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榜上有名
榜上有名
當下秀怡引着德琳,穿堂入戶,直接來至汪博深的書齋外面。
汪府因為是借居,仆從本來就沒帶來許多,如今秀怡估計早有準備,更把仆人調走許多。
等到心腹丫鬟通告後,汪博深慌慌張張從書齋裏出來,見到德琳後只覺得恍如夢境。
德琳從來沒有與男子這麽獨處過,自己又是冒然拜訪,因此也有些羞怯,半響才說:“難道就這樣站着,不請我書齋裏坐坐?”
汪博深這才緩過神,遂引她來至書齋,只見這屋子有好幾扇大窗,進門兩邊靠牆的均是書櫃,各類書籍字畫陳放得井井有序。
屋裏最引人矚目的則是那面碩大書案:案臺左首是一方歙硯,硯邊靠着描金松煙墨,案臺右首則是一卧青瓷筆架,上面排列着三支紫管羊毫。
德琳雖然也讀過不少書,但她早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并非那類才情俱佳如李易安的女子,所以并沒有什麽書房。
如今見了這場景,心裏難免贊嘆。
兩人一落座,她才發現,汪博深眼圈發黑,臉色很不好,一幅心事紛亂的樣子。
幾次交道下來,汪博深早知道德琳是個極有見地的女子,行事說話也很謹慎,今天她能放下女兒家矜持的身份,特意來到這裏見他,必然是有極重要的事要與他談。
他覺得詫異,同時又有些不安。
反而是德琳,看他的眼神很鎮定,卻也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意味深長。
終于,她打破沉默說:“聽聞你不肯參加今年的春闱?”
汪博深笑笑:“連你都知道了?”
德琳不語,好像很躊躇接下來的話該怎樣開口。
終于,她又說:“以你的才幹,放棄這樣的機會,實在是朝廷的損失。”
“不過,”,德琳話頭一轉,又說:“假如将來你做了官,遇到難解的題目,說不定也挂印求去,留下百姓蒼生受苦,哪可如何是好?說實話,我倒不覺得有什麽必要再來勸你。”
這話是她的激将之法,能夠生效的前提,就是汪博深此人乃心高氣傲之輩。
以她的觀察,此人行為謙遜,說話也有分寸,可那滿身的傲骨,就像梅花難掩的清香,縱然如何遮蓋,終歸是徒勞。
故此她才放出話來,只說汪博深因為膽怯才不肯去。
他聽了這話果然不樂意,“哼”一聲,冷笑說:“在你眼裏,難道我是那種沒擔當的人?”
德琳接口道:“我卻怎麽也不信你是這樣的人!從你救劉向林、幫助他寡母妻兒的事上,就能看出來,你是個有膽有識的男子。”
德琳本意是誘他講出原因,好方便她對症下藥,可是這話一出口,立刻覺得不對——哪有女孩子當了人面,把對方誇得一朵花似的,仿佛自己對眼前這位汪公子很傾心似的。
她臉頰不由覺得發燙,他原先還不明白,好端端地對方怎麽住了口,及至此刻,才發現德琳神色有異,那明豔逼人的面龐上竟然泛起兩朵紅暈。
汪博深這才意識到,自己和這位高家千金,今天竟然離得這麽近,甚至連她發間那枚玉釵的質地和紋路,都看得很清楚。
好在他腦子也轉得快,終于明白她的意思,便道:“其實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德琳示意他繼續,汪博深起身從桌子上拿起一封信,苦笑道:“這是令尊那日給我的信箋,說是要轉送乃父,沒想到——。”
他聲音低了下去,德琳在滿腹懷疑中接過那信,問:“我也能看?”
汪博深笑着點點頭,她将那信皮打開,取出一看,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良久也不置一詞。
原來這張紙上,竟然寫着今朝春闱幾場考試的題目!
假如汪博深是個汲汲于科場功名的人,必然會如獲至寶,假如他心計再深些,也必然按兵不動,照常參加春闱,不必擔心高锟會找他的茬兒,因為科舉舞弊是皇帝最為痛恨的事,這樣的洩題若被發覺,幾乎是死罪。
可汪博深卻選擇了回避,可見此人雖有些書生氣,到底是個不欺于心的正人君子。
德琳對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但如何勸說他不必放棄呢?
她略想片刻,心裏終于有了主意,擡頭卻見汪博深正看着自己,竟然有些心慌意亂。
只聽她用鎮定的語氣說:“汪公子,你多慮了。這信必然是他拿錯了,何況我父親往年也做過主考官,據我所知,每次的考題都至少有三份備用,并用火漆牢牢封緊信口,想來這無非是個草稿,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她沒有說出的話還有:這類東西,主考官斷然不該拿回私宅,即使帶入,也不會這麽“誤送”給別人,何況還是個考生。
德琳揣測,或許是老父別有深意,只是這層紗窗,她不必在任何人,哪怕是父親面前戳破而已。
等到德琳出門,守候一旁的秀怡再等不及,忙上前問道:“如何?”
