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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鐘語和陳應旸回酒店時,看見林韶月從導演房間出來。
她表情沒半分不自然,朝他們笑着打了聲招呼, “鐘老師,陳老師。”
鐘語看着她走遠,小聲和男朋友八卦: “她跟新來那個好像有矛盾,她覺得人家搶她高光了,之前片場互嗆,估計心裏還怨你呢。”
本來這部劇,就是以女主為主。配角本來起到的是推進劇情的作用,硬生生加了個人的戲份就不同了。
陳應旸抹了下脖子, “怨也正常,但怨我也沒用。”
這部劇評級,充其量也就是個A級,要錢沒錢,要人沒人,任資本拿捏得死死的。
以現在的大環境來看,開拍不算成功,能順順利利拍完,播完,才能放下心。
鐘語刷開房門,插上卡,開了燈,脫了鞋,外套,丢得亂七八糟的,然後呈“大”字癱在床上。
“這還在拍攝呢,就有那麽多風言風語了,等播出的時候,豈不是得腥風血雨了。”
主要是兩家的粉絲。
周禹京那邊說,怎麽給他們哥哥寫這樣一個不讨喜的負面角色;林韶月那邊說,她是有實力又敬業的好演員,絕不能任別人欺負到她頭上。
然後火力就集中到編劇一個人身上。
尤以前者為甚。
不過好在,只是小規模的鬧,畢竟具體拍得怎麽樣,他們無法得知。
陳應旸替她挂好衣服,擺齊鞋,說: “隔着網絡,他們既解不到全部事實真相,也對我造成不了實質傷害,沒太大必要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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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得開就好,不過,我真挺佩服你心态的。”
換作是她,氣都氣死了。
“連親近的人也可能誤解你,何況那些素昧平生的人。”
鐘語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勁,坐起來: “你幹脆點名道心說我好了。”
就說他這人小氣記仇吧,過去多久了,他還記着呢。
“我實在不明白,你看不出我喜歡你就罷了,怎麽會懷疑我性向的”
“吶,一,文科班男同性戀多;二,你不跟異性走太近,整天跟鄭熠然厮混;三,你被漂亮女生追,無動于衷,是我我就答應了。”
她有理有據,還分得出個一二三來。
“你不是異性”陳應旸睨她。
“那,那我們之前那樣,不就跟哥們兒姐們兒一樣嘛。”
“哪兒來的漂亮女生”
他怎麽沒印象。
“張斯望告訴我的,說經常有女孩子想加你,跟你認識,你都給拒了。”
陳應旸不屑地“哧”了聲, “誰跟他似的,糖衣炮彈,轟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幾個星期就被拿下了。”
“你驕傲個什麽勁我追你你也沒撐幾天。”
“你那叫追”他悠悠地說, “講實話,鐘語,你使的手段挺幼稚的。”
她反唇相譏: “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幼不幼稚的,你還不是吃這套”
他懶得跟她細究這個問題的根本。
——如果是她,她無論用什麽餌來釣他,他都會上鈎。
鐘語趴在他肩頭,圈住他的腰, “诶,他跟那個女孩子現在還在一起嗎”
畢業後,她和他舍友就沒有聯系了。
陳應旸“嗯”了聲, “聽說他家裏在催,估計這兩年該結婚了。他說到時我沒結在他前頭的話,請我去給他當伴郎。”
他摟住她,一起倒到床上,用一條腿分開她的膝蓋,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她的腰後,見她沒拒絕的意思,才熟練地解開搭扣。
鐘語抿着唇,緩慢地呼吸,沒作聲。
“什麽樣的哥們兒姐們兒會做這樣的事”
她拍他一下, “煩不煩吶你。”
他笑着,啓開她的齒關,翻身而覆,片刻後,唇齒分離,他居高臨下地,幫她脫去上衣,然後是內衣。
純白色,堪比新落地的雪,邊緣綴着蕾絲,磨擦過手心,帶來一種粗粒感。
肩帶松松垮垮地滑到手肘處,欲掉不掉的。
跟着劇組東奔西跑的這些日子,她曬黑了些,身體皮膚比臉部白了幾個度。
最白的那一處,仿佛千年冰原上的雪蓋。
陳應旸低下頭去。
鐘語情難自禁地微張開唇,抓住他的頭發。
空氣彌漫開潮濕粘膩的氣息。
事畢,她覺得腰疼,拿來兩只枕頭,疊着,趴上頭,叫他給她按摩,自己則拿着手機刷。
他餘光瞥到她在編輯文字,随口問: “你在發什麽”
“你按你的,女人的事,男人別多問。”
陳應旸猝不及防地,重重地按了一把她的腰窩,她“嗷嗷”叫喚: “幹嗎呢你,謀殺啊”
“‘訓狗日記’”語氣淡淡,聽不出怒氣,但這個反問的句式,顯然蘊藏着危險。
她倒扣手機,賊喊捉賊: “情侶之間基本的信任都沒了,你居然偷看。”
“當着我的面,如此堂而皇之,看你也沒半點隐瞞的意識。”
他手快,奪過手機,一手按住她,一手解鎖,他們之間不存在查手機的事,但互相知道常用密碼。
ID叫“媽媽誇我語文很好”,所有帖子标題都帶了“訓狗日記”的tag,不是每天發,今天是day59.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狗”是誰。
他随便點開一條。
訓狗日記day42:
這個狗男人今天氣我了嗎
氣了。
報複回去了嗎
報複了。
把他按在床上狠狠爆炒一頓。
陳應旸: “……”
他死死摁住試圖搶回手機的鐘語,繼續往下翻。
訓狗日記day35:
狗男人今天說愛我,嘻嘻。
今天不爆炒他了。
訓狗日記day27:
小時候想養狗,但家裏沒人有空遛,就放棄了念頭。今天他把腦袋擱在我懷裏,蹭了蹭,好像只順毛的小狗。
好可愛嗚嗚嗚。
媽媽,我終于有狗了!
