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

君翊去哪了,起初南征還知曉,到後來,竟然失了音信。這堰中兩個重要的人,就這樣跟堰中斷了聯系。

君翊在哪,恐怕只有他那惡毒的母親了解。他離開堰中就是為了治病,那個還差一個月治療期限就痊愈了的眼疾。

此行十分必要,突然中斷治療,他身上奇怪的症狀越來越明顯,他變得暴躁,易怒,精神好似有些不正常。那日靈熹醉酒,他親眼聽到她跟那個礙眼的男人說着不愛他君翊的話,心髒好似被一柄利劍刺穿,劇痛無比。回到宮中,在她心口刺上“翊”字刺青時,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用匕首刺穿她的心口,讓她也體味一下心痛的感覺,好在,他停住了,好在,靈熹在睡夢中喃喃着“哥哥”……當晚,他走出門外徘徊許久,生怕自己又做出了奇怪的舉動,傷害到他的靈兒。他也察覺到,真的要再來找母親一趟了,不然到時候做出什麽事情,後悔莫及。

“這是哪兒?”君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處懸崖峭壁的洞窟裏。他換忙起身,手中緊攥着一張紙條,那張小小的紙條上寫着靈熹出城的消息。

“這次可不能由着你了,把病養好了我自然會帶你出去。”素沁從洞穴的一處甬道裏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一個人:“素心,這幾日你照應他罷,我去煉藥。”

“師父,好。”一旁的女子溫順應着,可不就是那日有些神似靈熹的男裝旁從。

君翊觀察着四周,待素沁離開,他跟上前去。

“莫要費勁了。”素心淡淡道,脫下外衣,就要躺在君翊方才睡過的床褥上:“這裏,除非師父帶我們離開,誰也別想離開這裏。”

“那也不用把你留在這裏!”君翊看着眼前女子沒有半分矜持的模樣,着實有些厭惡。

“我不用留在這裏?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八百回了!”素心冷笑,走上跟前,雙臂摟抱他的脖子:“你說是不是啊……哥哥……”

“你!”君翊扔開她,好似人見人厭的鼻涕。

“以前,不是還特意讓我這樣叫你嗎?怎麽,現在有了真的,就忘了那個假的了?”素心做着不可置信的誇張表情,即刻又恢複如常。

“不知廉恥!”君翊回想當初,惡狠狠地盯着她。

“是啊,不過,我還是比不過你的靈兒啊……她可方方面面比我要強的多……”素心自嘲,真的是方方面面啊,父母,家世,相貌,還有,男人們對她的——趨之若鹜。

“你再說一遍!”君翊怒火被激起,任何人都不準說靈兒的壞話。

“你都聽清了,我就不用重複了……你那寶貝靈兒,在你昏睡的三天裏,跟她原來的夫君雙宿雙飛了……”素心猖狂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一直想讓她懷上孩子……可這次呢,可有三天呢,如果不走運的話,說不定她真的就懷上了呢?”

“都過了三天了……三天……”君翊呼吸急促,看着眼前斷壁,心神一動。

“你走吧,走了去找到她,親手了結了她,那我正好坐享其成。”素沁扯了扯唇,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發絲:“你不知道,你現在有些精神失常了嗎,如果不待在這裏診治,會傷人傷己……”

“精神失常……傷人傷己……”君翊高大的身體晃了晃,腦中如同有一枚鉛塊,越來越重。

“所以,你還是安心治病吧,該是你別人搶不走……”素沁一臉揶揄:“你那靈兒妹妹到底有什麽好的?就因為美貌?天下男人都是那般膚淺的人,難道你也是?”

該是你的別人搶不走……倘若是他搶來的呢?如果不是他,她現在和另一個男人每日相擁睡去相擁醒來,這靈兒就是他“偷”來的啊,他愈發惶恐,擔心別人跟他一樣,把她又“偷”回去:“是,我就是那些膚淺的男人之一,靈兒她,誰都比不上!”

