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第二天我也沒有播,因為要陪王書健看考場。之前我高考也是這個考場,姨媽非得把我也叫上,我也不清楚這對他有什麽好處。
姨媽眉飛色舞,不停在他耳邊說一些鼓舞人心的話。他真的很會扮演乖兒子,一邊“媽媽我知道了”一邊“不會讓您失望的”,把姨媽哄得團團轉。
我一邊在內心嗤笑一邊又隐隐埋怨自己是不是太陰暗,萬一是王書健真的蛻變了呢。
繞着教學樓考場走了一圈,最終找到了王書健所在的考場。但考場教室是封起來的,不能進去找座位。
教室門口貼了考生的姓名和對應的座位圖。第二排第三列,王書健,14號。
“已經找到了,我們走吧。”王書健低聲催促。
身邊路過的全是同樣來看考場的學生和家長,熱鬧極了。
姨媽還想再多看看,甚至美滋滋地想拍個照片再走,卻被王書健攔住了。一瞬間我覺得他變順眼了,可能在這個“家庭“和”社會(學校)”內外交融的時刻,人都會變得虛僞慎重且禮貌。
“別拍了媽,我們回去吧。”
“是呀姨媽,走吧走吧,別耽誤健健複習。”我開始幫王書健說話,今天我這個表弟還不錯,人模人樣的。
王書健偷瞄了我一眼,四目相對一剎那又縮了回去。
無論如何我心情很愉悅,畢竟面臨高考大劫的不是我。
但很快心情又變得糟糕起來,因為今天晚上也沒有直播。我如坐針氈,因為私信爆炸了,都在問我為什麽今天也沒有播,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我只能勉強躲到不被他們注意的角落裏,迅速回複一兩句話。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不是業餘的,是靠這個吃飯的。
本來每天晚上十點準時開直播的,由于卧室被征用,所以連續兩天請了假。我很擔心平常那五六個鐵粉不要我了,因為起碼有七八成的禮物都是他們刷出來的。互聯網直播平臺人擠人,賽道上全是人,什麽類型的都有,而看客的審美和趣味不會一成不變。我肯定不可能等到王書健高考結束之後,所以目前來看當務之急是:找個新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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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花錢預定了市區裏一家較遠的賓館,直接訂了五天,然後和媽媽說我和別人出去旅游。為此我還連夜裝修了一個微信小號,用的是我大學室友的頭像昵稱,甚至僞造了好多聊天記錄。
媽媽沒有懷疑,還立刻給我打了一筆錢祝我旅途愉快玩得開心,一瞬間又覺得對不起她。
收拾行李箱的時候,我把我衣櫃裏藏着的所有擦邊衣服全部帶走,還帶了各種拍攝用具。我檢查了所有我見不得人的東西,确保王書健一點兒也沒動過,這才放心地拉上行李箱。
卧室書桌上攤開的複習資料,堆滿了歪七扭八的黑色字跡,看得我連連搖頭,但又忍不住感慨他居然還真挺用功……直到我随手往後翻了幾下:全是空白。
果然還是本性難移,也不知道他待在卧室裏究竟在幹嘛。姨媽說他把游戲戒了,誰知道真的假的。
“我走啦,拜拜,下周回來。”我沖她們揮手,心底裏一陣喜悅。
媽媽姨媽和王書敏都祝我旅途愉快,只有王書健一言不發也面無表情,雙手插兜站在門口,目光十分平靜,平靜到讓我恐懼。
我和他,各有把柄,彼此拿捏,明明恨對方恨得要死,卻還要做表面姐弟。
他很少有平靜的時候,大部分時間(當然不在姨媽面前)都是聒噪甚至有些蠻橫的,打游戲時嘴裏髒話橫飛,我高中時去網吧找過他,那時他才初中,就已經和一群成年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抽煙。那個時候的他喜歡留長發,甚至還總是化煙熏妝……現在想想還是覺得離譜,那個時候我都還不會化妝甚至連眼影都不知道怎麽用,何況他還是個男的。
