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傲慢偏見

傲慢偏見

迄今為止,他觀察過的女人只有靈熹而已,不由将兩者進行對比。這個女人,比靈熹大很多,這個女人,沒有靈熹嬌軟可愛,他不喜歡。可是卻不由自主想跟她靠近,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血脈吧。

南征趕着馬車,君翊與素沁冷冷相對,相顧無言。

“看到這江河,你有何感想?”下車後,君翊默默跟在她身後,她突然發問。

“……”這命題太過龐大,君翊一時不知她意欲何為。

“你可知你為何還好好地活着,這四國之下百姓為何安居樂業?”素沁看着他,似乎想通過面龐相似的他看到另一個人的痕跡,卻又轉臉撇開:“你不知……我為你苦心經營的一切,你卻視如敝屣,連你父親留下的一點痕跡你都想毀去!”

“你可知當我聽到你自盡的消息,我有多麽惶恐,你怎麽可以讓我承受第二次?”她前刻嘤嘤哭着,後刻卻突然笑了起來:“可是啊,你居然是為情所困……哈哈哈……你可知,當初你父親為了天下蒼生免遭塗炭,毅然決然舍棄自己,投身這滔滔江水……你不知!”

“父親?”君翊只知自己并非靈熹父母親生,并在無意中聽到靈熹母親說他的父親投河自盡的往事……

“你父親,君彥,這裏就是他的殒身地——君子堰。”素沁眸光閃動,看着這個吞噬了她最愛的那個男子的地方,即使時光變遷,那顆心可依舊隐隐作疼。那個風度翩翩英姿飒爽的他,那個承諾會給她和孩子安定生活的他,那個将四國局勢掌握手中的他,終究無法同享這太平盛世,離她而去。

君子堰,放眼整個悠州,一城四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君子堰,不僅是一個無人能及的江湖傳說,更是堰中城全城人心中神祗,以致每逢重要時刻都會來此地朝拜。

“君彥……君子堰……堰中城……”好似才将三處聯系起來,他心中的答案終于呼之欲出。

“這堰中城,是你父親拿命換來的……”素沁閉上雙眼,兩行灼淚滾落。

二十年多年前,東渝,西銘,南焱,北棱四國長年征亂不休,兩方鹬蚌角逐,總有另一方守株待兔,一方黃雀在後。鹬與蚌,守株與黃雀,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角色扮演權利游戲,一個亘古不變的惡性循環。玩弄權術者樂此不疲,各方謹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游戲規則,四國百姓,叫苦不疊。

可某一天,這長年互相鄙夷的四國居然聯合了起來,聯合起來對付,那個手無寸鐵之人,并揚言,只要他死,四國之間永無戰亂,化幹戈為玉帛。

“這四國的人啊,可真是卑鄙啊,他們一個個單獨前來,籠絡不了你的父親,就聯手對他趕盡殺絕……你父親豈是這種聽信空口無憑的允諾之人,所以,這堰中城的建立,就是為了壓制這四國動亂,可是一旦有絲毫風吹草動,最先受到沖擊的,也是這地理位于四國中端的堰中城……”素沁細細解說着其中奧秘,也揣摩着君翊神色。

“為何告訴我這些?”君翊眼神平靜,似乎對于目前看到的如此清晰的景象有點恍惚,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近距離清清楚楚地看看她的靈熹,而不是這個離他既近又遠的君子堰,那些什麽幾十年前的浮世戰亂。他只想回去,去證明,他的眼睛是可以好起來的,他也不用整日整夜待在那不見天日的屋內,那種如溫室一般令人窒息的牢籠。

“你竟然這樣問我?”素沁神色一凜,望着他不知是怒還是笑:“你還配做君家男兒嗎?你這個不争氣的東西……是啊,為了兒女私情自尋短見,怎麽會是他的兒子……”

“……”君翊看着眼前喋喋不休哀怨責罵的女人,有些無法言說的意亂,他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和這個聲稱自己母親卻又最不像自己母親的女人遠一點。

誠然,父母兩字,對他而言實在不算真切,有關父母的前塵往事,更是另當別論。記憶中,靈熹父母是他的父母,他也真真受到了視如己出的對待,可是那種相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永遠都有一層無法揭開的屏障,将火與熱冰冷隔絕。

可能是眼疾令他對外界的關懷格外敏感,他不喜歡別人觸碰他,無論是身還是心。他時常在想,他可能就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吧,可是,他的靈熹就是一個硬生生闖入他世界的人啊,可是這種意外也只是意外,他早已病入膏肓……現在,他明白了,他可能就是一顆生來就被人遺忘的種子,一顆連自己死活都無法定奪的孤獨的種子。

君翊腳步微微挪動,素沁冷然:“再多走五步,不出半個時辰,你會……七竅流血而死!”

