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露宿街頭

露宿街頭

靜雄才走出門田幾人的包廂就被賽門叫住。

“靜雄,這是您打包的金槍魚壽司和鳗魚飯。我看您網上下單了金槍魚壽司,就做主把鳗魚飯也打包了。麻煩結賬。”

“……”

付了錢,瞪着遞到眼前的打包袋,靜雄的眼睛裏都能冒出火來。

賽門見他一直不接,把打包袋又遞了遞:“快回去吧,靜雄。我聽天氣預報說今天晚點會下雨。”

“謝謝。”靜雄道了謝,撸着袖子氣沖沖地往家走。

背後的賽門還在感慨:“哎呀,靜雄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

追出來的晴野只來得及看到靜雄的背影:“唉,靜雄先生走了嗎?”

“是啊,我就說靜雄點的是外賣,你非說是堂食。”賽門指責地看了晴野一眼,“往後給客人點單可要記着點。”

晴野撓着頭,有點納悶:“奇怪,我明明記得靜雄先生說是要堂食的。”

回到家。

“臨也老弟呦,既然敢花老子的錢,做好以死謝罪了嗎?”

靜雄咬牙切齒地推開家門,恨不得立刻把臨也揪出來暴打一頓。一進屋,鬼影都沒見着。靜雄愣了一下,還以為這家夥終于聽了他一次,乖乖離開了。

“算他溜得快。”靜雄嘟囔着剛放下外賣,就聽見浴室間裏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一打開浴室間,一股熱氣直撲過來,靜雄的眼鏡片頓時起了層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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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了太陽鏡,靜雄果然看見那個找了半天的人。

此刻,臨也正撐着洗漱臺,他的頭上手上全都是血,地上也是。

“哎呀呀,小靜回來啦~你就這麽闖進來,我可是會羞澀的呀~”

臨也捂着額頭還在流血的傷口,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嘴上雖這麽說,眼神倒是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你這家夥怎麽不穿衣服!”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吓得靜雄腦子一空,趕緊摔門而去。

臨也愣了一瞬,頓時笑了,松開了背在身後的手。手心裏俨然藏着一把削尖了柄的牙刷。臨也看着牙刷柄,想起下午查到的消息,眼神一暗。

新羅已經看到錄影帶內容找上黃根,說明那個房間已經被打開了。

撐着洗漱臺緩過有一陣頭暈,臨也看着鏡中的自己。額頭磕破一處,左手手臂上的傷口在摔跤時再次崩裂,這會兒還在斷斷續續冒血珠子。幹瘦的身體小傷口不少,雙手經脈處還有青青紫紫一片,那是無數注射針孔。

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吐槽,如今這身子是太虛弱了。四肢綿軟無力,仿佛是擺設。若不是撐着洗漱臺,他這會兒根本就站不住。泡個澡而已,居然頭暈腿軟到磕破頭。說出去大概會被笑掉大牙。

就他現在的狀況,一旦被找到就麻煩了。

得想辦法留在這裏。

臨也厭惡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弱小無助,只能求助于怪物的自己。

“啊……這種感覺糟透了。”

同樣感覺糟糕頭頂的還有一個人。

餐桌前,靜雄悶頭扒拉着鳗魚飯。原本腦子裏都是那人白花花的後背,可冷靜下來才回想起那大片大片的青紫和那些被掩蓋在青紫下的疤痕。有一些是他揍的,還有更多是他從未見過的傷口。

新傷疊着舊傷,交叉縱橫。

吃着吃着,靜雄覺得鳗魚飯不香了,暗暗啐了一口:“臭跳蚤,這次不知道又惹了什麽麻煩。”

咔噠,浴室間的門從裏面打開。

“小靜,你有新衣服借我一下嗎?我原來那件都爛啦~”

俏皮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在靜雄聽來就十分欠揍。可偏偏現在,那個家夥連他一招都擋不住,不能揍。

靜雄深覺自從把臨也撿回家後,他的怒氣值就一直處于爆表的邊緣。他憤憤走進屋,拿了一套就拍到臨也的臉上。

“趕緊穿好。瘦得跟幹柴一樣,你不嫌暴露,我還嫌辣眼。”

噢喲,肯借衣服給他,看樣子有的談。

臨也被衣服拍了一臉,也不惱,嘻嘻一笑就再次關上浴室間的門。

等門再次打開,靜雄剛想板着臉趕人,卻見臨也折騰半天只穿了件襯衫就出來了。

靜雄比臨也高了近15cm,本就比臨也健壯,更別說臨也現在比三個多月前瘦了一圈不止。這件襯衫套在後者身上,就仿佛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衣服下擺完全遮住了大腿根,衣袖更是長到能跳長袖舞。

臨也慢吞吞走出來,邊走還邊卷着衣袖。

“臭跳蚤,你……你怎麽不穿褲子!”靜雄卡了殼,幾乎是咆哮出聲。

臨也仿佛看個傻子般的睨了他一眼:“小靜你太胖了,我褲腰根本架不住。還有啊,你內褲沒給我。”

“你自己的呢?”

“我哪有。”

“……”

靜雄愣住了,昨天把人撿回家的時候,這人身上的病號服要多髒有多髒。他也就沒注意,沒想到這家夥一直都……!