家庭和社會是兩個環境,我對家庭環境裏的王書健都不算太了解,更難以摸清他在社會裏是什麽模樣,但肯定不是什麽好鳥就對了。
我一邊隐隐擔憂,一邊打車去我預定的賓館。在路上的時候我還冷不丁冒出一個不好的想法:這狗崽子這麽平靜,不會在默默謀劃暗殺我吧。
……
到了賓館第一件事就是全副武裝,今天晚上十點我務必開播。六個鐵粉裏面最鐵的那位私信我說想要看我穿之前一件絲絨的黑色吊帶連衣裙,我回複:好的。
化妝化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加上調試設備和燈光,場景布置,差不多到了九點半,我開始在堆成山的擦邊衣服裏找到那件黑色絲絨閃鑽吊帶連衣裙,卻怎麽也找不到。
反反複複找,就是找不到。
這些衣服我保管得很謹慎,甚至從來都不洗,因為擔心被我媽發現,總之絕不可能存在随手亂放的情況。我不可能單獨把這件遺漏在家裏。
想到這裏,我冒出一個不好的猜測,渾身發冷。
會不會是王書健拿走了。
……
這天晚上連舞都跳得心不在焉,好幾句粉絲聊天內容都沒仔細看,說話牛頭不對馬嘴,直播結束的時候發現自己掉粉20多個,很想大哭一場。
我給那位鐵粉發了長達三百字的道歉消息,和他解釋自己最近狀态不佳,那件衣服也丢了。
前腳剛發送,後腳他就回複:沒關系。
如果不是我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和他是什麽關系,恐怕我真的會愛上他。無論我發什麽消息他都是秒回的,而且回複得很用心,不是那種從一開始交流就滿門心思往“核心”事情上引的男人。
他:沒關系,每個人都有自己狀态不好的時候,我能理解。你穿那件連衣裙很漂亮,今天沒看到雖然有遺憾但也沒關系,只要是你,穿什麽都漂亮。前天,昨天你都沒有播,我還以為你以後都不播了。
我:不會不會!
他:不必太糾結那件裙子哦。
我:好的,謝謝你呀。
回複完之後我就丢掉手機,重新把衣服堆翻了一遍,還是沒能找到。我怎麽可能不糾結那件衣服呢,倒不是真的因為它有多好看,也不是因為鐵粉愛看,而是因為:
這很可能意味着被王書健偷走了。
我閉上眼睛開始回憶過去幾天王書健的每一個眼神和動作,試圖發現一點什麽蛛絲馬跡。如果真是他拿走的,他為什麽不多拿幾件?為什麽偏偏是這件?難道說……
我倒吸一口涼氣,重新撿起手機,開始浏覽這位昵稱叫“eleven”的鐵粉主頁。主頁信息裏顯示他是28歲,所在城市是海外的一個我沒聽說過的城市,頭像點開大圖一看是個模糊的側顏,背景是車內,單看側顏和發型或許和年齡确實是匹配的。
網絡世界真真假假,也不知道上述內容有哪一條是真的。
我開始旁敲側擊:堪培拉是哪裏的城市?
他:澳洲。
我:看你地址填在那裏,你是住在那裏麽?還是向往那裏呀?
他:住在那裏。
我:那裏生活怎麽樣?有國內舒服嗎?
他:地廣人稀,開車不堵哈哈哈,吃的一言難盡,但是日出日落很美。
……
聊了很多,感覺還是一些百度上搜得到的內容,我需要一些能夠徹底消除我內心疑慮但又最大程度不引起對方警覺的信息。
我:你平常打游戲嗎?
他:打呀,你也打嗎?
我:你一般打什麽游戲?要不我們倆聯機?
我的思路是,王書健所有的游戲賬號基本都是用我身份證注冊的,如果這位eleven能夠提供自己的游戲主頁截圖,那就能斷定他不是王書健。
幾分鐘後,他還真的截了個截圖過來。
他:我玩這個。
截圖頁面是全英文的……我基本看不懂,我英文最差了。
他不會還真的在海外那個什麽堪培拉吧……居然還真有人上網不撒謊。
至少目前來看,這位鐵粉不可能是王書健。等我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好笑。如果真的是王書健那我可以去死了,和自己平常大眼瞪小眼的表弟互聯網聊騷幾個月,确實是可以尴尬到去死的程度。
他:還聯機嗎?
我:我不會玩,算啦。
他:我可以教你。
我實在不能厚着臉和他實話實話我看不懂英文,于是匆匆找了個借口下線。
所以,那件黑色絲絨閃鑽連衣裙,到底去了哪裏呢?
