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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傅小刀把骨頭準确的吐到紙袋中時, 蘇然就想到用雞骨頭代替銀針的方法。
她每日忍着心痛用黃金換來燒雞,喂養傅小刀,一邊增進和他的友誼,一邊将他吃過的雞骨頭收集起來。
今天夜裏就是蘇然選的越獄時間。不越不行了, 再這麽吃下去, 就沒錢了。
她不指望羅乘風會派人來救她。首先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沒有到冒死相救的份上,第二就算羅乘風有這想法他也沒這個本事,第三自己在谷中失蹤多日也沒見有人找她, 羅乘風估計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經被關進府衙大牢了。
蘇然心裏稍微有那麽一丢丢不舒服, 很快就自我調整過來, 沒有人情債更好,她以後就孑然一身,浪蕩江湖。
哎對了, 不是孑然一身, 她要帶上傅小刀, 這麽厲害的武器。
就是有點放不下蘇夕……要不要回寨子接出來一起走,到時羅乘風看到她毫發無損地回去,得後悔吧,畢竟自己這麽有用的人才,也不好找呢。
對了,他還說過過橋費全給她, 不能忘了跟他要。
蘇然拉着傅小刀往外走, 還沒等邁出兩步, 身後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小姑娘, 做個好事,把老夫的門也給開了吧。”
蘇然回頭,滴溜溜地在獄中看了一圈,最後目光鎖定在她右邊吃土的鄰居身上。
那人仍舊是披頭散發的坐在那裏。
蘇然搞不準剛剛那句話到底是不是他說的,原地站着沒動,小聲問:“這位大叔?你會說話呀?”
那人估計是很久沒有說過話,又或者是吃土吃得嗓子啞,他發出嗷嗷的笑聲,笑得蘇然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幫老夫打開門,咱們就各走各的路,老夫記着你的恩,将來若有機會必會報答。”聲音像是劃過玻璃。
蘇然稍有猶豫,又想到既然要越獄,那這府衙是越亂越好,水渾才好摸魚。
她走過去,将那人的牢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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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動作很慢,單手支地站起身。
蘇然看不到他的臉,對他一拱手:“那就後會有期了。”
此時是半夜,府衙裏一片寂靜,偶有巡邏的衛兵走過。
傅小刀是個非常好使的武器,他在蘇然的命令下,一吐一個準,沿路放倒了四個人,悄無聲息。
蘇然搜腸刮肚地回憶當初爬的那個狗洞究竟在哪,卻忽然聽到身後另一個園子裏一陣雞飛狗跳。
一個沙啞的聲音仰天長嘆:“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雜碎,老夫被關了十幾年,正好拿你們溫溫手……”
……蘇然扶額。她是放了個神經病出來嗎?您老是在越獄,能不能不要這麽高調啊。
随着那人的聲音,一間間房屋裏亮起了燭火。
蘇然心道糟糕,卻在這些燭火的照映下,一眼看到前面就是通往狗洞的那條路。
她趕緊拉着傅小刀順着那個小路一路往前跑,老遠就看到那個洞口。
太好了,居然還沒封上。
她慶幸的感覺還沒過去,就見有侍衛從一旁跑出來,将那洞口堵了個嚴實。
蘇然急剎車,轉身正要再找路的時候,一群舉着火把的侍衛将他二人團團圍住。
蘇然四下看了看,見圍牆沒多高,就小聲問傅小刀:“你能從這牆上跳過去嗎?”
傅小刀點了下頭,腳下使勁一躍而起,從牆頭跳到了外面。
……
……
蘇然:……這武器太不好用了。
侍衛們分開一條路,殷祺坐在四輪車上,時一推着他慢慢行出。
蘇然眼珠子轉了轉,露出一臉驚喜的表情,對着殷祺笑道:“想不到遇見世子,真是太好了!”
