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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高中三年,鐘語和陳應旸雖不在一個班,後來一文一理,但因始終相隔很近,來往甚為密切。
不然譚依寧也不會跟鄧思遠“暗通款曲”。
一中舉辦運動會舉辦得向來很盛大,每個班在開幕儀式上都搞了不少花樣。
陳應旸他們文科班女生多,就整了出“漢服秀”。
衣服已經訂好了,鐘語向段敏莉讨了相機,打算好好拍他,結果柳絮漫天飛揚,導致他過敏,沒能參加。
鐘語報了項目,把相機給譚依寧,教她用。
學校有記者團會跟拍,但她想自己留下紀念。畢竟人生這麽漫長,最燦爛的青春就短短幾年。
那時的鐘語,沒有被生活折磨得精疲力竭過,沒有琢磨過複雜的人際關系,更沒有任何算計的念頭。
十幾歲的純粹,熱情,是她過了二十歲所羨慕不來的。
天氣還沒熱起來,鐘語穿短袖短褲還有點冷,她檢錄完,到操場邊熱身,等待比賽開始。
班裏沒有報長跑項目的女生,她完全是趕鴨子上架,不過老師也說了,重在參與。一千五百米,不到四圈,咬咬牙,上了。
之前聽傳,一中辦校運會,年年趕上雨天,像受了什麽詛咒。今年也是,天灰蒙蒙的,雨要落不落。
她往外掃了一圈,心說,陳應旸那家夥,分明說好要來給她加油的。
人呢
這時,裁判吹哨,叫她們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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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年級上報的人數不多,安排在同一場比,跑道站不下,擠擠挨挨着。
一直以來,鐘語的考試運都不錯。譬如中考踩線進一中重點班。因為她心态好。
反正盡力就好,拿不拿獎的,是次要。
鐘語跑過半程,感覺喉間幹澀,隐有鐵鏽味,她屏氣凝神,忽略廣播,吶喊聲,就憑着這一口氣,最後五十米還沖了個刺。
過了線,她立馬撐着大腿面喘氣,汗順着下巴滴進塑膠跑道。
“你還好嗎你唇都發白了。”
有人蹲在她面前,剝了個士力架遞給她。
是陳應旸。
“你怎麽才來啊”她語氣不平穩,比着兩根手指,就差貼到他臉上去, “我跑了第二欸!”
“看見了,很厲害。就是……”
她猜他這個停頓後沒什麽好話,果然: “跑得臉部有些扭曲。”
鐘語“嘁”了聲,伸出胳膊, “扶我一把,我的腿要廢了。”
陳應旸攙着她,他如今個子竄上來了,比她高一小截,骨架也長結實了,架着她走不成問題。
“我還怕你又是豎着進,橫着出。”
“我收着力呢,得這個名次,全靠同行襯托。而且我已經很久沒犯低血糖了。”
她啃着巧克力糖,調侃他: “電視劇不是愛拍男主角橫抱暈倒的女主角沖出人群的戲碼嘛,嘿,如果我暈了,我倆還能演一場。”
陳應旸下颚至脖子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紅疹,他忍着不去撓,以免越撓越癢,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
她臉上汗津津的,身體燙得他的皮膚也開始發熱。
廣播裏,此時已經開始播報女子一千五百米的成績。
他目視前方,說: “可別,我抱不動你。”
“弱雞,我又不胖,你一個男的,連這點力氣都沒有”
他搖頭,一本正經道: “你在我心裏的份量很重。”
聞言,鐘語心頭猛地一跳,像一只呱呱叫的青蛙,跳進了池塘, “噗”地濺起一陣水花。
在被家長,老師“見識”的年齡段,對愛情的理解,基本都來自于文學,影視作品,更為淺薄。
但也更單純。
可能是一句話,可能是一個眼神,心就開始“嘭嘭嘭”放煙花了。
分析這,評斷那,将愛情歸為一樁方案去剖析利弊,得失,好壞,是成年人幹的事。少年人則不然。
鐘語心道:不會吧……陳應旸是不是喜歡我啊
她側過臉去看他,所謂一白遮百醜,其實他五官生得也好,好比水墨畫裏講究的意境,不是一眼驚豔的大帥哥,但咂摸起來,卻挑不出缺點。
又整日戴着一副眼鏡,捧着書看,說話聲音不重不輕,語速和緩,跟那些運着球到處跑,動不動高聲喧嘩的臭男生不一樣。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他挺帥的呢
她想,完了,她不會也喜歡上他吧
下一秒,他的話擊碎她的猜想——
“我是說,你可能實際一百斤,但我覺得你有一百一。”
鐘語一腔感動喂了狗,抽回胳膊,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領,另只手掄起拳,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砸。
“耍我是吧,我讓你知道什麽叫一百二的威力。”
“你真有一百二啊”
“女生體重不能随便打聽知不知道”
陳應旸笑着躲, “真的有啊”
她憤怒: “哪有!我看你是一百二的兩倍多十吧。”
他抓住她的手, “大庭廣衆的,影響不好。”
“虧我還以為……”鐘語說不出那句自作多情的話, “反正你随便造謠,是你有錯在先。”
“是是是,你別打了,我不要面子嗎”
譚依寧過來的時候,看傻了,一臉不知道該不該阻攔的表情: “這是……校園霸淩嗎”
鄧思遠和鄭熠然在旁邊看熱鬧。
鄧思遠跟譚依寧說: “他倆的情趣,不用管。”
她呆呆地“哦”了聲。
鐘語打累了就收手了,一瘸一拐地跑去看譚依寧拍的照片了。
陳應旸扭了扭肩膀,身上又疼又癢,分外難受。
鄧思遠嘆息: “男子漢大丈夫,居然被一介女流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丢臉啊。”
鄭熠然說: “一個周瑜一個黃蓋罷了。”
陳應旸說: “她練過。”
鄧思遠,鄭熠然: “啊”
陳應旸面無表情: “她跟電視學的防狼術,她拿我練過手,我被她打怕了。”
“哈哈哈哈!”
