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一根紅線（十七）

璃小草回林府的時候倒是沒有見到什麽別的人，或許是因為天氣冷，回小院的那條路顯得格外冷清。璃小草腳步加快，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屋子裏。被人發現她白天偷偷跑出去和程漸軒厮混可就不太美妙了。

遠遠地就看見了守在院子裏的點宣，璃小草連忙跑上前去，握住了點宣的手，“你等了多久，手怎麽這般冰涼？”

點宣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了一句，“小姐快些進去吧。”

點墨不見蹤影，桌子上放着一個禮盒。璃小草驚訝一瞬，走上前去，“這是什麽？”

點宣低下頭，回答，“大少爺說要送給小姐的禮物。”

“他白天來過？”

“……是。等了許久，不見小姐歸來，情緒看起來不是很好。”

璃小草扶額，長嘆一聲，“完蛋了，明天他肯定會來說教我。”

苦惱的事情先被放在一邊，璃小草被禮物吸引走了注意力，在燈光下将盒子拆開。禮盒裏面的東西立馬閃了璃小草的眼睛，原來是一個樣式精美的琉璃佩飾，細細的帶子顫着琉璃，冰藍色的琉璃雕刻成鳥雀的模樣，在燈光下流光溢彩。

“着實好看。”璃小草将佩飾拎到自己的眼前，笑着道，“我明天一定要好好感謝大哥。”

第二日林青言卻不是像以往一樣直接尋到璃小草的院子裏來，而是一反常态地邀請璃小草去自己屋子坐坐。林青言的院子裏總是設置了多重防備，就是璃小草自己找過去都要通傳才能見到林青言的面，如此反常之舉叫璃小草的心中升起疑惑。

院中空空，一個下人都見不着，璃小草輕輕一推，就能将林青言的房門推開。林青言正在窗口借着日光看書，聽見開門的時候頭都不擡一下，只是說，“心雨，你來了。”

“嗯。”璃小草往前一步，身後的門被帶上，只聽見喀拉一聲，門上新裝的插銷自動将門反鎖。璃小草驚奇地将那插銷打量片刻，一邊說，“昨天晚上看見了大哥送我的東西。”

林青言将手中的書冊緩緩放下，慢慢擡起頭，“如何，喜歡嗎？”

“自然是喜歡的。”璃小草轉過頭，看了過去，愣住了。

林青言斜靠在小塌上，穿着一件單衣，頭發都沒有整理齊整，鼻子上的鏡片在他轉過頭看她的時候泛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這個樣子的林青言和平日很不一樣。

林青言向璃小草伸出了手，勾起了唇角，微笑着看着璃小草，“過來，心雨。”

璃小草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剛接近林青言的時候，手腕被林青言一把拉出，林青言的手掌有些冰冷，涼得璃小草的骨頭都生疼。璃小草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又擔憂道：“大哥為何穿得如此單薄，雖然這屋子中有暖爐，但是也不能這般糟蹋自己的身體啊。”

林青言眼底剛凝結起的冷凝破碎，他的笑容暖了一點，“心雨是在擔心我？”

璃小草疑惑地看着林青言，“大哥今日和往常很不一樣。”

“是啊，不太一樣。”林青言靜靜阖上眼，似是嘆息，“大哥昨日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決絕的話一出口，竟然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無力至極。”

額上多了一只小手，林青言聽見璃小草嘀咕道：“沒有發燒啊。”他的喉中一噎，心中泛起酸澀，連手指都輕顫了起來。

過了一會，他才平複下來，“心雨可有幻想過自己丈夫的模樣？”

璃小草想都不想就回答道：“不必幻想，那人便是程漸軒。”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璃小草感覺握住自己的手緊了一下，又聽見林青言問，“除開程漸軒呢？”

璃小草搖搖頭，“沒有。”

房間裏靜了下來，一時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突然，林青言扯開嘴角，發出了一聲突兀的笑聲，他一把将璃小草拉過，睜開眼睛，看着因為沒有站穩趴在自己胸口的璃小草，“心雨……你要記住，往後不論你在何處，發生了何事，我都會護你。一定要記住我才是世界上最關心你的人。”

“記得了。”璃小草推拒的動作一下子将林青言驚醒了過來，他松開了手，狠狠閉了一下眼睛，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璃小草粉嘟嘟的唇上，心中升起一股往常他想都不敢想的念頭，“心雨，我犯了一個不得不犯的錯誤。”

正在這個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大少爺，小姐的外祖家來人啦！”

璃小草還未走到堂前，就聽見屋子中爽朗老太太的笑聲。她按捺着心中喜悅，三步作兩步上階梯，遠遠地看見一個富态的老太太笑着和林老太太聊天。

吳老太太一轉頭，看見了站在門外的璃小草，喜悅道：“诶！心雨來了。快快過來，讓外祖母看看，是不是長高了些。”

璃小草本想像小時候一樣撲進吳老太太懷中，突然意識到自己身量已高，忙停住了腳步，有些羞澀的喚了一聲，“外祖母。”又回答吳老太太的話，“我今年就長了一兩公分。”

“足矣足矣。”吳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又上下打量了璃小草一眼，“這身上是前一段時間送過來的新料子做的嗎？”

“是啊，我很喜歡。”

吳老太太聞言，更是歡喜，又說，“你舅舅前幾日去了北方，我在家裏無事，又想到過一段時間就是我們心雨的生辰了，索性來陽城為心雨過生日，看見外祖母，心雨可歡喜？”

璃小草點點頭，“自然是歡喜的。”

剛走到門外的林錦言心中一驚，眉心跳了一下在臉上堆積起了燦爛的笑容，像是一個不知事的小孩一樣說出了不知分寸的話語，“外祖母，二姐姐如同天仙下凡一般，是錦言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就不知以後會便宜哪個少爺——”他擡眼，偷偷打量了一下老太太的神色，得意地看向了坐在旁邊的二太太。

同一時刻，蘇城之中，程漸軒終于從轎車上下來。他提着一個行李箱，一身風塵。他擡頭靜靜打量着吳家的大門，目光逐漸堅定起來。

他心中念頭百轉，敲響府門之後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卻沒有想到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結果，“老太太和老爺都不在府上，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程漸軒抓着行李箱的手一緊，忙問門房，“那你可知，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老爺嘛，不清楚，老太太估計半月之後就會回來。”門房回答，不經意間看了程漸軒一眼，愣在原地：為何此人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

程漸軒見不到人，月下老人的話本子就這般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