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蠢蠢欲動

蠢蠢欲動

這個女人,與自己母親年歲相當的女人,在如此風華,卻由身體所累,不得自由,靈熹不免有些動容,她抱住了榻上的女人,這種感覺令人難以捉摸,好似讓她回想到她“失去”貞/潔那日,母親将她摟在懷裏,即使外殼如此冰冷,卻也依舊令人領受其中溫暖。

靈熹看着她,南宮璇瑜一臉病容,卻依舊遮掩不住傾城國色,她膚白似雪,五官玲珑有致,讓人有些陌生,卻也有着熟悉,她暫且把這種熟悉定義為一見如故吧。

她覺着着三公主又按捺不住,欲想起身,靈熹輕言,卻也帶着些責意,可能是在多次哄着病急的父親所養成的習慣:“還胡鬧,瞧這身子,如此溫和的天氣還是這般冰涼!”

三公主立馬停止了動作,頭微垂着,兩只手摳弄着身上的錦被,模樣與做錯事的小孩雷同。

靈熹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分寸地“教訓”起了他人,一個認識不到一炷香時刻的外人,她深覺言語欠妥,想道歉,卻不知從何說起。

“靈熹,你明天還會來嗎?”三公主唯唯諾諾,料是見慣了她外柔內剛的明蘭聽聞,皆是一驚。

“我……”心中愧疚更令她難以拒絕,她也只好模棱兩可:“我只可保證,若是我在此地一刻,必定會前來探望。”

“此話當真?”三公主驚喜擡頭,雙眸流光溢彩。

“你若好好養病……”靈熹話未說完,便被三公主連着的三聲“好好好”給打斷。

靈熹看到三公主安然入睡,便蹑手蹑腳,離開了廂房,回到自己所在的那處,可中途預見一只“攔路虎”擋住去路。

“靈熹姑娘,好久不見。”西銘玦唇角勾起,興味地轉動着拇指上的碧綠扳指。

“你在此地?”靈熹心中惴惴然,好似碰見他,次次都無幸事,無法令她有絲毫好感,可以說,厭惡至極。且不說初次見面将她野蠻投擲溢水缸中之事,純屬烏龍,可第二次見面挑明她淪為堰中笑柄之事,可絕非一時意氣,這第三次……事不過三,可他這模樣,她真的無法将他同善類畫上等號。

“你在此地,為何本王子不能?”西銘玦不掩嚣張氣焰,下巴微微揚起睨着她。

靈熹哼笑,果然人如其名,單從這“西銘”二字便可瞧見這無上恩/寵,放眼悠州一城四國,料是再位高權重之人,取名定當避諱國稱,不然遭人诟病,該國乃“一家之國”并非“萬家之國”,受盡天下人嗤笑。

“笑是為何?”西銘玦劍眉微蹙,這帶着些鄙夷的笑,着實刺痛了他的眼。

“你心中所想是如何,便是如何。”靈熹不想與他繼續糾纏,可眼前這堵移動的人牆讓她一時半刻無法安然離開,她冷淡開口,微微眯眼,這可是她生氣的标志:“有意思?”

“本王子樂意。”西銘玦并沒有看她。

靈熹覺知此人在無事生非,她瞅了瞅眼前即使沒有天高,那傲慢的姿态都能把整個天下踩在腳下的西銘玦。他把天下踩在腳下,那麽她就把他踩在腳下,靈熹趁他仰天與日月“争輝”之跡,狠狠地使勁一跺腳,那人的兩只腳她統統都不放過……

西銘玦擰眉忍痛,這靈熹看着嬌弱,可使力之時分毫不差,可真是蛇蠍女人,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靈熹終究擺脫惡魔的糾纏,回到院中。

南征在房門外來回踱步,瞧見靈熹,立馬迎了上來:“二小姐!”

“你不是在堰中?”靈熹頓覺不妙,這堰中莫不是出了何事?還是,她父親……

“二小姐,堰中交由南掌事暫理,您父親身體狀況安然穩定,只是……”南征一時之間不知此話是否能同她道明,明明收到君翊傳書,于此地彙合,可遲遲不見人影,奈何城中之事雖無損本質,卻也是十萬火急。

“只是,這堰中,一夜之間,物什競價,千金難得……”南征自覺此事并非他之實力可妥善解決。

“招婿之事,不是已經解決了這等憂患?”靈熹暗驚,招婿前期哄擡物價之事,只是為了以高物價吸引促使各國商戶往來商貿,讓經營貨物充斥市場,以平息因洪澇災害飙升的物價,可誰曾想,欲蓋彌彰。

“可是,免不了有心之人刻意為之。”南征直言。

“你是說,有人刻意針對堰中?”靈熹驚言。這一城四國暗鬥之事不勝枚舉,搬到明面上來可是頭一遭。傻子都了解,細數可動搖一國的本領,除了富可敵國,便是國。可這富人與天鬥與地鬥,大忌與國鬥,不僅如此,還要離得遠遠的,以免樹大招風……

“是。”南征道。

“是否有懷疑對象?”靈熹問。

“此時有待商榷,可以說,四國都可懷疑,又都無跡可尋。”

“此話怎講?”

