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無意中招

無意中招

靈熹頭腦昏沉,驚覺自己掉入一個黑暗無比的深淵,那深淵裏有着渾濁的不明液體,時而翻騰,時而平息,時而不斷冒着黑色的汽泡,随同這些汽泡漂浮在液體上的她,拼命掙紮着,卻始終找不到一個支點,可她卻始終不想放棄,如同一只逆境求生頻臨滅絕的生物……忽而場景轉換,她跌倒在一片竹林裏,四周的竹杆陡變成一只只竹箭齊齊向她飛來……忽而她置身火海,遭受烘烤,五髒俱焚

“靈熹……靈熹……”方才已經給她吃下了一粒丹藥,劉清逢掐着女子的人中,試圖将她喚醒。

“救……救命……”她小聲說着,劉清逢俯下身,将耳朵貼到她的唇邊,這才聽清她的話語。他翻開她的眼皮,繼續為她把了一脈。

“劉公子,我家小主這是怎麽了?”佩蓉沒有見識過這等場面,驚吓地直哭。

“不容樂觀……”劉清逢皺眉,細想這前因後果,就覺着靈熹就是在妓院裏出的事。他當時不該避嫌,就該一同前去的,這下倒好,變成了這副樣子,也不是不好治,只是這治療的方式,着實有些……乘人之危……

“是否有辦法,小主好不容易可以找着重瞳子了,現在自己卻身陷險境……”佩蓉哭得一臉淚水,也顧不得形象,直接用衣袖擦了擦。

“有是有……不過……”劉清逢為難地說:“不過要找到你們的大公子。”

“君翊公子?”佩蓉反問,似乎不知道這跟君翊有什麽關系:“君翊公子可治小主的怪病?”

“你尋他來便是。”劉清逢面色有些古怪,對有關君翊的談話內容也有些不耐煩。

“可是……大公子,失去音信許久……”佩蓉說道。

“……那就沒辦法了……”劉清逢自言自語。

“沒辦法?”佩蓉一驚。

“照顧好你們小主,我去去就來。”劉清逢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面露痛苦的靈熹,急忙走出廂房外。

不出一炷香功夫,劉清逢拎着一堆藥包歸來,額角流露汗意,将草藥遞給正在給靈熹擦拭的佩蓉:“你去将這藥草熬成汁水,藥渣不要丢去,再準備一些浴湯罷。”

他在靈熹的榻前坐下,拿起方才佩蓉用過的帕子,将靈熹額角的汗漬拭去,柔聲說着:“你會理解我的……我永遠不會讓你知曉……”

——

靈熹再度醒來之時,眼前一片朦胧,只見窗外有一道身影,背對着她,望着窗外。她動了動唇,發現無法發聲,口腔滿是腥甜。她虛弱地動了動,終于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靈兒……你感覺……感覺怎麽樣?”君翊慌忙走上前,坐在靈熹身邊,将她扶起坐靠在自己的懷裏。

“哥哥,你怎麽在?”靈熹疑問地看着他,擡眼掃視四周,這裏有些奢華的舍內擺件:“這裏是哪裏?”

“南焱國的皇宮。”君翊理了理她額角的發絲。

“啊?我怎麽在這裏……我這是怎麽了,渾身沒力氣……”靈熹疑問。

“靈兒……都怪我,我應該一直陪在你身邊……你都昏迷三天了……”君翊皺眉,神色不明。

“我就記得……見了暮瑾,出來頭很痛,就暈倒了……哥哥,你跟暮瑾……”靈熹使勁回憶着當日之事。

“你不相信我?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君翊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盯出一個洞。

“我只是……只是……”想确定。

“只是想找個理由,是不是?”君翊冷然。

“什麽找理由?”靈熹摸不着頭腦,适時有人敲門。

“請進!”君翊恢複常态。

一個着灰袍的男子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遞到君翊手邊。

君翊端起,用調羹舀起一勺,吹了吹,輕聲說着:“來,喝了。”

“哥哥,他是?”靈熹看着眼前一直低頭的人。

“重瞳子。”君翊淡淡回答。

“他就是?”靈熹好奇地盯着重瞳子瞧,重瞳子也擡起頭,外形與常人無異,只是,跟她對視的時候,左眼的兩個黑色的瞳仁險些把她驚到。

“嗯。”君翊繼續給她喂着藥。

“劉公子呢?”靈熹問。

君翊喂藥的雙手陡然一頓,湯藥險些飛濺出來:“他?走了罷……”

“去哪了?”靈熹喝着藥,可能是生病的原由,她的感官都變得遲鈍,都沒發覺身邊男人的怒火。

“去他該去的地方。”君翊将調羹繼續放到她嘴邊。可不是麽,這該死的劉清逢最該去的地方應該是哪裏呢?