這一晚上我都沒有睡着覺,也忘記發朋友圈,第二天早上匆匆忙忙在網上找了幾張旅游的風景照,配上一段機器生成的文案,表示自己正在雲南大理享受人生。
這幾天真是和打仗一樣煎熬痛苦。用假照片應付完我媽和那幾個親戚之後,我重新陷入“黑絲絨連衣裙失蹤案”裏面。
目前為止我還是堅信它是被別人拿走的,我這人做什麽都不謹慎,但對這件事情很謹慎,我有這個自信。至于到底是誰,除了王書健我想不到第二個。
不把這個事情弄清楚,我永遠不會好過。
我換了身衣服,在酒店樓下的花園裏找了個角落,點開和姨媽的視頻通話。
“姨媽。”我強撐笑容開始和我媽,姨媽,以及王書敏輪番在手機屏幕裏見面,唯獨沒看見王書健。
“你現在是在哪裏呀?”
“大理的古城,哈哈,在民宿裏面。”
“讓我們看看風景呗。”
“民宿風景有什麽好看的呀,過會兒我朋友圈發您照片看,”我趕緊轉移話題,“健健呢,他去哪裏了,他複習得怎麽樣呀。”言外之意就是讓我見見。
“他呀,他去買複習資料了,前腳剛走呢。”
我心底一抽,微微攥緊拳頭,“他去哪裏買呀?”
“不清楚,應該挺遠的吧,說是晚上才能回來呢。”
“哦……”我點點頭,迅速找了個理由挂斷電話。
之前書桌上那本厚厚的題集就只寫了兩三頁,誰都可能會去買新的複習資料,王書健絕不可能。
我得找到他,至少得旁敲側擊地弄清楚那件衣服到底是不是他拿走的。
“喂。”
在打通王書健的電話後,我緊張的情緒在聽見那頭噼裏啪啦的鍵盤聲之後穩定下來。
“誰?”
這種勝券在握的欣喜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王書健。”我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電話那頭的他陷入短暫的兩秒停滞。
“姐。”
“嗯?”
“找我幹嘛。”
聽聲音,他明顯有點慌張,随後壓低聲音說:“陸蘭你到底想幹嘛?”
“你呢?在買複習資料哦?”
我笑了笑,開心到按耐不住用牙齒碾咬自己的下嘴唇,
“滾來和我見面。”
“你果然不在雲南。”
我愣了愣,“什麽意思?”
“你來找我,我在你之前找過我的那個網吧。”
“好。”我答應,随後又遲疑了一下,“你……”
“什麽?”
“你來我這裏。”
我想起酒店附近有家商場,至少在人很多的公衆場合,他不敢亂來。
“你在哪。”
……
半個小時後他如約到達我所說的商場,我站在一樓大門的玻璃櫥窗後,看見王書健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地從馬路對面走過來,黑衛衣牛仔褲,帽檐把上半張臉緊緊壓住,嘴巴緊抿一條直線,看得出很不高興。
他身邊沒有跟着其他人,我也再三觀察了他身前身後,确保沒有形跡可疑的人跟随。
他遠遠看見了我,仰頭露出長長劉海下半遮的眼睛,如果目光有殺傷力那我恐怕已經死了。
“你到底想幹嘛。”剛一走進商場,他就壓低聲音沖到我跟前,又怯怯環顧四周:全是人。
“你不是去買複習資料了嗎?”
他臉色一僵,轉移話題:“你不是去雲南大理了嗎?”
“看來我們倆現在又各自多了一件把柄。”我聳聳肩,“把你叫來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說。”
“請把我的衣服還給我。”
王書健肉眼可見地臉色一沉,露出剎那間的膽怯。
“真是你?”我簡直目瞪口呆,雖然心裏早有預感。
他沒有吭聲,低頭看腳尖,我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吼道:“還給我!”
可能太過生氣,幾乎快要忘記自己在人來人往的商場裏,導致門口的保安皺眉看向我們。
“王書健你他媽的想死是不是?”我感覺自己牙根都要被咬碎,“還給我。”
“不可能,我還不了。”他走開幾步,仰頭看向我,“我已經用過了,然後丢掉了。”
……
這短短的一句話直接把我的大腦燒壞。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都沒有思考清楚這個“用”到底是什麽動詞。
“總之我不能還給你,我可以賠你錢,回頭你說個數,我微信轉賬給你。”
他聳聳肩,轉身揮手,“再見。”
“你确定?”
