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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九九》這個項目結束之後呢你還有新本子要寫嗎”
鐘語點了一碗水煮,一碟油炸。滿滿熱量爆炸的碳水化合物。
店小,座位排得擠擠挨挨,但好在環境幹淨。
她上網搜到的推薦,特地帶他來的。位于美食街,不是飯點,客人也多,他們坐在角落。
陳應旸的手繞過她,随意搭在桌上,露出半截腕子,白而極具骨感,看着不該是吃街邊小吃,而是在高檔西餐廳執刀叉,切牛排的人物。
“暫時沒了,打算先休息一段時間。”
她夾起一顆藕丸, “這個好吃,你嘗嘗。”
好吃是好吃,但就是辣,他拿她的奶茶喝了口。她斜睨他, “剛剛說請你喝你還不要。”
她吃得津津有味,有幾根發滑下來,他伸手替她攏到腦後, “你想出去旅游嗎”
“旅游也累,幹脆就在家待着吧。”
鐘語忽地想起件事, “之前交房租我是交了三個月,快到期了,我要不跟房東說我不續了”
“住一起”
“對啊,”炸香蕉不辣,外酥裏軟,她喂給他, “要不我們換套大點的房子之前預算有限,住進去就懶得再搬了。到時候可以你出房租,我負責水電,燃氣,網費這些。”
卻發現他不知道想到什麽,走了神,機械地咀嚼着。
鐘語說了一大堆得不到他的回應,不滿地掐他大腿一把, “幹嗎,不情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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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陳應旸回神,視線聚焦,落在她身上, “你要繼續留在海城嗎”
“海城娛樂行業确實發展得不錯,暫時不走吧。”她吃得有點飽了,速度放緩, “我一貫是沒什麽計劃性的,你也知道。”
雖說是走一步看一步,但她真決心做某事,總是投入十二分的精力,将它完成。
“行,”他說, “那我就跟你一起留着。”
鐘語轉頭,盯他半晌,沒看出什麽特別的,就是發現,他其實跟高中那會兒差不多。
記得是一個下毛毛雨的冬日傍晚,距離晚自習開始還有段時間,她脫了外套,挂在主席臺的欄杆上。
陳應旸去她教室找人,沒找到,聽張曉婷說她大概在操場,才過來的。
她冒着雨跑步。
他擋在她面前, “鐘語,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這樣會感冒的。”
“不用你管。”
她想繞過他,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彎身想從他手臂底下穿過去,也被他攔住。
她停下來,喘着氣,語氣不耐煩: “陳應旸,你煩不煩,我就是想發洩一下,這你也管”
他堅持: “發洩情緒方法多得是,幹嗎跟自己身體健康過不去”
具體原因不記得了,似乎是跟他吵了一架,加上被老師說了一通,特別煩躁。
鐘語瞪着他,說: “那你讓我揍你一頓,你肯嗎”
“肯啊。”
說得毫不猶豫,但他能有什麽倚仗沒有金縷衣,鐵铠甲做庇護,不過是仗着她再怎麽揍他,也不會下狠手罷了。
想到這點,她反而更煩了,覺得這種氣他,又舍不得的滋味很不好受。
“好狗不擋道,你別逼我動手,快點讓開。”
“行,那我跟你一起跑。”
纏人的勁,也不知道他跟誰學的。
臉上雨水混着汗,她抹了一把,抄起外套,沒見他人,轉身喊道: “走不走啊你要是喜歡淋雨我就懶得管你了。”
“來了。”他提步跟上來。
……
其實,他喜歡她這件事,但凡她開點竅,早就看出來了。
抑或者,也能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喜歡他的。
藏在經年累月,日複一日的嬉笑怒罵中,漸漸模糊了,混淆了,以為是友誼。
小店充斥着食物香氣,說話聲,還有廚房裏,油聲滋啦。
鐘語半靠在陳應旸的懷裏,音量僅夠彼此聽清,就在今天早上,他們還親密無間地相擁,歡愉。
“過年你和你爸說開了沒”
“他就是一死犟小老頭,和他說沒用,得讓他慢慢接受這件事。”
鐘語好笑, “你老了會不會也這樣”
“不會,我像我媽多一點。”他垂眸,看着她辣得紅彤彤,油潤潤的唇, “說起來,我媽五月中旬五十大壽,我得回趟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見家長啊我不想。主要是你爸,感覺很難搞。”
她光想象那個場景,就有點心裏發毛, “我買份壽禮,你替我帶回去就好了吧。”
唇張張合合的。
——她的話實在是密。
分明場景不合适,他卻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我都拜見過段阿姨了,而且我媽也早就知道你了。”
“再說再說。”她主打的就是一個拖延, “民以食為天,先吃飽。”
陳應旸沒再聽她說的話,低下頭,親了親她的唇。
完成了今天第一個吻。
鐘語抽了兩張紙,擦他的嘴巴, “這麽油你也下得了嘴。”
他笑了。
在蔓城拍了這麽多天戲,都沒好好逛過。
