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天空布滿無數閃閃發亮的星星，它們的美麗嘲笑着它們所照亮的可怕景象。一群戴着兜帽和面具的人緊緊圍繞在一個被綁在大木樁上的年輕女子周圍。她那鮮豔的紅發只比從她身上數不清的傷口中流出的猩紅血液淺上一些。這一圈人靜靜地站在她周圍，像他們的主人一樣保持沉默，等待着一個人的到來。

金妮被自己皮肉燒焦的味道從昏迷中喚醒了。她一離開幸福的黑暗，身上的每一根神經就都因為她承受痛苦的回憶而再次灼痛。捆綁使她保持着站立，将她綁在木樁上的魔法繩索灼燒着被它們割破的皮膚。盡管恐懼在她的血管裏流淌，使她心跳加速，但夜晚的輕輕蟬鳴和吹過樹林的風讓她顫抖地睜開了眼睛。她緩慢而痛苦地擡起頭，直到頭發從臉上滑落下來，她正看着伏地魔那雙閃亮的紅眼睛。

“啊，吉妮維娅。”伏地魔嘶嘶地說，他那致命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旋繞，就像一條等待着要勒死它的受害者的蛇。“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周圍的食死徒贊賞地笑了起來，金妮咬住嘴唇，才沒對他們破口大罵。

“我要謝謝你，吉妮維娅，因為我們等你的情人到來時，你對我們這麽有耐心。我相信你很清楚——他是個大忙人。我還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對于我們的——這麽說吧——熱情款待，你表現得極為出色。比我們想象的要好得多。我相信你最親愛的愛人看到你還活着，而且幾乎完好無損，他一定會松一口氣。”她周圍的人群又笑了起來，她想掙脫束縛，卻只讓繩索收緊，更深地陷進她的皮膚裏。她仰起頭，痛苦地叫了起來，周圍的食死徒笑得更厲害了。金妮強迫自己不要再動，同時閉上了嘴——她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

空地中央傳來響亮的噼啪聲，金妮心裏同時湧起了寬慰和焦慮。他來找她了！金妮知道他為了回應黑魔王的召喚，讓自己身陷怎樣危險的境地之中，但她忍不住感到高興，因為他冒了這個險——他要幫她逃脫。她就是知道。

“主人。”西弗勒斯·斯內普向伏地魔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的聲音在金妮聽來如同天籁，讓她可以把注意力放在疼痛之外的事情上。伏地魔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示意西弗勒斯站起來，然後指向金妮。西弗勒斯轉過身看着她，黑色眼睛和棕色眼睛四目相對，她會意地朝他點了點頭，他再次轉身看向他的主人。那短暫的一眼足以喚起金妮的一段美好回憶。

金妮清楚地記得那天，她因為想偷格蘭芬多寶劍而被拖進西弗勒斯的辦公室。他把盧娜和納威送到地牢，讓卡羅兄妹處罰他們，但他堅持讓她和他待在一起。這是金妮今年第十二次被拖進校長辦公室了——但這是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畫像第一次對她說話……

--------------------------------------------------------------------------------

金妮困惑地看着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畫像。他對她說話了！她緊張地來回看着阿不思和西弗勒斯，屏住呼吸，不知道該怎麽想。

“不要驚慌，金妮，”已故校長用和藹的聲音說，“我向你保證，這是我在說話，而不是什麽咒語。聽着，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西弗勒斯那晚在天文塔上殺了我，幫了我一個大忙……”鄧布利多繼續講着他的故事，因為一個魔法物品而受到的詛咒，他和西弗勒斯達成協議，要拯救德拉科的靈魂，還有，西弗勒斯其實是在做好事。西弗勒斯作為伏地魔的左膀右臂，是一個精心安排的計劃，以确保他在必要時能夠幫助哈利。

鄧布利多用了十五分鐘向金妮解釋一切，在這期間，她偶爾看向西弗勒斯，注意到畫像中的老人說話時，西弗勒斯神色不寧，黑曜石般的眼睛深處幾乎壓抑不住燃燒的怒火。鄧布利多講完故事就告辭離開了，說他要去和三樓的一個畫像下棋，只剩下了金妮和西弗勒斯。

“一直以來……”金妮遲疑地說，“你都在為我們工作？”西弗勒斯簡單地點了點頭。“但是……”她結結巴巴地說，“你殺了他！你殺了鄧布利多！”

西弗勒斯·斯內普長嘆一聲，靠在座位上，将胳膊抱在胸前。

“我向你保證，韋斯萊小姐，殺死阿不思·鄧布利多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受到過去的承諾和未來的需要的約束。”他冰冷的聲音裏充滿了刺骨的悔恨，金妮無力地握住旁邊的椅子，把它拉到身後，倒在了裏面。