我氣到頭暈眼花,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連同他腦後的一撮頭發,“你最好想清楚,離高考還剩幾天居然去網吧打游戲,還騙你媽是出去買複習資料。我翻過你桌上的題,一整本就兩三頁是有字跡的,騙騙你媽可以騙我你還是太蠢了。”
他狠狠摳開我的手,一副想要動架的樣子。我餘光瞥了一眼不遠處全程觀看蠢蠢欲動的保安,王書健立刻洩了氣。
“你也最好想清楚。”他低聲咒罵一句,眼底噴火,“也不知道是誰每天晚上十點穿得那麽騷在鏡頭前面扭,你不會以為把熟人屏蔽就可以完全逃過吧。”
“你知道我賬號?”
“沒錯,嘿嘿,”他突然詭谲一笑,“還在你粉絲團裏。真的是照騙,妝前妝後完全兩個人,虧我還能把你認出來……”
大腦一陣發昏,我呆呆思考幾秒,“你給我打賞過沒有?”
王書健皺眉大罵:
“你他媽有病啊想錢想瘋了,我給你打賞幹什麽。”
看來他不是那個叫eleven的鐵粉,也不是鐵粉中的任何一個。雖然很生氣但意識到沒有在網上和親表弟聊過騷,心裏還是隐隐安穩且舒了口氣。
“不是,你他媽的偷我衣服到底是幹嘛?”我這才發現話題扯遠了。
他有意避開這個問題,不耐煩地走開:“我會陪你錢的,放心,撈女。”
“你罵誰撈女?”
“你急什麽。”
“我急什麽,要高考的人又不是我,将來沒書讀混得一塌糊塗的人又不是我。”我聳聳肩,沖他露出無辜的笑,“網吧裏居然能買得到高考複習資料哦?”
他冷笑一聲,反手拉開背包拉鏈,取出兩本,還真是兩套模拟卷。
“我做事滴水不漏,”他反手将模拟卷丢回書包裏,随後比了個中指,“和你不一樣。”
說完就吹着口哨揚長而去。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個商場的,只感覺巨大的憤怒把每一個毛孔都撐大,渾身千瘡百孔還往外噴發着烈火般的怒氣,看見誰都恨不得一頓亂抽。好在最終忍住,并且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平靜地回到賓館房間。
之後我思考了很長時間,甚至想到要不要幹脆撕破臉,但還是放棄了。或許是想到他要高考,不宜鬧事,又或許是想到姨媽是個被兒子哄得團團轉的蠢貨,又或許想到作為一個女人被親戚知道自己在互聯網上做擦邊生意的種種麻煩。
總之,目前和他繼續對峙,敵不動我不動,再試圖為自己贏得更多籌碼。我迅速把粉絲團裏一些可能是他的賬號踢出去,再把所有小衣服都清點了一遍。
所以,他那個“用”字,到底是什麽意思……突然渾身一個激靈,我不禁聯想到一個最壞的可能:他拿我的衣服做那種手工活……但很快又被我否決了。畢竟他恨我恨得要死,心再大也不可能這樣饑不擇食吧。
但是,“用”,還可能指代什麽意思呢?穿?想到這裏我連連搖頭,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笑。他一個十八歲的男高中生穿一件黑色絲絨閃鑽緊身V領小連衣裙……忽然我又想起他初中就打耳洞化煙熏妝的事情,渾身起了陣雞皮疙瘩。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我心裏隐隐發毛,左手揉胳膊右手化妝,準備今天晚上的直播。
因為知道王書健可能會看,今天晚上的表現相當拘泥,很多話都不敢說太過,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下播之後,eleven忽然發了私信。
他:你今天好像也不太高興。
我:嗯,是有點。
他:誰惹你不高興了嗎?