他沒有言語,只是迷惑地看着她。靈熹時常訴說的宴熙惡事,竟不能匹敵此時的萬分之一,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殘忍。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真是心如蛇蠍啊,卻也愚蠢至極,拿他的性命去要挾他。

“你再走一步,我敢保證,我不會救你……但是,南靈熹那丫頭,我會毒瞎她雙眼,像你一樣……噢,不對,我那個時候對你只是用了三分劑量……”素沁語速陡然轉疾。

那時他是什麽表情,無從得知。他只覺五雷轟頂,那種悲痛的信號如同一只只絕望的幽靈,圍繞着他,密不透風。

他的命運,從出生伊始,便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

可轉念,何不讓那個惡毒的母親醫治,并徹底地治好他。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既然不能做主自由死去,那麽他就做主好好活下去,沒有脅迫,有尊嚴地,好好地活下去。更何況,這成功率也才兩成,到時候一命嗚呼一了百了,正和他意。

那種治療對精神力有着極強的破壞,一月至少有二十日他是在周身各處疼痛中度過,後期,疼痛的時間越來越短,到現在還有三天,只需一個月,這三天就會沒有了,他也會徹底擺脫瞎子的标簽,可是,他等不了了。原來所有胸有成竹,在面對一人之時,頃刻土崩瓦解。

他終于見到了她,那個喬裝成老太太的她,那個改掉了挑食的習慣卻依舊緊縮眉頭表示抗議的她,那個可能在他們老了後也會是這般模樣的她。可就在他失神的某刻,她不見了……

其實他們早就找到了她。在那文廟的屋頂上,他揭開一片青瓦,密切注視着廟裏的一舉一動,他看見了不卑不亢的靈熹,他看見靈熹被抛進了水缸裏……

他待她的靈熹,真的不單純了。身邊的人,以為君翊見靈熹遇險慌不擇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看見那男人看向靈熹的眼神,好似在窺伺他的心愛之物。

“靈兒……”出水芙蓉,美若天仙,毫不為過。如此清晰地看到她,他很歡喜,也很生氣,他的靈兒,在兩年來,讓那麽多人大飽豔福,可他竟然錯過了。他不能錯過,絕對不能錯過。他感覺自己治好了眼疾,可是病卻越來越重,他想就這麽把她據為己有。

他也如此做了,在此前他裏裏外外反複,确認面前的是不是他的靈熹,他真的怕了,怕他再認錯。她終于是他的了,可他有的,卻不是那種如膠似漆的甜蜜,而是一種懲罰的快感。

一道聲音終于把他拉回現實。

“哥哥?”靈熹上前,看着盯着那盤棋許久的君翊,他詭異的笑容讓她有些詫異。

“怎麽了?”他即刻回神,靈熹父母已不在書房內。

“你剛剛在笑什麽?”她問。

“我有在笑嗎?”他說。

靈熹見他一臉疑問,好似真的不知道自己剛剛笑得,有多——毛骨悚然……

——

“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君翊端起桌案上的清茶,是靈熹方才送過來的。

“太歲頭上動土,也得知曉知曉,這土不是一般人敢動得!”西銘玦冷峻的眉峰皺起,一臉陰霾。

“西銘三王子?您此時身處何處?莫非,這西銘的風沙太大,沒把土吹到您太歲頭上,反而吹進了腦子?”君翊含笑,不急不緩。

“果然無恥妄徒,此哪為東道之風,居然仗勢欺人,野蠻對待出使官人!傳出去,看着堰中城以何顏面立足!流寇,果然就是改不了流寇本色!”西銘玦面不紅心不跳咄咄逼人。

流寇,是四國對堰中城的諷稱。堰中城建城于兵荒馬亂之際,初創人多有占山賊子出身,并且這堰中越半數百姓皆為四城戰亂無處安身的流民,理所當然地被如此稱呼,二十年如一日。

“流寇?我城心憂天下,貫徹自主,以理服人,可比某些打着愛民如子的幌子靠武力使人屈服的達貴要磊落地多!”靈熹扣門,端着兩盤糕點入內。趁着西銘玦低眉一瞬,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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