沒什麽好說的,就非常感謝收藏的小天使一路看到現在,謝謝你們!!!
希望下一本開的時候,還能看到大家。
預收文《靈異調查局》《旖旎冷雪天》在專欄等着小天使們寵幸鴨!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