鐘語挽着陳應旸,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
周末人多,街邊不少直播唱歌的,有的還抱着吉他,自彈自唱。他們走累了,找地方坐下聽歌。
音響旁擺了很大的二維碼牌子,鐘語掃了下,一首歌18,也不貴。
她付款,備注:送給我男朋友。
陳應旸問: “你點了什麽”
她有意賣關子: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過了兩首歌的功夫,唱歌的男生翻看手機,說: “有位觀衆點了《遇到》,是誰點的啊”
“我!”鐘語舉手。
男生笑着說: “看來你旁邊的男生就是你男朋友,男才女貌,很般配哦。這首恰好我很熟,開始咯。會唱的朋友可以一起。”
唱得不算特別好聽,技巧多過感情,但氛圍好,許多觀衆跟唱起來。
鐘語側過頭,在他耳邊說: “陳應旸,我們既然兜兜轉轉這麽多年才在一起,就一直一直愛下去,好嗎”
陳應旸知道她,比起他的不愛表陳心跡,她則是不會。
她過去說的“甜言蜜語”,大多是敷衍他,逗弄他,而這句的認真,前所未有。
他喉結滾動了下,強忍下當衆吻她的欲望,攥緊她的手,說“好”。
她吻吻他,轉回去,繼續聽歌。
他們沒留多久,起身離開。
鐘語看見一家賣首飾的小攤,拉着陳應旸去看。
都是玉髓制品,不值錢,但做得挺漂亮,她拿起一只葫蘆墜子,光照着,很剔透,還有些透藍。
“老板,這塊多少錢啊”
“這個100,因為顏色好,跟玻璃似的,女孩子戴很顯氣質。”
陳應旸的視線則落在一旁的戒指上。
老板适時說: “小姐,你要是看中,可以送你一枚戒指。”
“好啊。”
陳應旸結賬。
走開後,他才說: “你要是喜歡,我家裏有冰種飄花的可以拿來送你。”
“不要,我就平時戴着玩,不用那麽貴重的。”她說完,又好奇, “你爸的藏品到底值多少錢”
“前些年找人估過,但他也沒跟我說,現在有的升值,有的貶值,也不好說了。”
鐘語羨慕: “反正以後都是你的。”
陳應旸手裏把玩着戒指,這玩意兒更不值錢了,工廠的批發貨,成本價連三塊錢都超不過。他轉了幾圈,套到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松了點。
他右手扣住,牽着,說: “我的不就是你的麽。”
她的心“咚咚”地,重重地跳了幾下。
左手無名指什麽意思,配上他的話,她又不傻,怎麽會不懂。
鐘語半開玩笑地道: “怎麽,拿這麽個地攤貨就想把我套牢啊你想得也太美了。”
他問: “你願意結婚嗎”
問的不是“你願意嫁給我嗎”,而是問她願不願意結婚。
她願意嗎
當初何方洲一提到婚後如何如何,她就渾身抗拒。說好只是試試,也沒談多久,怎麽就想到婚後呢
事實上,她和陳應旸也才戀愛幾個月。
但他們的态度完全不同。
“你應該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爸媽很早就離婚了,我跟我爸關系也不親近,每年走流程似的,去看看他。”
他“嗯”了聲。
“他再婚後的家庭,我很不喜歡。也不是說他們壞,就是,喜歡不起來。”
“你早已經成年獨立了,不喜歡就不走動,沒必要勉強自己。”
“說實話,我對婚姻完全沒有向往之情,但我們不可能談一輩子戀愛,不然你遲早跟你爸徹底鬧崩,我不希望這樣。”
他靜靜地聽她說着。
如果擱之前,他會心慌,她下一秒就是提分手。但她才說了要一直相愛,他相信她。
手指上的異物感很明顯。
有種說法是,左手無名指上有根血管直通心髒,她心髒也像被束住了,用力搏動着,想掙脫掉。
與其說求婚,不如說是試探。
試探她的未來人生規劃裏,是否能容納和他成為家人這一項。
鐘語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說: “結吧,等我們一切都穩定下來,就結婚。”
“那要不,你五月跟我回西城,我們去領證。”
她猛地抽出手, “姓陳的,你別得寸進尺啊。”
陳應旸笑了,從背後摟住她,和她頭挨着頭,連體人一樣地往前走, “鐘語,我很開心,真的。”
她笑罵一句: “傻狗。”
“大笨鐘。”
“陳傻狗。”
“行行行,你是我祖宗。”
他親親她的臉, “到時我先知會我媽一聲。她那兒有只翡翠镯子,種水比我送你的那只好很多,說是特地給兒媳留的。房子買在西城或者海城都行,填你名字……”
“得了,”她打斷他, “你是暴發戶嗎,這麽土。”
“就是什麽都想給你。我有且僅有的一切,都想給你。”
甚至還覺得不夠。
他有什麽呢
家底不歸他,工作幾年,也沒有太大的成就,能奉上的,只有這顆炙熱的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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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挺有錢的,就是他覺得不夠而已orz
元旦快樂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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