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園中窺情

園中窺情

女子眉心點着紅色花钿，眉目間有妩媚與英氣并存。她身着妖豔紅色飄長衫，兩只手交握在身前，淺淺隐藏在長袖中。

“南宮素心？”這女主與君翊的親昵令靈熹蹙眉，她好似從未聽說這個名字。

南宮素心看着君翊，似乎是等着他開口道出她的來歷。

“她是我母親的徒弟，南焱國的十一公主。”君翊輕摟着靈熹的腰身，緩緩地說。

“十一公主？我只聽說過十公主……”靈熹細細回想着南焱宮中的人物關系，這十一公主，聞所未聞。

“她是十公主的胞妹。”君翊解釋。

“那為何世人不知？”靈熹好奇。

“這其中深意，一字半句解釋不清。”君翊貼近她，輕聲耳語。

“那她此般是何意？”靈熹望着眼前紅豔似火，目光灼灼的女人，她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敵意。

“你不要在意她罷。”君翊輕言。

“她傾心于你？”靈熹皺了皺眉。

“我的心中只有你一個。”君翊再度強調。

“你母親的徒弟？你母親？”靈熹在她管理堰中的兩年來，逐漸知曉不少秘事。她與他無任何血緣聯系，卻有着各色傳聞，有關他的父母，還有她的父母。

“等父親病好，我帶你一同去見見她，她常年隐居深山，其中路途跋涉，一來一去，尚需時日。”君翊道。

“好。”靈熹應了一聲，望着歌舞升平的宴廳，一種厭煩的情緒油然而生。那個十一公主目不轉睛地看着君翊，明目張膽，毫不避諱，好在君翊只是專注照應着她，讓她在這無聊的宴會中不至于手足無措，直到宴會結束。

他們回到那處居住了有十來天的獨院，佩蓉真在收拾着回歸的行李，不料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靈熹心中暗驚，母親怎麽找到此處，還特地跑過來的？

靈熹與君翊尚在院外，晏熙在院內，院內與院外之人相互對視。

晏熙走上前，伸出手，想撫摸一下那個曾經被她打傷過的臉，卻又停頓在半空中片刻，又收了回去：“靈兒，那一日，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靈熹看着眼神閃爍的母親，深知她此時心中甚是急躁，看似是有要緊之事找她？她淡淡開口：“莫非是有何要緊之事？直說便是。”

“靈兒，我……我需要借一步說話。”晏熙看着靈熹身側的君翊，無端生出一種憂心恐懼。

君翊站在靈熹身旁，遲遲不願離開，她生怕這平日裏看起來溫婉的母親，又一次發了狂，胡亂打人。

“哥哥，你喝了些許濁酒，先去歇着吧，我馬上就随你過來。”靈熹對着身旁的人說。

君翊用沉默代替回應，踏進院子，走進廂房，最後還若有所思地回望了晏熙一眼，帶着些溫和的警告。

“要說什麽，直說罷。”靈熹瞧着眼前有些局促的女人，這是她不曾見過的模樣，母親向來不是鎮定冷淡非常的嗎？

“你最近是否留意到你哥哥的動靜？”晏熙畏懼隔牆有耳，将聲音放低了很多，瞧着有些鬼鬼祟祟。

“有何動靜？”靈熹眉間輕蹙，對母親言語有些迷惘。

“你父親的病情你是知曉的，我尋找過各式郎中，嘗試過成百上千種偏僻藥物，一無所獲……”晏熙嘆了一口氣，忽而話音一轉：“功夫不負苦心人，我終于找到了一個堪稱神醫的人……可他突然失去蹤跡，消息表明……你哥哥抓了他……”

“說的可是重瞳子？哥哥并沒有抓他。”靈熹滿臉不解。君翊這幾日一直陪伴她左右，就連沐浴也不曾離她片刻……想到此，靈熹臉紅了紅，這母親到來，是他離她時間最長的時刻。

“不是重瞳子，那人比重瞳子技高一籌，有着活死人醫的稱號。”晏熙急忙道出。

“還有這般人物？”靈熹心中又是狂喜，一個重瞳子再加上這樣一個人，雙重保險，這次父親可就安然無虞了。

“是……此人就是……劉清逢……”晏熙支支吾吾，這隐情已然串聯起來龍去脈。

“劉清逢？”靈熹怔愣片刻，劉清逢居然隐瞞她，明明自己會治療父親，兜兜轉轉的帶她來找重瞳子，他是何居心？電光火石間，她心中有一個不願成真的猜測：“當初我的婚事也是你一手包辦，莫非……你們那時就已知其中細情？”