“這南焱向來與堰中不對付,您也知曉……西銘這西銘玦早早蹲守在堰中,也是一個值得懷疑的人物,可是苦無破綻……至于這東渝,堰中本來就與其交往甚少,可是處于裕江下游,深受洪災影響,有部分國土區域,爆發了罕見疫情,死傷百姓頗多……”

“北棱又是為何?”

“北棱十年前于堰中北部裕江修建口岸,可堰中洪災,這口岸盡數被天災毀去……不僅如此,北棱以南一處萬傾的珍稀林木被一起火災盡數湮滅,損失慘重……”

靈熹腦中嗡嗡作響,如此真的是萬分嚴峻的時刻啊,連向來與堰中交好的北棱都落井下石,通過打壓旁國争奪資源,好讓自己渡過難關,這利益與情感,向來只能選一個的啊……

“我們得抓緊回堰中。”靈熹神色凝重。

“回去之事,可暫緩。”君翊不知何時歸來,神情冷硬。

“哥哥,堰中雖不至于面臨四面楚歌之境,可這倘若有人在添油加醋,此事不堪設想……莫不是,你此次前來就是為此事,收到如此消息還這般怡然自得……”靈熹略有指責。

“此次前來,只是順道解決一些不足挂齒的小事罷了。”君翊不瘟不火。

“順道?”靈熹心揪了揪,難道城內還有比這個更棘手的事項?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靈熹,也全然不顧有他人在場,一只手将靈犀摟入懷中,另一只禁锢靈犀的後腦,用薄唇在她殷紅的唇上印上一記,靈熹羞憤掙紮。

他也是點到即止,薄唇微啓:“帶我娘子歸家,是此行主要目的……”之一。他還有一個,也是最重要的,那個“後患”經調查被南焱皇族“藏”了起來,如此嚴密巡邏,只聞其人,不見線索。倘若再無成效,那麽他不介意對南焱采取“措施”。

“理應以國事為重,怎可這般着重兒女情長……”靈熹薄怒,奈何女人都喜這男人的“溢美”之詞,她也難免入俗,感性勝過理性,也怒火也随之被風吹散。

“家事,國事,天下事,家事不是排在最前面?”他輕輕勾唇,望着她的目光究竟有幾分異色。

靈熹環顧四周,發現南征已無蹤跡,一顆心落下,後刻眼前世界天旋地轉,君翊抱着她,往廂房走去。

“哥哥,你……”靈熹難以啓齒,料是看到他異樣的眸光,已有暗示,卻依舊猝不及防。

“解決家事。”他沙啞着說到。

室內一片旖旎,他将背對着的她擁入懷中,手指玩弄着她的一縷長發,缱绻地說:“功課不專心,家事也不專心。”

靈熹心中煩悶,是啊,她不專心,他專心,“專心”地跟她或是其他女人解決過這等私密“家事”。這種感覺,令她陌生,惴惴不安又如鲠在喉。

“在想何事,嗯?”薄唇摩挲着她的面頰,他也聽言老醫生所囑之事,想有孕,必須節制,他也只好淺嘗辄止。

“只是頭有些暈。”她真的頭暈,在他與她歡好之時,腦海裏不斷閃現那些他與其他女人糾纏的畫面。那些畫面如此真實,真實到身臨其境,可不就是在其中?只是這一閃而過的畫面,也只在那一瞬間,她突然失去了知覺,後刻她又清醒了過來,不知是因為這“家事”,還是她身體本就有異樣。

“嗯,那就歇息。”君翊停止了動作,理了理她額前的發絲,擁她一同入眠。

“哥哥……”靈熹輕喚。

“嗯?”君翊應答,摟着她的力道又重了些。

“你是否……”有事瞞着我。靈熹下半句如何都說不出口,她與他的關系,如履薄冰,捅破那層窗戶紙,只怕無任何回轉餘地,她真的不願意,鬧得太僵,僵化到兩個如同親人一般關系的人,形同陌路。

“怎麽了?”靈熹聲音太小,君翊聽得不甚清楚,離她近了些,将耳朵靠近她的唇,如此不願錯過她的一字一句。

“沒什麽。”靈熹閉上雙眼,過去之事,真假且不論,就讓它這樣過去吧。可是,真的能這般輕易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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