鄧思遠說: “不過你也是嘴欠,沒事惹她幹嗎”
鄭熠然怪笑: “情趣你懂嗎你看陳應旸對別的女生犯過賤嗎,不然鐘語幹嗎老叫他‘陳老狗’不過你不覺得,他好幼稚嗎用這種把戲吸引女孩子的注意,都是小學生玩剩了的。”
陳應旸勒住他的脖子,頭湊低,離得很近,問: “你很懂”
鄭熠然告饒: “我不懂我不懂。”
鐘語聽着他們男生嬉笑怒罵,擡頭沖陳應旸翻了個白眼。
她還不如相信他是個不折不扣的gay。
白瞎她剛才那一瞬間的心動了。
她決心要掩埋這段“黑歷史”,不讓任何人,包括以後的自己知道。
直到現在,又被她從土堆裏掘出來。
沒有道理,邏輯可講,她時至今日,也無法具體說明,為什麽那麽普通的一天,簡單的一句話,有了那樣的反應。
但他們一直保持那樣的相處模式,時間久到,她不會質疑“男女間也有單純的友誼”的真實性。
也許是陳應旸使的伎倆。
她得确認。
鐘語按完摩,回到房間。
他在和甲方打電話。大意是,等周末結束,他又要改。
陳應旸是個耐性很好的人,也許是他家裏有意培養的,他很少急躁,這點跟鐘語相反。
但他臉上疲态明顯,是不太想繼續應付的樣子。
看吧,他那樣的人,也會被工作磨得漸漸失去耐心。
他當編劇,一開始是形勢所逼。有投資方看中他的故事,想買下IP,改編成劇,奈何因題材問題,夭折了。但他們不想放棄,和他協商,做一部成本不高的短劇試試水。
海城生活成本不低,當時他連出版費都沒拿到,又不願向家裏要錢,答應下來。
于是有了《白日永照》。
但他不喜思想受縛,而一部劇,編劇的話語權其實很小,尤其是沒背景的新人,基本得任由投資方捏扁搓圓了。
鐘語湊過去,捏着嗓子說: “應旸哥哥,這麽晚了,還打電話呀”
電話那頭的人停住了。
陳應旸也愣,驚詫地看着她。
鐘語繼續說: “有什麽事明天不能說嗎我都等你好久了。”
甲方讪笑了下,說: “确實挺晚了,又是周末。周一我們再聊吧,不打擾老師您休息了。”
他挂了。
陳應旸說: “真應該把你剛剛那段錄下來,日後放給你聽,讓你尴尬。”
“我明明是解救你,你還恩将仇報啊”
“确實得感謝你。”他跌坐到沙發上, “本來過稿了,現在又改口說要改設定。好了,這下要從頭改到尾。”
她安慰他: “至少沒背着你瞎改。”
他苦笑了下。
鐘語說: “進了社會之後,才發現跟以前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哪有那麽多浪漫理想,不過都是蠅營狗茍。”
她又問: “下午,你說的那個,人間什麽春意的。”
“嗯”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四月山腳的花都謝了,因海拔差,山上花才剛盛放。山色有無中,是時隐時現,若有若無。隔絕世間的春色,你卻看不清,得不到。你是這個意思嗎”
陳應旸: “嗯。”
雖然被她一解釋,就盡失了朦胧美感。但得承認。
鐘語上半身傾過去,一只手按在他身側,打得他措手不及。
她身上的精油香侵入他的鼻端,頭發滑落,墜在身前。
孤男寡女,獨處一間,這樣的距離,極其危險,可她好似恍然未覺。
陳應旸喉頭很幹,不知是說話太多,還是暖氣太足的緣故。
總不至于是因為他們的唇只相隔幾寸。
她說: “以我高中做閱讀理解的能力來分析,該作者想表達的,或許,有一些惆悵和遺憾”
他未答,直直望入她瞳孔深處。
“你遺憾什麽呢,陳應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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