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

“把你打暈?仍了?”靈熹笑了起來,可是看到劉清逢嚴肅的神色,她尴尬地扯了扯唇。

“是啊,我該慶幸,是我福大命大沒有被野獸叼了去,還是他沒有把我給徹底滅口?”劉清逢被遮掩笑意的靈熹給逗笑。

“你是如何得罪他了,以致作出此等惡作劇?”靈熹覺知這惡作劇有些過分,與害人性命動機幾近雷同。

“倘若,我沒有得罪他,反而是他得罪了我呢……”還搶走了我的妻子。劉清逢面上含笑,心中已是波濤洶湧:“靈熹,你說我該如何反應呢?”

靈熹尚未留意那聲有些暧昧的稱呼,只是對前句作出回應:“我不知劉公子如何抉擇……如果是以前,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亦不知如何回應。”

“那現在的你?”劉清逢問,好似想直接從她嘴裏得出一個答案,一個決定着他前進或是後退的答案。

“現在的我,他人若是欺負我一分,如果是無關痛癢,那就算了罷,倘若不是,我不會使出十分的力,但是兩分還擊必不可少。”靈熹眸色變深。管治堰中城的兩年,朝堂之上各種勾心鬥角且放在一旁,單單是那數以萬計層出不絕的刁民就已經有些疲于應對,有時候,以暴制暴确是無奈之舉,奈何有些目不識丁的暴徒聽不了言語勸解,那麽既然言語無法勸解,那就用“行動”來“說話”,也讓那群意欲犯罪的人看看,哪一方比較有話語權。

“可是,如果我并不想報複他,只想拿回我的東西呢?”劉清逢輕笑,留意靈熹的反應。

靈熹無奈扯唇,只笑不語。

“笑是為何?”劉清逢問。

“這本就是一個矛盾的選擇,若只想取回己物,如果十分容易,那麽何必這般為難,如果不易,那麽就是對方也在意,倘若對方在意,又如何會情願歸還!”靈熹一語道破:“無論如何,只要你想讨回所有,就是報複。”

劉清逢笑的開懷,靈熹的話語離他想要的答案越來越近:“所以說,你贊同我報複?”

“這與我贊同與否有何種幹系?劉公子跟随自己心意便是。”靈熹看了他一眼,雖然她不知這劉清逢讨要何物,但是每個人的想法皆有不同,她不可将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人身上。

“倘若我無法抉擇,需要靈熹幫我選呢?”劉清逢凝視着她,他需要她來指出方向,一個間接讓當事人自願選擇的方向。

“要看這物件之于劉公子的重要程度了,你心中已有決定,何故需要我重複一遍呢?”靈熹好奇地看向他。

“重要程度?伊始只是無關痛癢罷了,其後卻發覺……”劉清逢将停留在靈熹身上的目光不露痕跡地摞開,雙頰有些可疑的緋紅:“……愛不釋手……”

劉清逢心中打鼓,這可是他人生頭一次表白,這麽“迂回”的表白。即使對方毫不知情,可他依舊臉紅心跳,好似對方已默默接受了他。他感知,自己特別莫名其妙。成婚前,父母送來一張畫像,畫像裏的她,低眉含羞,溫婉美麗,他那時的想法很簡單:這也就是他未來妻子的模樣。在她被人搶走他無法接近的時候,在打聽她消息的時候,随着消息越多,好的壞的,不似畫像上的那般,她的面孔可真多啊,她到底是什麽模樣呢,他就那樣對她上了心,想法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從打聽來的消息得知,她與父親感情甚好,可父親身患重病……他也大概細想前因後果,回家質問父母,終于知道為何選他作為靈熹的夫君……可是,他不能讓她知曉,不然,他們之間,即使有可能,也必然不會那麽純粹……所以,他将師兄的名號抛出,只為給自己留下一絲可能,一絲他和她,可再續前緣的可能。

在聚言堂守株待兔的他,早就發現了女扮男裝的她。靈熹在聚言堂逗留了多久,他就觀察了她多久,到了最後,他居然還鬼使神差地跟蹤了她……可是,他一直找不到一個好的機會接近她。倘若他主動,他該如何自我介紹,說在下就是姑娘的拜堂夫君?或者她已經知道他的相貌?抑或是她已然忘了有他這麽一號人?好似怎麽做都很難堪……那麽不妨?讓她注意到他,這樣又不會太尴尬,又可以順利說上話……

所以,在跟蹤她幾日過後,他還是決定,在聚言堂和她正式“認識”,卻料不及,她居然當着他的面冒充他自己,她難道還嫌他遭人的非議不夠嗎?還站在大庭廣衆,當着所有人的面,讓他以最直觀的方式,看着他的替身被衆人嘲笑,這可真比自己直接被人辱罵更為惱火,那時,他怎麽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只縮頭烏龜呢?

