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誅心
誅心
慕白集團大樓。
董事會現場,記者媒體雲集。這恐怕是今年最具戲劇性的一幕。
由于秋月山事件的發酵,陳菁雲與俞凡的醜聞竟不胫而走,本就引來遍地“讨伐聲”,後來的說法更是離譜擴張……
有記者直接挖到了陳菁雲如今疑似因“舊案”被拘捕,現在整個慕白人心惶惶,不少人點名要陳家母子撤出董事會……
因此,以夏鴻為首的一派的股東及合夥人,今天特意安排了這一出,擺明了是要作秀給媒體看。
進入會場之前,陳翊就已嗅到了火-藥味,在會場看到簡璐的一瞬間,她眉頭緊繃,愧疚着低下了頭……
路過她身邊時,陳翊問了句:“廖曼怎麽沒來?”
“……她最近在休病假,請何律師來頂的。”
見簡璐避開了他目光,陳翊便瞥了眼站在夏鴻身後的人,應該就是她口中的何律師?
看來,這場腥風血雨,終究還是要來了。
“陳總,您母親現在作為慕白集團第二大持股人,目前卻還因命案接受審訊,關于這個您早有了解嗎?”
“陳總您身為繼子,您母親當年卻始終未同意您跟随白總的姓,這是有什麽淵源嗎?”
“還有陳總,據說您的生父是前鑫榮實業的俞總,那您母親嫁給前白總前,是有利用其他特殊手段嗎?”
……
面對着突如其來的一系列指控性問題,陳翊不置一詞,撥開人群走去會場前方。
那裏,夏鴻和一幹董事已然就位。他面無表情地坐去了曾經的位置上,卻發現對面還空了一個座位……
第一次,他進入到這個房間後,有了片刻的張皇……
“請大家有序就座吧,我們的會議馬上開始,後續會給各位媒體朋友留有提問時間。”
簡璐做了一個開場,會場的雜亂才逐漸被削減了下去。
陳翊望着主位的夏鴻,他看上去神色肅然,卻毫無擔憂之态。
“這就是夏叔提前回來布置的結果嗎?”
他嘴上陰陽着,卻愈發覺得脊背發涼,自己像是在做困獸之鬥,馬上就要面臨審判。
夏鴻不以為意,“被誰走漏了風聲,一個二個都來勢洶洶的……”
嘟囔完後,他略略起身,整理了一下領口——
“今天的會議很特殊,原本這種場合,我們是不應該邀請記者媒體參與的,但秋月山的兩個命案,都牽扯到了慕白,現在不管是輿情還是警方民衆,對我們慕白集團內部的人際,是尤為失信,所以,我夏鴻作為慕白集團最大的董事,特意安排了這場會議……
一來,是為了借媒體向大衆澄清事實,解釋誤會。二來,也是給我們所有董事一個交代,也是對市場一個交代,畢竟慕白在豐海發家,少不了市場的參與和支持,更少不了各股東合夥人的垂愛。”
夏鴻看了眼手表,大約是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朝身邊的律師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接下話柄——
“大家好,我是晟莘法務咨詢的代表,何遂,目前負責慕白集團的部分法務事宜。
剛收尾的秋月山一案,涉及到三家豐海市內有名的企業,牽扯到鑫榮實業的總經理,慕白的股東和現任CEO,現在,鑫榮的俞總因證據确鑿,已被羁押。
但衆所周知,前白總的夫人陳菁雲,曾是豐海銀行的控制人,白總去世後,她作為配偶,從丈夫那裏享有了慕白大量股份,而我們的總裁CEO作為繼子,也不例外……”
他頓了會兒,刻意将目光放在了陳翊身上,在座之人的目光也無不被牽動……
“目前關于陳菁雲先前是否涉案一事,我們和警方也在配合調查。關于她是否背有案底,尚且無定論。但根據此案在豐海市內的影響,以及從慕白集團對豐海金融市場的長遠考慮來看……我們夏鴻董事,聯合其名下大小股東享有者,做出了一個重大決策……”
何遂翻過了手頭的資料,示意他的陳詞即将完畢,夏鴻點點頭,微笑着起身……
而此刻的會場再次陷入一片肅靜,除了媒體那邊閃光燈和快門的聲響,所有人似乎都摒住了呼吸……
“我們董事會決定,推舉我們前白總的另一位繼承人,來擔任總裁CEO一職。”
咣當——
會場後的大門再度被打開。
而站在那裏的人,正是白音。
陳翊的呼吸跟着那扇洞開的門,大肆奔走,他望着白音邁着不急不慌的步伐,穩健而從容地向這邊走來,可她的眼眸依舊像是一泓毫無波瀾的秋水,靜谧而疏離。
這是第一次見她穿黑西裝套裙配高跟鞋,可這次她卻走得幹練沉穩,絲毫不怯場遲疑,嫣紅的唇色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冰冷魅力……
不知是不是錯覺……當她路過身邊時,陳翊仿佛聞到了桔梗的清香……
可此時此刻,這味道似是鋒利的刀片,預備将他道道淩遲。
走上前的白音與夏鴻相視一笑,淡定地接過面前的話筒——
“大家好,我是前白總的小女兒,白音。”
在她走上臺前的短短幾十秒,會場內像是再度被潑上了一勺濃油,炒得氣氛再度沸騰,加之閃光燈的忽閃,仿佛要把整個房間點燃……
“先前由于專心學業,又因年少輕狂,對生意場上的事情不太感興趣,所以一直沒敢接手爸爸的生意,而畢業後回到豐海的這段時間,目睹了各種勢力對慕白集團的虎視眈眈,到如今被诟病成‘蛇鼠一窩’的負面說辭,看得我實在是坐立難安……”
由于媒體的帶動,會場秩序瞬間徹底炸了鍋,甚至已經有人直接沖上來開始提問——
“白小姐,哦不小白總,那您這次回歸豈不是頂替了陳總的位置,這個也是早有商量的嗎?”