我想了想,原本準備随便說幾句假話搪塞過去,但又莫名生出一股分享欲。我告訴了他自己和表弟發生的一切,從找不到工作又只想偷懶,瞞着我媽偷偷做擦邊主播,到和即将高考的表弟雙方拿捏把柄,惹出的一系列不愉快……太多事情需要我一人藏着掖着,苦水傾吐出的那一瞬間好像靈魂都變得澄澈輕盈。
他很耐心地看完我寫的一堆字,最後回複了很多:
我理解你。
後面還回複了很多話,但我沒看仔細,反正都是些安慰鼓勵諒解的話。我看得最清楚的是最後一句:
如果不介意的話,或許可以出來見個面嗎。
難怪,我心裏淡淡地哀傷了一下,難怪他今天晚上打賞那麽多禮物,明明今天直播的表現就很一般啊。
我想了很久,好的壞的都想了一遍:從我開始做主播那一刻算起,他已經給我打賞禮物折人民幣有小一萬了,花這麽多錢真的只是想和我交個朋友嗎,也許社會上确實有這種好人,但大部分恐怕還是想發生點什麽吧。男人又不傻。
本來就因為王書健的事情煩得要死,現在這個eleven又提出見面的請求,大腦一下子像是被石頭卡住的螺旋槳一樣冒出快要壞死的熱氣。
我沒有回複那條消息,可能因為太累了,都沒有卸妝就沉沉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起來皮膚幹到快要裂開。
我想起昨天晚上沒有處理完的事情,卻發現姨媽打來了兩個未接電話。
“喂,蘭蘭呀。”
“诶,姨媽。”我趕緊翻身坐起,咽了咽嗓子,開始擔心。
“健健說你要提前兩天回來,剛好在高考前一天,姨媽想着要不要我們全家一起去送健健高考。”
“哈?”
我腦子一抽,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具體什麽時候回來呀,今天都4號了。”
“哦,可能、可能明天吧……”我哆哆嗦嗦回答,腦子拼命回憶昨天發生的一切,隐隐感覺自己正在被王書健報複,“我很快的。”
“好,那在6號之前回就行啊,咱們一起送健健去高考!”
“好,好。”我嘻嘻笑着,“姨媽再見。”
挂斷電話後,我迅速複盤了一下剛剛得到的內容:王書健,他,說我提前兩天回來。
他說我提前回來,而不是說我根本沒有出去旅游。看來他在報複我的同時也留了一線後路。不禁起到警告我的作用,也沒有真正抖露什麽不該抖露的事情。
真是蹬鼻子上臉了,送他高考,居然還要帶上我。
他還真是姨媽眼裏的乖乖仔,我忍不住想象他昨天背着兩本“高考密押模拟卷”回到家,然後裝作一副乖巧聽話努力學習的樣子……
“高考密押模拟卷”?
我隐隐感受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閉上眼,那兩本模拟卷在黑暗裏浮現:一本紅,一本藍。紅色的是物理,藍色的是化學。
确實,王書健是理科生。
……
等等,可我明明記得那個高考是文科考場?
……
穿衣服,出門,打車,到第一中學。這裏是我的高中,也是今年市裏唯一的高考考場。
坐在車上的時候我渾身冒冷汗,不停催促自己回憶那天,考場門口貼着的紙,右下角似乎确實有注明是“文科考場”,但那個“文”字在腦海裏的輪廓,很模糊。
……
二十分鐘後,我勉強以校友身份混進了校園,憑借之前來過的記憶,把每層教學樓走了一遍,終于找到了王書健所在的考場。
教室門口貼了考生的姓名和對應的座位圖。第二排第三列,王書健,14號。
右下角一層淺淺的灰色小字:文科第6考場。
在看清那個“文”字的一瞬間,渾身毛孔驟然張大,我打了個哆嗦,一邊揉搓自己的胳膊一邊上前仔細觀察那個字:點,橫,撇,捺,确實是文。
“哎,哎,你誰呀,考場不讓進。”
廊道盡頭走過來一個保安,擺手叫我離開。
我頭暈腦脹,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王書健什麽時候學的文科?什麽時候改的?不對!如果真改了文理,他昨天買物理化學的模拟卷幹嘛?
我一邊隐隐思索一邊不知不覺走到了樓梯盡頭,在一樓拐角的牆面上,貼着一幅巨大的公告,是“高三年級第四次模拟考榮譽榜”,左邊一列是文科,右邊一列是理科,起初我只是淡淡擡頭掃了一眼,本打算離開,但眼角略過的一抹字眼留住了我。
文科榜單,全年級第30名,高三(19)班,王書健,606。
“?”我皺了皺眉。
下一刻腦海裏浮現的猜測令人眼前一黑:
王書健可能壓根沒參加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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