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過眼雲煙
過眼雲煙
楔子
她被困住。
她半分不能動彈,被圍困在“鐵臂”之間。
“乖乖地,不好麽?”男人薄唇緊貼她的耳垂,啃咬。
“你放了我罷。”她苦苦哀求,他依舊不罷休。
他拿起一把匕首,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遞到她的手中:“原本以為眼疾,碌碌無為,飽受排擠,郁郁不得志,我也能安然忍受……”
他凝視着她:“治好這眼疾,也只為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罷……可是,為什麽更是要忍受……可我不能忍受……你在我眼前消失一刻,我便會心痛一分……他人投注你身上的目光多一分,我便會焦慮萬分……你想離開,好,你把我的眼和心都挖去吧……這樣,看不見你,我的心便不會痛……”
“哥哥,你別這樣……”她哆嗦着丢開那把匕首。
“靈兒,你為何接受從前,而不接受現在的我?難道,從前你真的是在可憐我嗎?可憐那個軟弱無能的我?可憐那個如幼童生活無法自理的我?”他擰眉扯唇,好似自諷。
“沒有……我沒有……”她潸然淚下。
“可我寧願認為……你是可憐我的吧……”他自言自語:“你可憐從前的我……怎麽……怎麽不可憐可憐現在的我呢……也順道可憐可憐……我們的孩兒……她已經會喊母親了……”
————————————————————————
正文
噩夢連連,她猛然驚醒。
轟鳴的雷聲将倉惶的她從夢境中解脫出來。窗外暴雨傾盆伴有雷電,東面的牖窗敞開着,猛烈的風就着雨勢蒼狂而過,瑟瑟冷風穿堂,缦缦帷帳肆意飛舞。她掀開早已被她汗濕的蠶絲薄被,起身關上被吹開的牖窗。
這場雨,在三個月的幹旱時節和衆志成城的求雨祭祀後終于飄然而至,可能體恤生靈,連連暴雨每日傾盆而至。人們由兩月前的欣喜,一個半月前的擔憂,到如今的極度惶恐,心情如同前刻放飛後刻墜落的祈福燈,大起大落。這偌大的堰中城,從裕江邊的水上之城,就要成為與魚蝦為伍水下之城。建城開來,臨江的有利地形讓堰中城坐擁天時地利無盡好處,可此時的苦頭讓人醍醐灌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望向不斷滴水的刻漏,酉時一刻,她該梳妝打扮了,發式簡單至極,因為父親的病情,她本該在一年之前就該進行的及笄儀式被不斷延後,少了複雜的盤發她也樂得清閑,父親病重,局勢如此緊張,還有什麽閑情逸致塗脂抹粉呢?
她向來對父母的伉俪情深羨慕萬分,手中的梳篦好似留有父親的餘溫,俊朗溫潤的父親為長發垂足嬌媚的母親梳妝的畫面歷歷在目。
那晚,她沒有纏着父親,愛美之心初起的她只為翌日晨起梳妝給父親看。待到日上三竿,管事婆子阿曼一直攔着她,說城主和夫人尚在歇息,她聽着惱火,清早等到正午的耐心被消耗殆盡。她不顧攔阻,在阿曼來不及通報之時闖開了房門,父親與母親同坐妝臺前,如膠似漆的模樣與常日大相徑庭,兩人皆是衣衫不整,母親紅着臉慌張地整理衣襟,一枚常日裏父親經常拿來為母親梳發的樹篦應聲掉落。
父親輕咳,略整衣襟,拾起梳篦,溫和地說:“我的小公主,有急事?”
她回:“爹爹,你看靈兒美嗎?”
父親含笑點頭:“美美美,我的小公主全悠州最美!可靈兒應該裝扮給未來夫君看,小丫頭這麽快就長大咯。”
母親少有的參與話題讨論:“她最美?”
父親無奈笑笑:“女兒的醋你都吃?”語調與女兒的終歸有些不同。
她摟起父親的脖子學着方才母親的模樣親吻他的唇,母親神色大變,慌忙拉開她,她沖母親狡黠地吐了吐舌頭。
“爹爹,爹爹,我要你給我梳頭!”
“爹爹,爹爹,我要這把梳子!”
“爹爹,爹爹,我想要在上面刻上名字!”
……
看着這把被母親稱之為白頭到老定情信物的梳篦,看着被父親親手刻上“靈熹”二字的梳篦,也依稀讓她回憶起母親看向她的古怪眼神,好似看一個可怕的——仇人!