“您和哥哥陳總不是向來關系很好嗎?這個舉動會不會太過沖動了?”
……
一下子沖來這麽多問題,白音自然不會一一理會,她挑眉一笑,揮了下左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諸位,我能擔任集團總裁,除了倚仗夏董和合夥人們的支持,當然也有爸爸舊時骨幹的信任。
畢竟這次事件背後的影響過于惡劣,想來整個豐海金融界,都不希望看到資歷雄厚的慕白集團管理層的背後,竟然摻雜了争議不斷、涉及刑事案件之人,這對我們整個公司,乃至社會都是不小的沖擊,我們慕白,自然不能做這般自損顏面的反面教材。
所以我自請上任,今後還請諸位董事合夥人多多幫襯,也請社會媒體、群衆嚴格監督,我白音會帶領慕白集團,再創佳績。”
此話一落,會場的氣氛正像是那已然燒開,卻無人提起的水壺,吵嚷、滾燙到難以接近。
夏鴻笑得欣慰,和其他董事一一鼓掌伴奏,所有媒體也都沖至最前方,争先恐後地将話筒舉上來,對着白音和陳翊,問題又似紙飛機般朝他們抛來——
“小白總,那請問前CEO該怎麽安排?”
“陳總,請問您之前也是早就和小白總商量好了嗎?今後您在公司的地位是?”
“小白總,可以約您一個專題采訪嗎?關于您卧薪嘗膽那些年的事……”
“陳總,會議開始至現在,您還一句話都未發表?請問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嗎?”
“小白總,有小道消息稱您之前是潛伏在TR的卧底,是特意為了奪回這個位置而精心布局的嗎?”
……
陳翊不記得這場會議是何時結束的,總歸是在一片嘩然狼藉中落幕。
後半程他未曾看白音一眼。
因為他怕多看一眼,就會再次被媒體報道出一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在這種場合下,他不敢保證自己的眼神裏,全都是清清白白的憤怒和驚訝。
一定還有不解吧?或許還有不甘,甚至還有被人擺了一道的自嘲,最後還有看清真相的釋然……
這麽多複雜的情緒,只有對着白音,這個在過去的幾個月裏,曾與他經歷過多少次“千鈞一發”的人面前,才會顯露。
但即使在這樣理應憤恨的情形之下,他竟然還在擔心着白音,擔心她被“謠言”所煩擾……
想到在秋月山的病房裏,她聽到自己說的那句——“就用你之前‘修成正果’的說辭”,而後便羞紅了臉,他順勢把她攬在懷裏,望着她眼裏的光芒向自己靠近……
他以為那是真的靠近。
甚至還有昨天,他們明明還那樣纏綿親密,今天,他就成了她口中的“争議不斷”之人。
為什麽?
他從未貪戀過總裁這個位置,甚至他曾經真的想過,或許白音真的比自己更适合這個位置。
但為什麽?
她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奪去”?她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接近他?她本可以什麽都不做的,她本可以不用演得這麽賣力、逼真……
為什麽要和夏鴻一起做局,只為了傷害他的感情?而且,是對她的感情。
他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樓下的,直到簡璐追下來喊他——“陳總!”
“你一開始就知道吧?”
陳翊不留情面地反诘。
“……是夏董讓我保密。”
“包括他一開始安排你來我身邊嗎?”
簡璐忽然身子一僵。
“你一畢業就來了,做這個位置綽綽有餘,将TR的材料提前準備好,又三番兩次提起收購提案,鄧微帶着白音闖電梯那次,是你提前透露的信息吧?”