所以,他想當場承認,他就是那個人,可是意味着要戳穿她……當他看到她右耳後的“君”字紋身,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本該在她身邊的他就這麽被取而代之,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甘心讓他甘心的理由——這個本就不潔女人,不值得他不甘心……

可看到她那被言語擊潰的模樣,他的心情居然沒有半分歡悅,居然還愈發壓抑,他什麽時候成了一個欺負弱女子的無能之輩了?他愈發鄙夷自己,原來他的潛意識裏,他已經把她當做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了?她受到的一分委屈,他卻能感受十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聽到劉清逢的“愛不釋手”,靈熹心中狠狠一跳,這話着實有些……暧昧,如若是對她講的話,她定當滿臉通紅,将紅臉埋進手帕裏,不願讓人看見。可這話,說的卻是一件東西。但是,她怎麽覺着就是對她講的呢,她這麽對號入座,會不會,太自以為是,厚顏無恥了些?她偷偷地觀察劉清逢,可他背對着她,又比她高大那麽多,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小主?”一旁的佩蓉小心提醒着她:“魚涼了就腥了……”

“哦。”她又望了那背過去的劉清逢一眼,他還是沒有回頭,興許她真的是多想了,遂繼續吃着手裏的烤魚。

“小主,我們此行,是去哪裏找人?”佩蓉吶吶的問,真的不能怪她次次相問,她可真無法相信,那重瞳子真的存在,并且他們還可以找到。

“劉公子說,跟着他罷。”靈熹邊吃邊答。

“小主,他說可以,你就跟着走了,哪有那麽巧的事情,正好他認識重瞳子?他要是騙你怎麽辦?”佩蓉一鼓作氣,将疑慮說了出來。

“他說給他半個月時間。”靈熹淡淡地說。倘若是真的,那麽父親就可以好起來。倘若不是,那麽則是他騙了她,她也不難過,因為,她虧欠過他啊,正好兩相抵消。可是,她怎麽有種直覺,他很值得信任呢,而且,這種虧欠抵消不掉,反而會越來越多?

“半個月就可以了?”佩蓉兩眼發光,這路上都花費了大半時光,半個月,可還只剩下十天,眼瞧着堰中城越來越遠,這南焱國越來越近:“這重瞳子可在南焱國?”

“是或不是,見到了才知曉。”靈熹已吃盡手上的烤魚,用手帕擦拭着,定定地望着南焱國的方向:“也不知此去,是否可以順利無恙……”

“放心,有我在。”一旁的劉清逢适時出聲,佩蓉尴尬走開,這可不,說人壞話忘了形,一時沒留意有當事人在場。

靈熹自從聽到劉清逢的那句“愛不釋手”,她就覺着,他這每句話為何都有點令人心跳加速糾結忐忑呢?她也不受控制地,眼光總是落到他身上……

她心驚:南靈熹,你真的罪不可恕啊,你是有夫之婦啊,你可不能做對不住君翊的事!可是,當他說可以找到重瞳子醫治父親的時候,她怎麽就會覺得那麽踏實,那麽心安呢,那個懸在半空兩年的心真的可以放下來了,即使重瞳子還未找到,她也莫名相信,她父親一定會安好呢……

“小主,上車了,我們要趕緊上路了,不然天黑前,到不了南焱國。”左正将騰淵套在馬車前,對着還在發怔的靈熹說道。

靈熹收回思緒,坐上馬車。

南焱國?

兩年以來,為了知己,她幾乎走遍堰中各個角落;為了知彼,她熟讀從不同渠道搜刮而來的書籍信息,傳言消息,很大一部分來源于聚言堂,那個看起來是極具老百姓娛樂消遣特色的場所,确是暗中由堰中主城管轄,是一個收集各方信息之地,囊括其餘四國……

當初,她查閱一些卷宗,有些信息到現在還無從驗證,她也不敢相信,她的父母,居然會有那麽一段糾葛,她的母親,那個視規矩視名聲視尊嚴如生命的母親,居然有那麽一段往事,難怪母親那麽厭煩她,她真的如傳言那般,不是她父親的親生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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