聽聞她出生于城南道觀寺,是母親瞞着父親冒着生命的危險生下了她。好在父親沒有錯過她的出生,那刻東方欲曉,晨光熹微,寺裏老道說她負氣含靈,給她算命蔔卦:命裏缺水火,水火不相溶……父親只聽取了女兒靈氣異常缺水缺火,其他一概左耳進右耳出,向來對神神道道沒有任何好感的他,難得取信了部分。
常理來講母親應該對她這個來之不易的女兒呵護備至,可事與願違,母親總是硬搬古老的教條,讓她離父親遠一點,每每如此她更是粘着父親,抱怨母親對她如何如何不好的話,不是母親親生的雲雲,父親也只是勾唇一笑。那個起初不願讓她來到這世界的父親,對她卻真的是心尖尖上的好。
她尚在豆蔻之年,仗着父親的溺愛渾然不知天高地厚,逢求必應,纏着父母同吃同住,經常被下人們在身後議論,快要及笄的姑娘不害臊。與母親的古板恪禮不同,父親素來不喜陳舊條框,靈熹一直訝異兩個性格迥異之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她曾問父親,是不是因為娘長的美所以娶了她?她喊母親“娘”而不是“娘娘”,少一個字終究關系要冷淡許多。在她看來,這是多麽陰魂不散的一個讨厭的人啊,跟父親在一起的時候總有她在一旁看着,時不時對自己的言行嗤之以鼻。
“快要及笄的小公主,可到了選夫君的日子咯。”父親那時摟着她,将略帶青髯臉頰擱在她細嫩的頸窩,撓得她癢癢,咯咯直笑。
“我不要選夫君,我要跟爹爹一直在一起。”她努努嘴,滿臉不高興。
“爹爹總不能陪伴小公主一生啊,小公主覺得君翊哥哥怎麽樣?”他仔細分析着着女兒生動的表情。
“君翊哥哥?可是不行啊,她們都說我不能嫁給他……嫫嫫們總是問我想找什麽樣的郎君,我就說我想嫁給爹爹,她們說不行,然後退而求其次嫁給哥哥好了,但是她們還是說不行…”尚年幼的她,只覺婚嫁離她太過遙遠,好奇卻不熱衷。
“如果爹爹說可以呢?”父親小心試探:“跟君翊哥哥朝夕相伴過一生?”
“她們說這個有違倫理。”她瞪大雙目,眼珠濕漉漉的,我見猶憐。
“倫理是什麽,小公主知道嗎?”父親輕輕的揪了揪她撅着的粉唇,好似懲罰她亂說話。
“焰臨哥,我不同意!”一旁的母親神色嚴肅,态度異常堅決。
“我就要嫁給君翊哥哥,氣死你!”她抿唇怒目而對。
“靈兒,不能這麽跟你娘娘說話。”父親輕聲呵責。
“我不,我就不……憑什麽她一直對我指指點點的,憑什麽她說我就理所應當,我說她就是我有錯,我沒錯,她對我不好,我也不對她好……”尤記那時第一次父親對她少有的嚴厲,他跟母親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她忿忿地想,用衣袖抹着眼淚從父親的書房裏跑了出來,去哥哥那裏細數父母罪行。
母親的“罪行”可列為整整的一套卷宗,說起父親不是,還是頭一回。
她靠在溫潤如玉的男子懷裏,抽抽噎噎地半天說不來一整句話,父親的部分她也略過,只覺委屈。
窗外紅日高懸陽光普照,可男子的室內被厚重的牆毯捂了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沒有一絲光亮,陰森至極。少言寡語的哥哥常年生活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中,俊顏有種透明的白。因眼疾嚴重,不能接觸一切光源,否則,即使閉着眼睛,也是火辣辣地疼,不僅如此,眼球經受刺激還會流淚不止,伴有鮮血。所以,即使他可以走出這幽閉的室內,也依然要戴上厚厚的绫條,外加一個遮光鬥笠,長長的紗帳将他的臉面隐匿起來,通身雪白,如同一個不識人間煙火的仙人。
他可真真是一個仙人呢,至少靈熹是這樣想的。雖然他大她五歲有餘,但是真正的學習還是跟她一起開始的,可是學習真的不能以時間長短為衡量标準,明明都是一樣學習,可哥哥從來懂的都比她多。學習上、父親對他十分嚴厲,一點都不體恤他看不見的短處,把文章文字刻在木板上也要讓他跟常人無異。功夫不負有心人,哥哥飽讀詩書卻不呆板,時常舉一反三,對她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博學到跟正常人相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每當她有煩惱或疑問總是纏着哥哥解答,起初她像麻雀一樣叽叽喳喳,他依然惜字如金,後來他的話也漸漸變多了。
“哥哥,我肯定是撿來的……”她哭訴,順便把自己的眼淚和着鼻涕往哥哥潔白的衣衫上猛擦了一把。
“能撿一個這麽漂亮的小公主不容易啊。”他笑言,輕輕的撫摸她的秀發。
“是吧,我比她漂亮,她嫉妒我,所以什麽事都跟我對着幹!”她生氣地喘着氣,哼唧着。
“這次她又怎麽跟你對着幹了?”他柔聲詢問,聲音低沉不失溫柔。
“我說要嫁給哥哥,爹爹同意了,她又反對!”男子在黑暗中,她辨不得他的神色,只覺那只撫摸着她發絲的手掌微微一頓,一時啞然。
“哥哥?”靈熹摟起他的脖子搖了搖。
“哦。”半晌後他終于應答。
嫁娶的話題不了了之,可那日後幾日哥哥很快成了親,娶的是同她一起長大的暮瑾。也是那天晚上,哥哥性情大變。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