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捉蟲）

第 1 章（捉蟲）

193X年，X海市

清晨，市集熙熙攘攘，攤販扯開嗓子叫賣，蒸着包子的籠屜裏冒着熱騰騰的白氣，瘦個子男人坐在桌邊喝着褐色的茶湯。

我靠在對面的灰牆上，看着這鮮活的市井生活，悠悠等待着。

不遠處，一個花布衣黑麻辮的女孩子挎着菜籃子朝這邊走來，她的手還大剌剌往針織荷包裏裝着零錢。

只是下一刻，她手心躺着的荷包就被憑空伸出來的第三只手給抓走了。

她愣了一下，擡起頭才反應過來:“抓賊啊！”

這個繁忙的時刻沒有人理她，除了我。

我的腿還算長，沒費力就追上了那個‘三只手’，薅住了他的後領子。此時，他卻掏出了白晃晃的刀子向我刺來……

于是，那個女孩子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如何三兩下将那人打趴下的。

她對我道謝，喃喃道:“你好厲害。”

我從那人手裏抽出荷包還給她，口氣溫和地建議道:“以後上街買菜可不必帶大數目鈔票，街坊間偶爾賒賒賬也無妨。”

荷包口是散開的，我剛才無意間瞥了一眼，裏面居然還有百元大鈔。

她聽了點點頭，卻說了一句:“這是我家主人給的。”雖然主人是教她，大錢貼身藏，小錢揣兜裏，分開放。

主人……我失神了一下，面上卻佯裝意外地對她說:“原來你是在大戶人家當丫環。”

“對呀，我叫小蝶。你呢，之前怎麽從來沒在這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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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報出了原主的身份:“我叫虎子，是附近碼頭的扛包工人，之前不經常來這兒。”

她聽了我的話，迅速擡頭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嘀咕道:“看你的樣子，不像個小苦力呀……”

我雖然穿着灰色的粗布衫，但還算幹淨整潔，身上也沒有其他勞工的汗味，反而清清爽爽。

我笑着打趣混過去:“怎麽，就不許苦力有點追求麽。”

她忙擺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便不敢再多問我的工作了。

這天以後，連着半個月，我都在這裏‘偶遇’她，和她搭讪聊天，替她拎菜籃拿東西，她漸漸對我卸下心防。

我又以拿到工錢為由請她吃了一頓大餐，兩人吃吃笑笑，關系倒一下子同好朋友無異了。

之後，我‘無意間’讓她看到我手臂上被監工責打的斑駁鞭傷，她一臉驚恐，心急道:“你趕緊換份好點的工作吧，這樣該多遭罪。”

我苦澀又無奈地說:“我是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哪裏來的門路？現在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挨打對我來說只是家常便飯。”

她聽完眼睛有點紅，當時并沒有說什麽，過了兩天以後，她突然開心地找到我:“虎子，我這兒有一份好差事，包吃包住，每月工錢有十塊大洋，平時主人家高興還會時不時打賞。你去嗎？”

我心裏知道她說的好差事是什麽，但還是連忙站起身，面露驚喜道:“真的嗎？小蝶姐。既然是你介紹的，那不管多少錢，我都要去的。”

她被我逗笑了，可能是覺得不枉她幫扶我一場。

之後，我跟着小蝶來到了富西路的一棟大宅子前。她推開大鐵栅門，轉頭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她嗤笑一聲對我說:“進來吧。”

我于是踏進了這棟氣派的大洋宅，心裏知道自己離那個人近了。

我跟在小蝶身後，穿過樓前打理精致的小花園，進入到了主樓大客廳。裏面的裝修簡約而不失大氣，看得出屋主是個有錢、品味也高的人。

正當我歪頭四處打量時，突然從樓梯上傳來“咔嗒”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清脆響聲。

而後，一個媚意十足的慵懶聲音傳來:“小蝶…早飯怎麽還沒做好…我都餓了…”

我聽到這靡靡聲音，渾身骨頭都不受控制地酥軟起來。

我擡起頭尋找那聲音的主人。

樓梯間的窗邊立着一個極其美豔的女人，她五官小巧精致，披着一件輕薄的粉色絲質睡衣，身材前。凸。後翹，一頭波浪藻發在窗邊晨光的沐浴下泛着光澤。

人間尤物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