德琳笑着點了頭,對于如何勸說,卻并不提一字。
秀怡原想再三懇請,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
她既為汪博深感到高興,同時有些不滿德琳的态度,仿佛那件事是她和他獨有的秘密,不肯再與第三人得知似的。
汪博深果然不負衆望,一舉取得殿試二甲第十五名,成為翰林院庶吉士。
假若三年期滿後“散館”之試再通過,那就是儲相之才,要麽被派往六部任主事、禦史,即使派到地方上,至少也是個知府。
況且翰林出身就好比老虎皮,到了地方上連總督都不敢惹。
德琳自柏輝那裏得知此信,也為汪博深覺得高興,奈何女兒家深鎖閨中,并不好去汪府賀喜。
誰知這日高柏輝拿份請柬,問她說:“汪府的新宅子剛落成,汪博深又高中,他們家特意大宴賓朋,還發請柬給我。”
德琳先是眼睛一亮,繼而失望地“嗯”一聲,高柏輝看着他姐姐的表情,笑道:“汪博深也邀請你去。”
德琳搖頭說:“我不去,高家和他家不算熟,你一個男人去了也罷,哪有把我也拉過去的道理。”
高柏輝道:“逗你呢,汪博深怎麽會這麽不曉事?是汪夫人邀你的,改天汪博深的姐姐還要特意登門拜訪,怎麽樣,師出有名,面子也夠了吧?”
德琳這才笑了,轉身不再去理柏輝。
等到那天登門拜訪,德琳特意早起梳妝打扮了一番。
來到汪府後,柏輝到前廳和男客們一起,她則和堂客及女眷們坐在一道。
恰好遇到蔣秀怡母女也在,見到她來,秀怡只微微點下頭,并沒有和德琳說什麽話。
汪家小姐閨名萃玉,已經出嫁三年,長得和汪博深很像,是個極斯文秀麗的女子。她顯然也很喜歡德琳,拉着她的手問長問短,甚至連是否許配人家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男客和女眷這麽一前一後的分開,倒始終不見汪博深的面,德琳覺得有些失落,惟有仔細聽戲而已。
汪家這座後院極大,戲臺是臨時搭出來的,臺前約兩丈許,并徘設下三席,汪夫人和蔣氏母女居中,東邊主要是德琳和萃玉,西邊是其她女客。
人不算多,但加上後排捧着衣包的丫頭婆子,約摸就有百十來人。
等安席既罷,戲臺上正在唱着的戲暫時停了下來,一個青衣女孩來到衆人面前行禮,照例需由主人家放賞。
汪夫人笑着招呼一下,就見管家婆拿出早就備好的竹筐。
聽得一個“賞”字,便有兩名女仆擡着竹筐上前,合力舉起來向臺上一潑,只聽“嘩啦啦”滿臺錢響,聲勢驚人。
接下來還是那個青衣少女,走到筵前,捧着戲折子說道:“請太太小姐點戲。”
有人點了《西廂記》,臺上還沒開場,就見汪夫人側身對秀怡不知說了什麽,害得她滿臉嬌羞。
蔣夫人又朝男客所在的前廳看了看,汪夫人立刻派丫環過去,不一會,汪博深便來了。
德琳坐的地方,恰好可以看見她們這桌,她見汪博深來後,秀怡面色更不自在,兩位夫人則很興奮。
尤其汪夫人,不停地對兒子交待着什麽,汪博深有些心不在焉地點着頭,臨了要退時,他才朝四周巡視一圈,仿佛在找什麽人。
德琳連忙低下頭,然而又覺得不甘心,遂擡眼朝他望去,兩人正好雙目對視,汪博深笑笑,朝她點頭示意。
于是他又不走了,因看幾張桌子都滿了,正躊躇間,萃玉招呼他道:“小弟,我這邊擠擠還坐得下。”
眼看着汪博深朝這邊過來,德琳的心忽然跳快許多。
兩個人離得更近了,中間只隔着萃玉,德琳說句“恭賀高中”,便不再和他說話。
然而偶爾還會用眼角的餘光去看他,發現汪博深也不時在朝她這邊看,有次丫環來換茶和果盤,兩人目光恰好對上,又都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收回眼神,做出認真聽戲的樣子。
萃玉忽然笑出聲,因見德琳和弟弟均望着自己,她才輕聲道:“我只是覺得臺上這個張生和崔莺莺也忒偷偷摸摸了,實在好笑。”
德琳覺得臉上頓時熱辣辣的,心情卻很好,周圍那麽多人,她知道汪博深的眼神是只屬于自己的,連萃玉都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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