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章
第 61 章
兩人之間隔着籠子,穆迎秋向後一掙,林疏卻不願松口,穆迎秋的手便把籠子也帶了起來。
籠壁在晃動中砸在林疏鼻子上,柔軟的鼻尖一下子就冒血了,小狐貍不由松了口,随着籠子一起跌在地上,頭暈目眩。
穆迎秋則舉着鮮血淋漓的右手破口大罵。
林疏忍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露出快意的笑來!
但穆迎秋的大喊大叫引出了屋裏的穆迎松。
他皺着眉出來,擰了擰腦袋,看着挂彩的弟弟,不耐煩道:“又搞什麽!”
穆迎秋咬着牙道:“畜生咬我!”
穆迎松瞧了瞧弟弟血肉模糊的手,揚了一下眉毛,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林疏在籠子裏冷眼旁觀,知道穆迎松完全不介意穆迎秋折磨自己。
但是,如果他們要他的命,早就可以殺了他,既然帶活着的他到這裏來,自然是要他活着才有用。
活着的天狐有什麽用林疏不知道,但四煞千年柱的風水局需要一個妖。
林疏的修行之路艱難,只要走錯一步,就會堕為妖。
他又是在九龍千年柱被抓——
穆家兄弟二人,恐怕是要用它做四煞千年柱。
林疏想到這裏,頓時收了利爪和犬牙,他知道他絕對不能用天狐的靈力傷人,否則堕為妖物,就遂了他們的心願!
穆迎秋氣急敗壞地進屋去包紮了,留下穆迎松看着林疏。
見林疏窩在籠子裏不出聲,穆迎松嗤笑了一聲,道:“階下囚還裝什麽高冷?”
林疏不回答。
穆迎松道:“為了泡你,花了老子幾萬塊,現如今你落到我們手裏,不死也得脫層皮。你還裝什麽?”
林疏:“……”
都是裝的?
難道,車、西裝和名表,都是租的?
雖然眼下實在不适合笑……但林疏還是笑出了聲。
他知道會惹怒穆迎松,他故意的。
穆迎松果然惱羞成怒,沖到籠子邊死死按住了籠子頂部的兩個邊,将臉貼到籠上:“你、還、敢、笑!”
林疏非常識時務地閉嘴了。
他以為等待着他的會是一通暴力,但穆迎松的臉氣得通紅,額頭上脖子上的血管都鼓起來了,卻只是狠狠砸了一下籠子,然後把籠子丢出去老遠。
一路翻滾,震得林疏頭暈目眩,身上無處不疼。
但就沒有後文了。
林疏心想,原來他們只敢吓唬吓唬他。
正這樣試探着,穆迎秋從裏屋出來了。他手上粗糙地纏了一圈繃帶,另一只手裏拿着一卷黑布,臉色很難看,出來後就對穆迎松道:“都布置好了。”
穆迎松回頭看看他,道:“雞也殺了?”
穆迎秋道:“沒有,我手不方便,其他的都布置好了。”
林疏心中一動,他們在設祭臺?要用到殺雞的祭臺都有什麽……太多了,林疏一時間卻猜不到他們要做的具體是什麽。
但穆迎秋已經接替了穆迎松,穆迎松進屋後,他走過來,冷笑着拎起了林疏所在的籠子,随後,那大塊黑布被蓋在了籠頂。
林疏眼前頓時一片黑暗。
但很快,他感覺到了周圍術法的痕跡,頭頂的黑布密不透光,林疏在籠子裏不安地轉了幾圈,正猶豫着要不要把鼻子拱出去聞聞味兒……
突然,他感覺到一陣暈眩,随即四仰八叉倒在籠子裏。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間,林疏醒了。
他發現自己依然在籠子裏,只是籠子換了,換成了一個鎏金纏絲、非常精致的籠子,外面罩着的布也成了透光的紗布。
他馬上四腳并用站起來,剛想用尾巴掃一掃身上的土。
卻發現……自己四條腿根部那種皮肉牽扯的感覺,不見了。
那種不适感,最初是源自他的皮在縫合過程中的錯位,變回天狐原形後,他的頸部、背部都有這種牽扯感。
但此時卻沒有了。
林疏馬上低頭看自己,發現……他好像變回了一個皮毛完整的小狐貍!
這是夢嗎?
林疏又追着自己的尾巴看了一圈,發現尾巴根部的縫合痕跡确實不見了!
但他沒有忘記自己身陷囹圄,他馬上去拱這個新籠子的門,就發現,籠子的門是開着的!
這麽輕易放他自由,一定有陰謀!
林疏警惕地在籠子裏轉了兩圈,又試探着用鼻子拱開籠子的門,謹慎地朝外探頭探腦。
緊接着,他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放過鞭炮的那種味道。
老宅裏為什麽會有這種味道?難道穆迎松和穆迎秋把房子點了?