“靈兒，這劉清逢是個正人君子，才貌雙全，與你更是天造地設……”晏熙辯解。

“倘若他不是正人君子呢，你是否也會做出此等買賣？”雖說這舉措也是為了父親好，她應該舉雙手贊同才對，可她覺得心底發涼，涼得徹底，她的母親曾那樣“賣”過她一次。母親全然可直言這其中厲害，與她說罷，可母親為何悄悄地，瞞着她，做着這一切？她實在是無法接受，母親居然瞞着她……

晏熙啞口無言，如果不是，估計她也會舍棄女兒選擇丈夫吧……可這情勢容不得她有一刻差池：“你此前婚事且放在一邊，現在可是，這劉清逢要緊，他可是唯一能治愈你父親的人！”

靈熹也轉回正題：“哥哥抓了他？為何抓他？”

“你去問他罷，他心思如何，向來令人猜不透，我只求劉清逢可安然無恙，這樣你的父親也會早日康複。”晏熙定定地望着她，眼眸微動：“靈兒，此前不知為何，你說出那般話，真的令我傷心，他人誤解我，我可以忍受……可是你，你真的是我與你父親的女兒，貨真價實，我也只有你父親一個男人……放在從前，我真的不會如此解釋，他人誤解就随他人去……可是靈兒，你不能誤解我，你的父親也不能有什麽差錯，不然……我也不想活在這世上……我愛你父親，若沒了他，我生不如死。”

靈熹心神震動，母親的肺腑之言讓她深感此事的重要性：“你莫慌張，你确定哥哥把劉清逢抓了？”

晏熙肯定地點頭：“靈兒，你千萬要确保劉清逢的安危……”

靈熹點頭，眼角餘光瞧見君翊走了過來。

“母親，靈兒，今日還要早點歇息了，明日需要起早趕路。”君翊将靈熹摟入懷中，晏熙不敢擡頭看他，只是對着靈熹暗暗使着眼色，随即離開。

靈熹思前想後，不知如何提及這劉清逢是否與君翊有關之事，眼瞧着君翊照料着她一同梳洗完畢。今日相比從前有異樣，君翊沒有魚水心思，只是那樣抱着她靜靜地入睡。她也漸漸睡着，只是不大安穩，夢境中的一場虛驚，令她醒了過來，身側早已冰涼，君翊不知去向。

她簡單披了件外衣，走出廂房，在園中靜靜地，疏解着心中煩悶。月光撒進院內，四周蟲鳴聲不斷，還隐隐約約聽得見有人壓低聲音，進行對話。她尋着聲音的方向，好奇走上前，不料撞見那一男一女在一處隐蔽的樹叢中癡纏的畫面，男人依舊穿着白日的白衫，那場景真的刺痛了她的眼，讓她每每想起，心中便會疼痛幾分，并且，只會增多，不會減少。

她怒極，可是沒有勇氣對峙，也不能對峙。她一定要淡定下來，父親的命脈還掌握在這兩個人手裏，他們的談話似乎可以透露些信息。

“君翊，我都幫你把人抓來了，你怎麽謝我，你不是曾說，我的滋味比她要好上許多嗎？”說話的人是南宮素心。

靈熹暗暗冷嘲，她僅僅見過素心一次，便深刻地記住了啊。她的聲音，綿糯中帶着些勾魂的妩媚，只要是男人，聽見就會傾心吧。她可笑地把自己劃定成一個旁觀者，觀賞着這一對男女親親我我，腦海裏突然閃現些似曾相識的畫面，跟眼前畫面重疊。

“君翊，怎麽不說話？難道怕她看見了？我不介意的，我願意為當你的側室的，想必她也會答應的，畢竟我們情投意合……”南宮素心見男子豪無回應，挑逗着他，繼而令他發出了動情的悶哼聲。

靈熹失魂落魄地回到廂房，将已近冰涼的被子蓋到身上，試圖強行逼迫自己入睡，好讓自己認為方才看到一切只是夢境。

真的是夢境吧？她的哥哥怎麽會這麽對待她呢，昨日他們就共同有過那麽極致的愉悅體驗，今日……她真的不敢相信。可是，她睡不着，這些也都不是夢。

她再次起身走入園內，鼓起勇氣欲再度确認她自己是否眼花，看錯了對象。如果那個人只是和君翊相像，名字也相像呢？她回到那處，已然人去樓空，卻留下一件衣物，君翊的衣物，上面還有些□□後的腥味……

她丢開那衣物，身心如臨雷擊，她倉惶四處走着，沒有目标，亦沒有思路。她就這樣走到三公主的別苑，不料被一處突如其來的力量捂住摳鼻，那力道不輕不重，一只手幾乎能掩住她的整張臉，阻止着她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