“而且啊……”

臨也還想說什麽,靜雄已經跑進屋,又找了條皮帶丢給臨也:“快點穿上。”

臨也不知道靜雄在糾結什麽,但又想到自己現在得服軟,只能照辦。就算有皮帶的輔助,褲子總算是不會掉了,可兩條褲腿還是太長了。臨也卷了一圈又一圈,硬生生把普通直筒褲穿出了堆堆褲的感覺。

好容易折騰好,臨也大呼一口氣。

他最讨厭麻煩的衣服了,這一身又是扣子又要卷袖子的。以往,他全身上下,除了褲腰一顆扣子,其他可啥都找不到。不穿扣子衣服,不穿有鞋帶的鞋子。能直接套的,絕不扣扣子,要不是買不到适合腰身的褲子,他連皮帶都不會系。

若不是現在有求于人,他是肯定不會穿的。

實在是……太麻煩了。

沒想到像草履蟲一樣的小靜會喜歡穿這種複雜的衣服,臨也在心裏吐槽。

“小……”

“吃飯。”

臨也還來不及說,就被靜雄拖到餐桌邊。那份他訂的金槍魚壽司被狠狠拍在他的面前。臨也都看見盒子裏的壽司彈了起來,差點震散架。

“小靜真暴力。”臨也嘟囔了一聲。

“你說什麽?!”

“哎呀呀,被聽到了嗎?真抱歉啊~”臨也笑嘻嘻地道歉,一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

靜雄忍無可忍:“決定了,你現在就給我滾。”

說着他起身拖着人就往門外推。

“等等,小靜,我可是傷患啊,你忍心嗎?”臨也大呼。

“非常忍心,還有點爽快。”靜雄不理,手上力道不減。

“至少等我把飯吃完吧?”臨也試圖掙紮。

“不行,立刻走。”靜雄無情鎮壓。

臨也抱着吃了一半壽司,被關在了門外。他嘆了口氣:“唉,果然還是不行,對小靜低頭什麽的。”

靜雄所住的是一棟六層樓的沿街平樓。這會兒正是晚飯時分,有不少來來往往的行人從這邊走過。臨也嘗試着敲了兩次門都沒人開,擔心惹來不必要的注視,只能暫時離開。

平樓附近有個小公園。公園不大,正中間是一個噴泉,東邊是一片供小孩玩耍的沙丘,有不少家長帶着小孩子在那裏玩。南面裝備了些健身器材,有幾個老人正在那裏搖頭擺腿。而另外兩邊是一片圍起來的灌木叢,還種了不少常青樹。

臨也跨過灌木叢,找了棵樹靠坐下來。他太累了,僅僅是從靜雄家走到這裏,兩小腿肚子就軟的不行。

他三兩口解決完壽司,摸了摸昏沉的額頭,只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今天查了一下午的資料,這會兒天色漸晚,剛退下去的溫度似有卷土重來的前兆。

“麻煩了……”

臨也捂着刺痛的手臂微微喘着熱氣。

視線越來越暗,臨也也不知道是他意識模糊,還是因為天色真的黑的那麽快。實在沒力氣挪地方,臨也順勢躺倒在樹下。

先休息一會兒吧。

腦袋剛沾地,他就閉上了眼。

灌木叢外的孩子們被父母叫着回家吃飯,老人們也陸陸續續走了。熱鬧的小公園逐漸安靜下來。天空中一片黑雲悠悠往這邊飄來,蓋住了小公園上空最後一點陽光。

先是零星幾滴試探,再後來的大雨傾盆,前後也不過幾分鐘。

靜雄收拾好房間的垃圾,就聽見窗外雨滴打在雨棚上的敲擊聲,一如撿回臨也的那天。

他提上垃圾袋走出門,先是四周看了眼。見樓道裏沒人,他才下樓扔垃圾。在房間裏的時候聽着就覺得雨大,到外面一看,這雨确實下得又急又猛,幹燥的地面沒多久便全都打濕了。

靜雄站在屋檐下抽了根煙,慢悠悠回了房間。

這場雨下了整整一夜沒停。

在外面跑了一天的新羅癱在沙發上,整個人軟成了根面條:“賽爾提,我好累啊。”

想他一個地下密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突然出門跑了一天,那運動量差點榨幹了新羅這可憐到所剩無幾的體力條。

【你還好吧?】貼心的妖精遞來一杯咖啡。

新羅雙手捂着咖啡,喝到熟悉的味道,舒服地喟嘆:“果然還是賽爾提的手藝好,這藍山的味道是真的好。”

【今天進展怎麽樣?】

“不怎麽樣,那個麻繩教授出國講課去了,找不到人。他那個女兒住校,不到周末都不會出校門,面都見不着。而且那個小悟昨晚凍感冒了。今天不停在我邊上打噴嚏,煩死了。”新羅抱着戀人,不停抱怨着。

“對了,他人呢?”

【他說有點困,在客房休息。】

“我去把他叫醒,要睡也別睡我這兒。人是他帶來的,讓他去找靜雄去。”

新羅說着就起身敲開了客卧的門:“小悟,衣服穿一下,我給你叫車去靜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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