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尾聲

尾聲

菲列司一邊喊着，一邊抓緊手中的線。

那細線正深入某種看不見的空間。

他在控制着系統！

系統內，這一刻，極其安靜，連風都沒有，時間仿佛停滞！

唯有那道仿佛連接着某處的門，還在閃着燭火般的熒光。

細線勒入指縫，菲列司指尖的血肉，逐漸模糊。

他眉頭緊鎖，面色開始轉白，“動作快！我堅持不了多久！”

“火精靈。”

奧斯維德對阿裏巴巴沉聲道。

阿裏巴巴立刻會意！

火精靈從書頁中再次躍出，飛舞到「岡格尼爾」的矛尖！

火舌順着矛尖一路往下，「岡格尼爾」幾乎在瞬間，就被包裹在一片橙紅的火焰中！

威壓一陣接着一陣的，從燃燒的矛尖滌蕩而出，連天地都在這巨大的威壓下，發出一層又一層的層嗡鳴！

“伊利亞！”奧斯維德又喊道。

他們共同參與戰鬥這麽幾次，已經非常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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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維德話音剛落，冷卻過後的「薛定谔的鐘」就出現在了那道憑空出現的門的入口處！

雷電“轟隆隆”地，在天地間驟然炸響！

奧斯維德金發飛揚，戰袍淩冽，他的面目在電閃雷鳴中，如帝王戰神般威嚴和神聖！

只見他手執岡格尼爾，戰袍加身，目光肅立，緊緊盯着那扇門！

忽然間，他曲起手臂，猛地用力投擲出去！

燃燒着橙色火焰的「岡格尼爾」，裹挾着雷霆萬鈞之力，朝着那扇門而去！！

“滴答”一聲輕響，「薛定谔的鐘」生效。

岡格尼爾擦着時鐘的宏光，落入門內！！

那一瞬間，天地爆發出一陣強烈而又刺目的白光！！

所有人都被包裹在這陣白光之中！

等伊利亞再次恢複意識，首先聽到的是潺潺的流水聲！

他睜眼，發現自己竟然再次回到了「永恒瀑布」！

他的手掌之間一片溫熱，那是奧斯維德正握着自己的手！

他們兩人，此刻一同站在了「永恒瀑布」面前。

伊利亞收緊了手指，奧斯維德眉心一動，緊跟着也“嚯”的，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身前的「永恒瀑布」，同樣面露驚詫。

然後，手指一動，他很快，就感知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伊利亞，轉過頭來。

“你的眼睛！”伊利亞一下子瞪大眼睛，震驚不已。“你的眼睛怎麽了？”

只見奧斯維德的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

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奧斯維德在伊利亞沉痛的目光中，偏轉了一下視線，那副模樣，似乎有些罕見的心虛。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忽然，一道古樸低沉的聲音響起。

“汝等毀壞了系統。”

“誰在這裏？！”伊利亞警覺地望向四周。

奧斯維德則是面色沉沉地盯着眼前的瀑布。他知道是誰。

“吾乃永恒之主。”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伊利亞轉頭看向前方，“你說你是，永恒瀑布？！”

“沒錯。汝亦可以稱吾為，世界之樹。”

伊利亞這回是真的震驚了。

這瀑布竟然就是世界之樹？！

“吾誕生于洪荒，于時間之外，維持着九大世界的生機和平衡。”

“永恒瀑布，乃吾神力彙聚所在。”

“父神。”

奧斯維德這時竟然朝着瀑布的方向，行了一個古樸的大禮！

一張模糊的人臉，于傾瀉的水流中，逐漸顯現。

雖模糊不清，但威壓陣陣。

“奧丁。”

“昔日是汝向吾祈福，要求在九大世界之外，成立聖托夫利尼亞學院。”

“并在學院的核心之地，啓動遠古大陣，用來吸引隕落主神的神志和法力歸位。”

“如今，汝又将此地炸毀，是為何意？”

奧斯維德，不，是昔日的奧丁，低垂着眉目，非常恭敬地回答，“既然阿斯加德的隕落能讓其餘世界恢複平衡。我想，這個系統，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且，我要找的人。”奧丁忽然轉頭看向身邊黑衣黑袍的男子，肅立的眉目瞬間柔軟下來，“而且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