“陳總,我……”
“秋月山出事之後,你只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沒有接到,你也沒再打,最後只發了個短信通知我,我看也只是走個形式吧?畢竟你早就通知了夏鴻,而夏鴻才會是那個最先回來的人,我不過是你名義上的老板而已。”
“陳總我別無選擇!”簡璐咬緊了牙關,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糾結和掙紮,
“之前是夏董安排我過來的,但我對您也一直盡心盡力!您是個好老板,我對不起您……可秋月山出事之後,夏董執意不讓我通知您……因為Leon他最近在被TR總部施壓,也是夏董從中斡旋……我,我真的不想您被蒙在鼓裏的,就模棱兩可地發了信息……”
“說到李君昂,也是夏鴻早就看出了他對你有意,才會這麽安排的,難道你感覺不到嗎?”
陳翊略顯嫌惡地打斷,“不是你想不想,而是所有人,都希望我被蒙在鼓裏,而今天,你們的目的達成了。”
他嘴角抽笑着,眼裏卻似冰棱般涼薄。
“但你們為了這個目的,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我沒你們想象中那麽貪戀權力……”
“既然不貪戀,那何必那麽早就讓程靈溪來查我?”
這句話仿若一根利劍,直沖着他的心髒穿透而來——白音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們身後。
她臉上的表情依舊不屑一顧,眼裏的秋水結了層冰霜。
“簡璐姐,可能需要你上去一趟,拿一下前CEO的名章,畢竟有一些手續要做交接。”
簡璐無所适從地顧了眼陳翊,白音立刻補道:“陳總現在恐怕沒心情回他的辦公室,麻煩你去替他跑一趟吧?”
陳翊将臉別了過去,不想讓任何一寸目光落在白音臉上。
簡璐見狀,無奈點頭離開了。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陳翊忍不住問。
“麗行酒店發現的端倪,秋月山別墅确認的事實。”她直白回答,
“你讓靈溪查鑫榮只是個幌子,那些東西,就算她再機靈聰明,一個小律師能查到什麽?秋月山不也是打着‘保護我’的名義來查我嗎?你非要拉她一起,又不肯讓我去勸,非要讓夏明徹去游說,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嗎?”
早知她這麽敏銳,這也是無可厚非的結果。
“其實你摩天輪案之後就懷疑,我回來這件事有蹊跷吧?但安排任何人查都會很難下手,所以你才選擇了程靈溪,這個對我最親近,也最不容易起疑的人。不得不說,你真的很聰明,陳翊。”
“呵…”陳翊冷笑,“你是想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白音似乎停頓了兩秒,妄想嘲諷着寬慰他,“本就是早有預料的事,你何必在這演什麽‘猝不及防’呢?你敢說,對于今天的事,你毫無預感嗎?”
她說對了,今天這場面,他不是沒有預見,但他依舊不去做任何補救,他義無反顧地迎難而來,因為他不願相信白音這麽絕情。
他不信,白音真的這麽絕情。
“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陳翊終于鼓起了些勇氣,強迫着自己去面對她,“從你回到豐海,刻意接近我,與我一同調查,乃至秋月山發生的事,夏鴻和你都在坐山觀虎,你都是在我對我逢場作戲,為了利用我對你的感情,降低我對其他人的心理防線,好讓你們有可乘之機對嗎?”
她沒說話,只是盯着陳翊逐漸發紅的眼眶,情緒難辨。
“白音,你何必呢?如果你想要這個位置,你完全可以直接回來,跑到慕白的辦公室質問我,讓我把這個該死的職位讓給你,說我陳翊不配,這個位置理應是你的……”
“你以為有那麽簡單嗎?!”
她驟然打斷,“你母親這些年在慕白做了多少勾當,夏叔花了多少心思才走到這一步,你知道嗎?!”
陳翊直勾勾地盯緊她勸道——“即使沒有我媽也會有別人,他夏鴻不過是另一個‘陳菁雲’,他根本不在乎誰坐這個位置!你和你姐姐不過都是他的傀儡候選人罷了!
而我,只是那個被犧牲的棋子,哦不,現在該叫‘棄子’了,你懂這其中利害嗎白音?!”
白音緩緩逼近他,眼神死死地盯住他……惹得他想要躲開,直到她倏然問出接下來的話——
“陳翊,你這麽‘關心’我,不會真以為我對你動心了吧?”
她勾了勾唇角,眼裏的冰霜化開了,卻依舊那樣冷。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一個曾經害死我父母的殺人兇手,她的兒子,還能讓我動心吧?”
這句話,幾乎成了壓死對方的最後一根稻草。
“看來我有必要親口澄清,從我回到豐海後的一切,無論是私下還是人前,我對你……全都是逢場作戲。即使我真的是夏叔局裏的棋子,那也好過……跟殺人兇手的兒子不清不楚。”
她轉過身去,最後一句話依舊誅心透頂——
“陳翊,別自作多情了,能承認你是我兄長,已經是對你最大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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