在那一刻，她所知道的關于西弗勒斯·斯內普的一切都改變了。

--------------------------------------------------------------------------------

“西弗勒斯，你對你欲望的對象沒有更好的問候嗎？”伏地魔嘶嘶地說。

“主人？”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說，周圍人都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疑惑。

“一個吻，或者至少一個微笑吧？”伏地魔問，紅眼睛看看西弗勒斯，又看了看金妮。

“對不起，主人，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西弗勒斯恭敬地低下頭說。金妮的心髒一時之間停止了跳動，接着，她咒罵着自己竟然這麽不信任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不會拒絕承認她。他愛她。他是個雙面間諜，他知道不應該在壓力下貿然危險地坦白。他會想出辦法的。他會讓他們脫險的。

“原諒我，西弗勒斯！”伏地魔裝出浮誇的樣子，随意地擺了擺握着魔杖的那只手，骨頭似的魔杖尖飄出了一道紅色霧氣。“但是我聽到了一個謠言……關于你和這位小吉妮維娅的。”伏地魔緊盯着西弗勒斯，金妮不需要看到西弗勒斯的臉，就知道伏地魔正透過他的眼睛看向他的靈魂深處。“你知道——有人讓我相信你和小韋斯萊建立了某種浪漫關系。”他将腦袋歪向一邊，似乎要看面前的黑發男人敢不敢否認。

“無意冒犯，主人，但你被誤導了。”西弗勒斯急促地低聲說道。

“喂！”金妮的左邊傳來一聲叫喊。她看到一個戴着兜帽的粗壯身影跳出來，走進了圓圈裏。“你這個該死的騙子！”金妮在任何地方都能認出這個聲音。她不由自主地咬緊牙關，想象着阿米庫斯·卡羅在面具下的□□。

“請告訴我，阿米庫斯，我應該對什麽撒謊？”西弗勒斯慢慢地說，轉身看向另一個男人。阿米庫斯威脅地朝西弗勒斯走了一步，但西弗勒斯似乎沒有注意到。

“你和她！”他說，突然指向金妮的方向。她怒視着他，心裏翻騰着對他的厭惡。西弗勒斯說他已經消除了阿米庫斯的記憶——但不知怎麽回事，他一定想起了他看到的東西。

“請繼續……”西弗勒斯慢慢地說，金妮懇求地看了他一眼。他肯定不希望阿米庫斯把知道的事情在伏地魔面前說出來。金妮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西弗勒斯告訴過她，他已經抹去了阿米庫斯的記憶。

“我看到你們了，我看到了！”阿米庫斯驕傲地說。“伏地魔的頭號下屬和純血叛徒韋斯萊家的小賤人！”阿米庫斯看着伏地魔。“就像我告訴您的，主人。我看到他們在擁抱。”他厭惡地說出這個詞，金妮屏住了呼吸，“還有接吻，然後西弗勒斯對她說他愛她！”阿米庫斯憤怒地跺着腳，用魔杖指着斯內普，喘着粗氣。

金妮很驚訝，西弗勒斯沒有表露出絲毫情緒，即使一個憤怒的虐待狂用魔杖指着他，他依然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你在我的記憶裏看到了，主人！你看見了我所看見的！”阿米庫斯說，金妮透過他那骷髅面具的窟窿，能看到他的小眼睛閃着喜悅的光芒。所有人陷入了緊張的沉默。伏地魔示意阿米庫斯退後，然後他自己走上前來。

“西弗勒斯，”伏地魔蛇一般的嘶嘶聲低沉而危險，“對于這些……指控，你有什麽要說的？”西弗勒斯向他的主人鞠了一躬，鼻子幾乎碰到地面，然後慢慢站直了身體。

“伏地魔大人，我曾經懷疑阿米庫斯和阿萊克托·卡羅這段時間裏一直在向你報告有關我在霍格沃茨的表現的假消息。證據就是，”西弗勒斯冷冷地說，她用餘光看到了阿米庫斯緊繃的身體。“恐怕卡羅兄妹對你的忠誠都建立在他們實現自我的基礎上。”

“你說謊——”阿萊克托·卡羅一邊說，一邊撲向西弗勒斯。她還沒說完，伏地魔就朝她揮動魔杖，給她施了一道全身束縛咒。

“阿萊克托，請你控制一下自己。西弗勒斯還沒有說完。”伏地魔對她咂咂舌頭，又把注意力轉向了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請繼續。”

“你看，主人，”西弗勒斯感激地點了點頭，“在我們制定教學大綱，規定對關禁閉的學生使用不可饒恕咒後不久，我就察覺到了卡羅兄妹的背叛。不知為什麽，”西弗勒斯看了那對雙胞胎一眼，“你以為我試圖阻止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