原來，很久很久以前，回到一切的最初。

洛基的父神是冰霜巨人，而他的母親，卻是火神勞菲。

火神隕落後，洛基繼承了火神神位。

但是他體內的屬于冰霜巨人的能力，卻一直與他的神力對沖！

在創世神的預言中，對于火神洛基的斷言，是活不過兩千萬歲。

而與他結義的奧丁，卻不可自拔的愛上了洛基。

兩千萬歲生辰一過，洛基受神力對沖的經脈終于承受不住一般，根根崩斷！

他在痛苦中，走向了死亡！

奧丁沉痛日久，最終用自己的一只眼睛，和「永恒之主」做了交換！

由他提議，創建了聖托夫利尼亞學院，并在學院核心之地，用世界之樹的樹心為輔，布下遠古大陣，試圖喚醒已經隕落的主神。

而且，他，真的成功了。

火神洛基的神魂隕落之後，受神樹之心吸引，彙聚收攏，在主神覺醒系統的通關之地，灌注在重生的洛基體內。

火神洛基，重獲新生。

兩千萬歲生辰一過，他再次隕落，一段時間後，又在樹心之地重生。

周而複始，就這樣持續了數億萬萬年。

“重生并不會降低死亡之刻所承受的痛苦。”奧斯維德的聲音忽然啞了下來，他想起了每兩千萬年，洛基就要承受的靜脈崩斷之痛。

“我其實，早就打算結束那個系統了。”

伊利亞慢慢握緊了他的手。

記憶，在慢慢回攏。

他也想起了這幾世輪回的始末。

忽然，就有些心痛。

為了奧丁。

他可以忘記重來，這人，卻沒有辦法忘記。

他默默守着每一位新生的洛基，看着他胡亂荒唐的滿世界搗亂，為他收拾殘局。

他心裏深深愛着的，從來都是同一個人。

低沉古樸的聲音再次響起。

“諸神黃昏之後，本來，十二主神有機會覺醒。”

“但你炸了大陣，阿斯加德将真的永遠不複存在。”永恒之主再次提醒。

奧斯維德笑了一下，“但是他們可以在其他世界重生。忘了過去，只有現在的生活着，不是嗎？”

瀑布中的人影安靜下來。

“你真的想好了嗎？”

奧斯維德垂着眉目站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裏是他從未有過的輕快。

他說，“我知道的，一切神跡都要有條件。”

他召喚出了岡格尼爾，雙手托起，虔誠道，“我願放棄吾之神力，從此做回一個普通人族。換與相愛之人攜手白頭。”

記憶早就回籠，伊利亞從起初的震驚，回歸于平靜。

這是他繼承火神之位，成為暴躁易怒的火神以來，難得才能體會到的平靜。

“我也願意。”他說。

在奧丁看過來的目光中，他召喚出了一個燃着火焰的小人。

小人手裏拿着一只時鐘，和系統道具「薛定谔的鐘」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那小人，是系統中曾經的小系統。

更是洛基的天賦神力——詭火！

詭言燭火，能燃盡世間萬物！對着詭計時鐘所說的謊話，永不可破。

他，不僅僅是火神，也是曾經的邪神。

“我也願意放棄吾之神力，做回一個普通人族。”伊利亞，不，洛基說。

他黑色的眼眸轉而看向奧丁，罕見地出現了溫軟缱绻的神色，只聽他緩慢又鄭重地重複着那人剛才的話。

“我願放棄神力，換與所愛之人，攜手白頭。”

永恒之主沉默良久。

「岡格尼爾」忽然脫離奧丁雙手，漂浮起來。

火焰小人兒也跟着一起動了。

他們一起往永恒瀑布傾瀉而下的泉水飛去，最後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泉水之中。

無盡的霞光從泉水之內氤氲而起。

原本兩米寬的瀑布，瞬間變得更寬更高，泉水飛流直洩的沖擊聲，更為響亮！

最後，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從瀑布內，延伸出來。

這是曾經架在阿斯加德出入口處的彩虹橋！

永恒之主的聲音終于落下，“允。”

他們許下的願望，被允諾了。

奧丁望着洛基，眼底深情滿溢，他轉身輕輕抱住了洛基，在他的耳邊輕聲呢喃，“人間再見，伊利亞。”

“人間再見，奧斯維德。”