不行,還是得看看,林疏馬上竄出籠子,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非常非常精致的房間裏。
這房間的布置非常雅致,紅木家具,瓷器擺件,古色古香。
林疏圍着房間走了一圈,莫名生出了一種熟悉感。他知道自己大概來過這地方,但這一切都被他忘記了。
嬌小的狐貍順着凳子跳上了酸枝木的桌案,在案上翻看上頭的書,但書脊上都沒寫名字。
随後,他跳起來打算将門打開,出去看看。
但在他起跳的當場,門就被從外頭向裏推開了,雪白的小狐貍也一下子紮進了來人的懷裏。
“哎呀……阿白,你撞得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來人接住了小狐貍,溫和道。
而林疏已經呆住了。
眼前的人,長着一張和穆迎秋七八分相似的面孔。
只是年紀更小些,看着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神情更溫和,氣質更清冷,比穆迎秋少了幾分攻擊性。
最重要的——他穿一身對襟馬褂,梳了個大辮子,他這副模樣,是清朝人的打扮。
林疏傻了。
這人一定是穆紹棠,也只能是穆紹棠。
但他為什麽會見到活生生的穆紹棠?
他又穿梭時空了嗎?穆紹棠又為什麽會叫他阿白?
他是穆紹棠的寵物嗎?穆紹棠給他起了名字?
他為什麽會認識穆紹棠?
那他……會不會也認識姬懸月?
林疏被穆紹棠抱着進了房間,穆紹棠一下一下捋着林疏的脊骨,時不時揉一揉小狐貍尖尖的耳朵,看起來rua狐貍rua得很熟練了。而林疏被迫窩在此人懷裏,聽着他的一腔少男心事。
“我是真的很喜歡羽哥,”他自言自語道,“但爹不會同意我跟他的事,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林疏豎起耳朵,穆紹棠說的難道是姬懸月?姬懸月曾說過,穆紹棠叫他羽哥……、
穆紹棠将小狐貍放在桌案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盯着小狐貍的黑眸,道:“你覺得我這樣做對嗎?阿白,我跟他一起騙了我爹,他明明就不是姬懸月。”
林疏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就等着穆紹棠說出更多來。
可是穆紹棠只是沮喪地捂住了臉,過了好半天,才道:“我那麽期待和他拜堂,今天卻只能讓公雞代替我去……”
林疏馬上知道,今天就是姬懸月嫁進來的日子!
這裏的姬懸月,是當年的姬懸月嗎?
鬼新娘姬懸月會跟着來到這個時空救他嗎?
又等了一會兒,穆紹棠始終沒有再說什麽了,林疏便當機立斷,跳下桌案跑了。
穆紹棠在後面叫了他兩聲,追不上,也就不叫了。
林疏貼地飛奔,他對穆宅并不熟,而這宅子又實在太大。日頭明晃晃,林疏沿着牆根一路往外跑……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外跑還是往裏跑,總之找有人的地方就對了。
而越跑林疏越發現,這個宅子裏的下人都對他很熟,見着他橫沖直撞也不阻攔。
只是道:
“哎呀,小少爺的阿白又跑出來了!”
“快來人去找小少爺,讓他抓回去呀!別沖撞了前面的喜宴!”
林疏頓時跑得更起勁兒了。
喜宴!果然是今天!
橫沖直撞的,總算給他找到了辦喜事的正堂。他才貼着衆人腳底來到前排,就見到喜娘攙着人高馬大的新娘款款走來了。
雖然視角變了,但林疏突然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見姬懸月的那天。
高挑的男新娘穿着一身紅豔豔的喜服,紅蓋頭和霞帔上繡着漂亮的金龍,林疏能看出他已經盡力讓自己走得袅娜一些,但……
反正衆人看沒看出來林疏不知道,他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個男人。
只是,林疏不知道這個姬懸月是當年的姬懸月,還是回來救他的姬懸月。
新娘子一路走到前頭,穆家的下人果然抱出一只大公雞。
新娘沒什麽反應,就老老實實跟公雞站作一排。
證婚人高聲道:“一拜天地!”
公雞的脖子抻了兩下,不明所以,而姬懸月突然轉身,面向衆位賓客,徑自扯下了自己的蓋頭!
林疏一愣,這是他不熟的劇情了——他去抓捕姬懸月的那天,還沒到這一步,他就已經握着鬼新娘的手,把人……呃,把鬼帶走了。
在真實的婚宴這天,姬懸月居然在一拜天地的時候,就摘了蓋頭開始搞事嗎?
趁着姬懸月露出一張明豔面孔,而下面的賓客惶然,林疏趕緊順着凳子跳上餐桌,又蹦到了二位高堂身後的供桌上——高堂們已經被這突發狀況驚到了,都站了起來,沒人注意到他。
姬懸月摘了蓋頭後,對着底下的賓客們笑了一聲,道:“各位親戚朋友對不住了,我一路憋到現在,有句話不得不說!”
原本賓客們看着這貌美的新娘子,只是以為他突然扯下蓋頭的舉動而驚訝,并沒覺得他性別有異……高一點就高一點,長得還是很漂亮的。但是這新娘子一開口,大家又被吓了一跳,這不是個男人的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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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