她緊張兮兮地說:“剛剛有人越獄,非要拉我一起,我好不容易擺脫他,怎麽也找不到回牢房的路了。”
衆人一陣無語,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殷祺兩手交握,似笑非笑。你演,看你還能演出什麽花來,真是不斷刷新他的認知。
殷祺只是在心裏嘲笑兩句,沒好意思說出口,不過他不好意思,有人好意思。
“哈哈哈,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這般不要臉的話也能說得出,老夫喜歡哈哈哈哈哈。”
侍衛們調轉刀頭。
只見一個蓬頭垢面滿身邋遢的人正站在園中主路上,手中還掐着一個人。
這聲音一出,蘇然就聽出他是誰了,只是那個被他威脅的人……竟是真真姑娘。
殷祺皺眉,朗聲道:“前輩既是高人,何必為難這樣一個弱女子。”
吃土人:“你們這麽多人不是也在為難一個弱女子。”
蘇然忙點頭,可不是嘛,誰也別說誰。
吃土人對蘇然說:“你過來,誰要是敢對你動手,我就把她的細脖子一把擰下來。”
蘇然心中竊喜,平素順手做點好事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毫不遮掩面上的欣喜表情,邁開步沖那吃土人小跑過去,還不忘喊傅小刀跳回來跟上。
侍衛們礙于王府表小姐的性命,不敢出手攔她。
殷祺忽然開口:“蘇然。”
“嗯?”蘇然看他一眼。
“你過來,我不會為難你,你也不用再回牢房。”
蘇然“切”了一聲,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你在我這裏信用度……就這麽點。”
月光下,殷祺的表情高深莫測,盯着蘇然的眼神幽黑。
“你可知他是誰?就敢跟他走。”
蘇然被他的盯得心裏發毛,含糊地說:“我又不是要跟他走……”
轉念一想,自己幹嘛要跟他解釋呀,壞人總是死在話多上。
她咬牙堅定地跑到吃土人身邊。
好歹這人是她救出來的,跟着殷祺,又要提防他給自己下套,又要擔心他把自己送進王府,沒有人權啊!
吃土人用他破鑼嗓子說:“還得勞煩世子大人給我們準備一輛馬車。”
蘇然忙接了句:“再準備一套男裝,厚實點的。”
蘇然四人很快就坐上殷祺準備的馬車。
上車後發現,四個人誰也不适合駕車,蘇然不會,傅小刀不懂,真真是人質,吃土人不能松手。
一番糾結後,吃土人又問殷祺要武器。
何進很快就拿着匕首過來,遞給蘇然,口中叮囑:“真真姑娘是貴人,蘇姑娘做事千萬別沖動。”
蘇然接過匕首,發現正是殷祺貼身用的那把。
她擡頭看向府衙門口端坐椅中的人,他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蘇然對何進點頭:“叫世子放心,我們到安全的地方,一定會放真真姑娘回來的。”
吃土人一邊駕車離開,一邊嘶啞着嗓子大聲呵道:“臭小子,你若是敢派人跟着,老夫就将這丫頭先奸後殺,大卸八塊,一塊一塊送回給你哈哈哈。”
蘇然黑線,有種離開狼窩又進虎穴的感覺。
看着馬車漸漸走遠,殷祺忽然說:“派人暗中包圍梅花寨,明日一早,若是蘇然沒回去,直接剿匪,記得把蘇夕抓回來。”
他這兩天早就查清楚了,圍剿虎爪寨時蘇然都做了些什麽,只是礙着王妃在這,不方便行動。
若說虎爪寨還有幾分戰鬥力,那梅花寨就是個戰鬥力為負的匪寨。
**
馬車上,蘇然将威脅扔人質的任務交給傅小刀,命他倆轉過身去,三下兩下換回男裝。
換衣服時,她發現自己腰間的玉佩不見了,短暫的錯愕後,直覺是逃跑時掉在哪裏了。
算了,到底不是自己的。
有傅小刀看着真真,蘇然便将匕首插進靴子中,拉開簾子問吃土人:“前輩,咱們要去哪啊?”
她看出這前輩大約是個高手,只不過要麽是腦子有點問題,要麽是人品有點問題,要麽兩個都有問題。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敢惹,說話時态度很客氣。
那前輩恍若未聞。
蘇然抿抿唇,想起之前他自己說的“被關了十幾年”,再加上他的年紀和神經病風格。
蘇然腦子裏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她現在不像剛穿來那時,對什麽都不當回事,尤其是傅大刀的死,對她挺有沖擊的。
幾分鐘前還在聊天的人,說沒就沒了,殺他的還是前一日同坐火堆一起吃肉的人。
還有殷祺在山谷中說的話——這不是一個游戲。
蘇然第一次正視穿越這件事。雖說這裏是她創造的,但顯然人家已經自成一個世界,并不受她控制。
她之前總是輕易給人下結論——這人就是個男配,那人就是個炮灰,女主光環必勝。
現在發現,沒有這麽簡單。她在書中創造的每一個人物,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思想。
她見吃土人不說話,以為他沒聽見,又将簾子拉高些,提着嗓子問:“前輩,您知道逍遙客嗎?”
蘇然預測過對方的反應,比如他可能會像羅乘風那樣反問“你問他幹什麽”,也可能痛快承認自己就是,或者一臉茫然。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眼下發生的。
她剛問完這句話,就覺得上臂一痛,緊接着一股大力将她拉出車外,上身半懸在空中,下面就是馬車急速滾動的輪子。
她趕忙拉住車框,滿臉驚恐地看着下面,這要是摔下去,非毀容不可。
吃土人一手駕車,一手抓着蘇然,聲音嘶啞:“逍遙客?他在哪!老夫忍了十幾年,就為了手撕了那個王八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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