“呵,如果你那寶貝靈兒選擇別人,不要你了呢……”素心依舊不死心地問。

“那我就……把那個人……殺了……”君翊突然鎮靜下來,好似找到了一個讓自己理智下來的解決方案:“哪怕是……拼勁全力……來一個殺一個……”

素沁看着方才還失控不已現在卻鎮定如常的君翊,有些後怕,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緩慢地行駛在層巒疊嶂的山間小路上。路經一處瀑布時,前一輛馬車停下來,後一輛也随之停下。

“我們于此處歇息一會兒罷,山路崎岖,不宜慌張。”劉清逢下車,走到身後的馬車跟前說道。

“甚好,騰淵也該累了。”靈熹下車,手裏拿着一個小包裹,打開取出幾根胡蘿蔔,歡喜着走到騰淵跟前。它瞄了幾眼胡蘿蔔,猶豫着吃了起來,靈熹還故意把胡蘿蔔摞到一旁,讓它吃了個空,它打了個響鼻哼哼,把頭擺向一邊,她心想這下玩笑開大了,又把蘿蔔遞到它嘴邊:“好啦,好啦,還生氣啦,都說了你會吃的吧……你要不要喝水啊,你看旁邊有個水潭……”靈熹說罷卸下馬兒身上的套繩,把它牽到水邊喝水。

“你好像跟這匹馬特別親近的樣子?”一旁一直跟随觀察她舉動的劉清逢好奇地問。

“它才不跟我親呢,一直都不待見我,它跟哥哥比較親近……”靈熹看着騰淵脫口而出,又發覺自己在劉清逢面前提起君翊,好似有些——不太妥帖。

“原來如此……”劉清逢語畢,兩人突然安靜下來,他清了清嗓子:“馬兒已經吃飽喝足,這下得輪到我們了吧?”他撿起路邊的一個長樹幹,從衣袖裏掏出一把匕首,将樹幹的一側削尖。

“你這是?”靈熹看着他的舉動,有些不知所以。

“抓魚。”劉清逢脫下鞋襪,卷起褲腿,拿着那削好的木棍向水中慢慢走去。

“你會?”靈熹好奇,他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居然會抓魚?

“噓!”劉清逢将左手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安靜。

——嘭——

一條大鯉魚就那麽被樹幹給紮上,劉清逢走到靈熹身旁,把魚遞給她。

“真的抓住了?”靈熹露齒驚笑。

“要不要學?我教你,以後游山玩水,還不用自帶盤纏,多惬意?”已然削好第二根樹枝的劉清逢期待地問。

“我真的可以嗎?”靈熹反問,瞧着身上有些厚重的穿着,着實有些不方便:“我的衣服……”

“沒關系,我背你。”劉清逢将樹枝遞給她:“将那個先放下,等下烤,用這個。”說完高大的身體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上來。”

靈熹有些猶豫,劉清逢深知男女有別,可他這次真的不管不顧了,在靈熹失神的那麽一瞬間,将她背了起來,走進水潭中:“切莫亂動,掉下去可就麻煩了。”靈熹也停止了掙紮,他勾了勾唇。

“在右前方,那邊有一條魚,看見了沒有。”劉清逢輕聲說着:“莫對準它,旁側一點即可。”

“看見了,我紮了?”靈熹小聲詢問,他點了點頭,默契十足。

嘭的一聲,靈熹收起杆子,失望地說:“沒紮上……”

“沒事兒,那邊還有。”劉清逢背着她走向另一側,一只手扶着身後背着的她,一只手拿着靈熹手中樹幹的底部。

——嘭——

“抓住了,抓住了!還是兩條”靈熹歡快地叫着,那番青春生機,令他動容,內心一片柔軟。

岸上的佩蓉與左正見狀,一同加入捕魚,不一會兒,碩果累累。

烤魚的香味撲鼻,劉清逢取下一條,遞給靈熹:“試試看?”

“不用放鹽嗎?”靈熹問,見劉清逢搖頭,她接過樹幹,吃了一口:“很香甜!你可真厲害!”

“基本的求生技巧而已……”劉清逢不以為然,可心底樂開了花,被她誇獎崇拜,他暗自有些得意。

“你還需要學求生技巧?”靈熹吃着魚肉問,太好吃以至于她舍不得停下。

“那是當然,小時候家裏還不富裕,便要學這些有關生計的技巧,而且經常跟随父母走南闖北,看得多了,自然也會了……”他說的是往事,可腦海裏想的卻是他與她成親的那天晚上,他被扔到南焱國的最南邊,自己想方設法徒步回堰中的心路歷程。那時,他想着如何揪出那個人,把他體驗過的重新親身體驗一遍……可是,看着眼前巧笑嫣兮的女子,他改變了主意……

“走南闖北?”靈熹雙眼發亮:“可有許多稀奇的事?”

“可不是?”劉清逢溫和地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有次碰到仇家,把我打暈了,扔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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