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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我拿着老大給的那筆酬金，開了一個小小的洋行，專門托人從國外給我進一批雪花膏類的化妝品。再收點利潤把它們買給S市的分銷商。

一開始，店面很小，人手也不夠。我又當運貨工人，又當理帳先生，一個人做幾個人的工，忙得連吃飯時間都快沒有，回到家後就累得呼呼大睡。

玫瑰坐在床邊替我按着肩，看着我眼底深深的青影，臉上都是心疼。但她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讓小蝶變着法做好吃的給我補充營養。

第二天，我一手翻着賬本對貨，另一手還抓着飯勺把飯盒裏的飯往嘴裏喂。

扯賬本的時候，不小心把飯盒帶掉在地上了。

整盒飯有一半撒出來了，再回家拿又浪費時間，我幹脆把髒了的飯盒撿起來，拂開面上沾灰的一部分，剩下不幹不淨的打算将就着吃了。

正要悶頭咽下去，一只手按住了我的飯勺，我正要沖那人發脾氣。

耳邊傳來一個戲谑的女聲：“這是哪家的孩子，在地上撿髒東西吃呀？”

這個聲音我無比熟悉，擡頭一看，站在我面前的果然是玫瑰，她身後跟着小蝶。

我立馬站起身，驚喜道：“你們怎麽來了？”

我連忙把自己坐着的小凳子給她，又去裏面找了半天找出另一張凳子給小蝶。

玫瑰笑道：“來看看你是怎麽幹活的呗。”她邊說着邊從小蝶拿着的飯盒裏又取來一盅湯。

“幸好我有先見之明，讓小蝶另外準備了一份。”

玫瑰把那還冒着熱氣的湯放到我面前。

“嗯嗯，你最聰明了。”我喝着鮮美的雞湯，随口誇贊道，然後在她臉上“啵”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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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上立馬被印上了一個油印，我拿着湯勺“哈哈”大笑。

她居然也沒有打我，只掏出白色手帕擦幹淨了臉上的油印，然後問我：“你這裏的活還有多少？”

我說：“只剩一點兒了，對對貨就完了。”

她看了一眼我身後堆積如山的紙箱子，驚詫道：“這麽多，還叫一點兒？”

我說：“我忙得過來，你別瞎操心。”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大好看了。

我說：“你們要是願意幫我，那你們就幫吧。”

她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

還別說，有她們幫忙，的确比我一個人跑來跑去效率快得多。平時要幹到天黑的活，今天太陽下山就幹完了。

我難得早回家一次，我們三個人去菜場買了很多菜。那還是我和小蝶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我對玫瑰說這話時，她臉上表情淡淡。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輕輕打了自己嘴巴兩下。好在她好像沒有多在意，下一刻就和小蝶說說笑笑去了。

晚飯是我做的，她們只給我打打下手。玫瑰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瓶紅酒開了，我們三個人坐在桌邊吃飯喝酒，好得像一家人一樣。

最後，散桌的時候，小蝶留下來清理殘盤了，我抱着玫瑰上樓去了。

我們都喝了點酒，一番歡好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我本來這些天就挺累的，完事後已經累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這時候，我聽到玫瑰在我身邊翻來覆去睡不着，最後她頭轉向我這邊，問我：“你喜歡小蝶嗎？”

我睡得迷迷糊糊地，還知道皺眉說：“屁。”

她被我這粗暴的答案逗笑了。

我迷迷糊糊間把她撈進我的懷裏，安撫說：“別胡思亂想啊……”說完，我真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要到鋪子裏的時候，玫瑰和小蝶已經在門口等我了，玫瑰也不像平時那樣打扮得精致貴氣，而是換上了一身工作的常服襯衣。

“你這是幹嘛啊？”我一臉懵懂地問。

小蝶已經替玫瑰回答了：“小姐已經辭了舞廳的工作，以後我也跟着小姐一起去幫你的忙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露出笑容說：“好、啊。”

我原本就不想玫瑰再在舞廳工作了，但又不好直接幹涉她，現在她自己願意辭掉這份工作正好，我當下便立馬答應了。

我們的店面就很小，平時我一個人呆在那兒，亂點也無所謂。但現在玫瑰來了，讓她看到庫房裏亂七八糟的樣子，我頓時窘迫得不行，不開工也就開始整理庫房了。

她要來幫忙，我當然不讓，去隔壁買了汽水和炸雞板栗一大堆的吃的。給她整理出了一張幹淨的辦公桌，把買來給她解悶的小小書也放上面。

我小厮狀攤手說：“老板娘，這邊請。”

她說：“你幹什麽呢？這樣一來，我是來幫忙的還是來享福的？”雖是這樣問，她仍然聽我的，去我安排出來的地方安坐了下來。

我笑嘻嘻說：“老板娘當然是來監督我幹活的，我就是給老板娘打工的。”