“這藥好苦,可以不喝了麽?”靈熹肚子空空,這藥味令她欲嘔。

“不行。”君翊不容置喙,繼續舀着湯藥。

喝完藥的靈熹,滿眼睡意,君翊給她掖好被子,将空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走出門外,另一人跟上。

“這戲演完了?”重瞳子笑了笑,後刻神色變得嚴肅:“你到底把清逢弄哪去了?”

“你覺得我會把他送去何地?”君翊挑眉。

“我不妨告訴你,他如果有個好歹,你這靈兒妹妹,也休想活命了!”重瞳子譏笑。

君翊邁步離開,走到一處偏房,門外有兩人把守着。

“城主!”兩人雙手抱拳,讓開路,将房門打開,待君翊進去,立馬合上。

一身布衣裝扮的暮瑾被倒吊在房梁上,右臉有一條血漬還未幹涸的鞭痕,一旁的左正掄起鞭子:“還不說嗎——城主!”

暮瑾頓時睜開眼睛,她頭暈目眩卻依然笑着:“君翊,終于又見到你了。”

“為什麽?”君翊沒有看她,似乎不想污了他的眼。

“君翊,我是你的女人啊,你為什麽這麽對我?”暮瑾哭了起來。

“看來你真的是不要臉面了……”君翊從衣袖裏取出一個小瓷瓶,揭開瓶塞:“這水液蝕人骨肉,你說我應該淋在哪兒呢?”他好似思索了一番,作勢将瓷瓶口對準暮瑾的臉:“既然這臉面你不想要,那麽還是不要礙眼……”

“不要!不要!我說!我說!”暮瑾激動地瞪大雙眼,臉上的鞭傷已經讓她有些擔憂,如果再加上其他的傷痕,她這張臉真的就毀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說罷。”君翊并沒收起瓷瓶,那液體還有着一定的威脅,一旦這暮瑾所說不合他意,這瓶子他還不能保證是否還拿着穩當。

“我給她下了……迷香……”暮瑾小心着措辭。

“你最好從實招來……不然……”君翊拿着瓷瓶,在她眼前晃着。

“迷……迷魂香……”暮瑾忐忑。

迷魂香,是一種造價十分昂貴的香料,也是一種無藥可解的迷香。此前,可服用解藥,以保安然無恙。可中了迷香後,除了與異□□合,別無它法,不然會七竅流血不止,直至死去。這也是妓/院用于對付一些重要人物所準備的香料,一款朝廷禁藥。

“你怕只是活膩了罷。”君翊将瓷瓶的液體盡數倒出,淋到那有着鞭痕的一邊臉上,女子的尖叫聲幾乎可以刺破耳膜。

“君翊……哈哈哈……你為何這麽對我,倘若你對我好一點罷,我就不會這麽對待你的靈兒了……哈哈哈……我不僅對她下了迷魂香……我還給她催眠了……她已經知道……你不僅和我,還和很多女人都有肌膚之親……哈哈哈……”容貌盡毀的暮瑾笑着,面孔猙獰可怖。

“……那不是事實!”君翊反駁。

“是不是事實有何要緊,關鍵你的靈兒已經這般認為……”暮瑾笑了哭,哭了笑,那狀況與瘋癫并無二致。

“左正,做幹淨點,把她給我處理了!”君翊怒吼,轉而收斂怒意:“這劉清逢為何還在這世上。”明明是一個疑問,卻也是一個陳述的警告。上次左正婦人之仁,将劉清逢扔到荒郊野地,這可是多麽大的一個後患啊!

這劉清逢,待他抓到他,絕對碎屍萬段,不容姑息,居然在他離開之時,将靈熹引了出去。

他真的不敢想,如果他晚來一步,這情勢又是什麽模樣。

在他滿天下找着靈熹之時,搜索她的各方足跡,終于找到了那個客棧,她所在的那個廂房。靈熹正神志不清地在浴桶中泡着藥浴,他那時簡直要瘋了,那男人看到了她這副模樣,說不定……說不定……他自己也都是在她神志不清之時對她做了親密之事。那麽,那個男人呢,他絕對不會坐懷不亂的。因為,他的靈熹那麽美,胴體也那麽美妙。

尤記那日靈熹被西銘玦抛入水缸,渾身濕透,以致體染風寒。他想為她換上幹淨衣物,正式那日他自戕時合卧的衣物。可是那柔美的身體,玲珑的腰身,彈指可破的肌膚着實令他沉迷,他想占有這副美妙的身子,專屬靈熹的美妙身子……那男人,那男人肯定也是這般想法!

他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劉清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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