陳應旸: “……”
他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自知藏無可藏,小心翼翼地拉他的衣角,讨好道: “寶寶,原諒我。”
他想起今天下午,排隊買某網紅冰激淩的時候,前面有個寶媽抱着一兩歲的小女孩,她眨巴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們,鐘語逗她: “寶寶,你好可愛呀。”
更是難以接受這個稱呼。
陳應旸抄起一旁的椅子,拖到床邊,坐下,架着二郎腿,看她, “鐘語,我真該跟你好好談談了。”
搞這麽嚴肅幹嗎她腹诽,但也坐直了, “行,你說。”
“你就不能給我換個正常的稱呼嗎我好歹是你男朋友。”
鐘語: “……”
嗐,多大點事,興師動衆的。
她笑着坐到他腿上,揉他的臉,在他唇上親了好幾下, “你好可愛。我以前肯定是瞎了眼,怎麽看不上你呢。”
他扒開她, “我跟你說認真的。”
“你想聽什麽嘛應旸老陳”
正常是挺正常,就是少點那味兒,她想了想,軟聲喊: “老公”
“咳,”陳應旸喉結滾了下,偏開臉,耳根迅速紅了, “倒也不用。”
她毫不留情地嘲笑: “你就暗爽吧。才不慣得你,睡覺了。”
窗簾緊拉,黑暗如緩慢流動的瀝青。
鐘語睡着了。
陳應旸睜開眼,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下載她玩的那個軟件,注冊賬號,搜索賬戶。
她發了很多,包括他們的聊天截圖,他們吃的飯,看的日出,全是和他有關。
一條一條看過去,最後連評論也翻完了。
他無聲地笑。
大概是感覺到亮光,她睜開眼,困頓地問: “還不睡啊”
“睡了。”他吻吻她, “老婆,我愛你。”
她意識不清,只是聽到,壓根不過腦,就回道: “嗯,愛你。”
-
五月初, 《九九》最後一幕拍完,正式殺青。
拍這麽久的戲,大家朝夕相處,到這一天,還挺不舍的。
周禹京包了場子,請大家吃飯。
有的配角早已殺青走人,有的工作人員不參與,最後湊到的不過二三十號人。
林韶月叫助理收集他們想喝的飲品,過了會兒,有人給一箱一箱地送到包廂裏,酒,奶茶,果汁,管夠。
周禹京舉杯, “在演藝方面,我還是個新人。這兩個月在劇組,盡管辛苦,但各位老師,各位同事不厭其煩地指導我,包容我,讓我受益良多。首先要感謝我們的導演,日以繼夜地守在片場。”
他一飲而盡,又拿起酒瓶,倒滿一杯。
“其次是編劇,陳老師,沒有您,就沒有這個精彩的故事,也就沒有我這個角色。”
陳應旸被點到,有些受寵若驚,随即起身,和他碰杯。
“然後是我們的女主角,九九,林老師,這方面您算我的前輩,和您搭戲,是我的運氣。”
林韶月笑笑, “你太客氣了,我要學習你的勤奮好學,踏實肯鑽研的精神才是。”
周禹京喝了這麽幾杯,便不太行了,出去上廁所。
大家吃吃喝喝,熱火朝天,別人可能沒注意,但鐘語看見資方塞進來的那個胡沁立即跟上去了。
這段時間,他們倆估計發生了一些什麽。
陳應旸拍拍她的手, “就當不知道。”
鐘語頓時心領神會,看來他也察覺了,她搖頭,啧啧感嘆: “貴圈真亂。”
他低聲說: “周禹京雖然才火沒多久,但他既然進了這個圈子,必然沒有表現得那麽純良,胡沁也是。不管他們有什麽,那是他們公司該考慮的事。”
“萬一影響你的劇了怎麽辦”她頓了頓,反應過來, “也是,這麽一個炒作點,估計還可以借勢宣傳。”
“不好說,随他們吧,我們也控制不了。”
她睨他, “萬一有富婆看上你,砸重金潛規則你,你會不會屈從”
“得看是誰。”他慢條斯理地剝着龍蝦, “姓鐘名語的話,可以考慮一下。”
聽罷,她掏了掏包,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十塊錢紙幣, “啪”地拍在他面前, “今晚跟我走。”
他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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