她被我一口一個“老板娘”給逗樂了。

接下來，不管她要幹什麽，我都搶着争着去做，她發現自己這樣反而給我添加負擔後，便真依我的在那裏坐着咳咳瓜子看看書打發時間。

關店門以後，有時候，我會和玫瑰挽着手慢慢步行回家，我們有說不完的話，玫瑰常常被我逗得大笑。

小蝶便會在一旁說：“我真羨慕你們。”

我說：“這沒什麽好羨慕的，你也可以找一個愛你的人。”

小蝶聽完沒有說話。

日子過了沒多久，社會新風氣來了，S市的婦女們開始解放思想，追求時尚美麗，口紅面霜等供不應求。更可貴的是，她們還有品牌意識。

我做為“吃螃蟹”的第一人，在這種社會大形勢下，自然賺得盆滿缽滿，洋行由最初的一間小店面慢慢擴展為一棟五層高的大樓。很多想借機分一杯羹的人還得來求我給他們供貨。

但是弊端就是，我變得比以前更忙了，有時候忙完快天亮了，只能直接睡在公司。

回家也是喝醉了酒，被員工扛着送回家。

我醒來面對的就是玫瑰冷若冰霜的面孔。

我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我不想她跟着我過苦日子，我賺的所有錢都是給她的。

但我一張嘴，她就将一件帶着酒氣的白襯衫砸到我臉上，我扒拉着拿下來，露出讨好的笑容：“幹嘛發這麽大火？”

她怒不可遏：“你自己看看上面是什麽？”

我拿着那件襯衫翻了半天，才在胸口口袋那裏發現了一個鮮紅的口紅印。

我靈機一動說：“這是我給客戶試口紅，不小心沾上的！”

她盯着我，胸口劇烈起伏着，好半天嘆出一口氣，背過身去不再看我。

我看着她在化妝臺前精心打扮的模樣，走了過去，扶住她的肩膀，試圖緩解緊張關系：“你今天要出門嗎？見誰？”

她看了我一眼，哀怨地說：“反正你也不關心。”說完，她繼續往頭上插着珍珠發簪。

我說：“我怎麽可能不關心？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行了行了，我要出門了。你愛怎樣就怎樣。”

臨出門時，她還特意換了一件水紅色水滴孔旗袍，渾身上下無處不精致，富婆氣十足，還寫着一個信息“我要去見奸夫了”。

雖然我這段時間冷落了我的寶貝美人，雖然我們現在正在鬧別扭，但我怎麽可能容忍第三者插足。

我趕緊撥了個電話給公司，推掉我今天所有的會議和事務。打完後，我從窗戶看向院子裏，司機載着玫瑰剛剛離去。

我連忙開了家裏另一輛專門給我公用的車追了上去，怕被她們發現，我還特意留出一段距離。

最後，跟着她們停在一家酒館前，玫瑰走進去後，司機一個人開車走了，并沒有留下來等她，我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了。

幸好，我出門前穿的是一件寬大衣，還戴了一頂帽子，可以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從外表看是輕易認不出我是誰的。

我看到玫瑰進去後，四處張望了一下，随後像找到什麽人一樣徑直往角落裏去了。

她背對着門口坐下時，她對面的明顯做着一個男人。她的身子擋住了那個男人的臉，但是看身型……我覺得有兩分熟悉。

在她們交談了一小會兒後，我才慢慢走過去，挑了一張離他們比較近的桌子坐下。我拿着報紙遮臉，偷聽他們的對話。

對面的男人說：“我還是忘不了你，求你快回到我身邊。”

一句話肉麻得我差點聽不下去了，想沖出去搞他一頓。

我又想聽聽玫瑰是什麽反應，我便暫時忍住了。

玫瑰只冷淡回答三個字：“不可能。”

但對面的人依然不放棄，開始咆哮起來：“你看我現在沒落了，瞧不起了我，是不是？”

聽着這個人的聲音，我突然想起來他是誰了，這不是當初被我揍了一頓的那個混蛋方霖嗎。

此時，那頭響起玫瑰的聲音：“我們早沒感情了，我現在愛的是別人。我今天是看在你過去對我的幫助，才來和你做個了斷的，你不要想多了。”

聽了玫瑰決絕的話，方霖開始笑得像個瘋子：“哈哈，我早看出你和你那個表弟有一腿，你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聽到這關鍵時候，因為我坐了有一會兒的緣故，一個服務生突然拿着菜單過來，問我要點什麽。

突然被這麽一打岔，我快瘋了。

那邊這時又沒有任何聲音了，我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更不敢冒冒然露出自己的聲音，只好拼命沖那個服務生擺手。

但是，下一瞬，我才意識到不對了。我把報紙拍到桌上，猛然回頭看向身後，玫瑰和那個男人坐的那桌已經空無一人了。

我端起玫瑰的酒杯聞了聞，裏面被人下了迷藥。

我反手抓起剛才攪局的服務生，掐着他的脖子吼：“剛才那桌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