他們叫着彼此這一世的名字，攜手走過彩虹之橋。

伊凡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趴在電腦桌前睡着了！

他記得自己之前還在玩游戲，怎麽玩着玩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他擡起的手肘，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放在桌邊的鼠标，屏幕一下子亮了起來。

這是一款叫「主神覺醒」的游戲。

“什麽游戲？”

“我自己裝的嗎？”他有些想不起來了。

但這不像他平常愛玩的那種益智類小游戲。

“怎麽就自動退出了呢？”

伊凡疑惑了一下，然後移動鼠标，按了一下登錄鍵。

結果跳出一行提示。

「系統出現嚴重錯誤！」

伊凡又按了一下鼠标，同樣的提醒界面持續跳出。

「系統出現嚴重錯誤！」

「系統出現嚴重錯誤！」

「系統将在五秒後直接卸載！」

“什麽玩意兒，我玩了嗎？就卸載？”

不僅鼠标，一氣之下，連鍵盤也被他敲得噼啪作響，但仍舊阻止不了系統神經似的要自毀！

「五！四！三！叮～收到好友申請，已發送至注冊郵箱！二！一！」

啪的一下，整個游戲界面直接消失！

“見鬼了！這是什麽情況？！”

電腦桌面上，連曾經的游戲圖标也跟着消失不見！

伊凡搜索了整個硬盤空間，什麽痕跡也沒留下。

“銷毀得這麽徹底？！”伊凡簡直要震驚了，然後想起什麽似的突然抓狂，“這電腦我剛買的吧，怎麽動不動就自毀應用？？”

卧槽，那游戲叫啥來着，不會是木馬之類的侵入病毒吧？

這是哪家公司出品的游戲？！我要去投訴游戲公司！

伊凡正如此打算着。

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破玩意兒到底是怎麽被安裝在自己電腦裏的？？

“難道我失憶了？”他喃喃自語，然後電光石火一樣想到什麽，差點跳起來，“好友申請！”

他敲了半天腦袋，還是沒想起來！

“我用什麽郵箱注冊的游戲？竟然忘了！”

于是，他只能海底撈月一樣，試了自己所有的郵箱。

在這過程裏，手機“叮”地響了一下。

伊凡在通知界面随便掃了一眼，發現這竟然是一條系統自動發送的提醒短信。

沒有擡頭，沒有來源。連號碼一看都是虛拟的。

他點開信息。

裏面是一條系統提醒信息。

「您有新的好友申請，相關信息已同步至您的注冊郵箱，yifan@email。」

“真是見鬼了……”

這個郵箱是他常用的，試了一次賬戶密碼就已經成功登陸。

一封來自「主神覺醒系統」的郵件正安靜的躺在收件箱的最上方。

“還真的有……”

伊凡在驚疑不定中，輕按鼠标，點開了那封郵件。

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兩句話。

「親愛的伊利亞，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和目前的住址。期待和你，在人間相見。——好友奧斯維德，留」

奧斯維德？！

是誰？

……忽然間，無數記憶紛至沓來……

伊凡迷蒙的視線逐漸聚焦，他盯着郵件詳情裏的那個手機號碼，頓了片刻，摸到了自己放在桌邊的手機。

他的手指僵直，不受控制的有些發顫和發麻，就如他此刻緊張顫抖的心緒。

他曲了幾下手指，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很快，電話被撥通。

“嘟嘟”兩聲之後，電話被人在另一頭接起。

“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熟悉的嗓音讓伊凡瞬間哽咽。

他喉頭發緊，一時間難以出聲。

電話那頭等了許久，再次“喂”了一聲。

輕微的哽咽聲，通過話筒清晰的傳遞了過去。

對方沉默良久，呼吸聲逐漸放緩，然後問了一句，“……伊利亞？”

那聲音低沉，又略微暗啞，帶着點顯而易見的小心翼翼。

因為期待而小心翼翼。

輕微顫抖的聲音裏，伊凡聽出了他的期待與害怕。

期待是他，害怕不是他。

安靜了片刻，伊凡終于微笑起來，笑意融化在滑落的淚水之中，他竟然嘗到了一種又甜又澀的味道，就像是喜悅之中帶着酸澀。

很像是某種，久違了的味道。

他長久地嘆息一聲，才笑着回答，“嗯，是我。”

“好久不見，奧斯維德。”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