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一根紅線（十八）

吳老太太見是林錦言，也沒有和他生氣，只是笑着說，“你不提這件事，我也就忘記了，既然提起來了，我可要和親家打個商量，我們心雨的丈夫我可是要好好相看的。”

林錦言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坐在一旁的二太太捏緊了袖子中的手帕。二太太咬了一下牙，堆積起臉上的笑容剛準備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林青言的聲音，“外祖母可是怕我們虧待了心雨妹妹不成，這是萬萬不會出現的事情，只要有我這個哥哥在，就定然會保心雨一世無憂。”

“是啊，是啊，險些忘記青言了，有青言在，我是真的不用擔心了。”見吳老太□□心地點點頭，林錦言急得就差直接告訴她“林心雨就差給那母子二人賣了，你還如此相信他們！！？”了。

吳老太太呆在了陽城，就等着幫璃小草過這一次的十七歲生日。日子一晃眼就到了那一天，如同十七年前的那天一樣，天上飄着小雪，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空氣冰冷而幹燥。

璃小草層層疊疊将自己裹成了一個球之後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琉璃佩飾，仔仔細細地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腰間。別好之後，她輕輕拍拍佩飾，眼中是最純粹的喜悅，“大哥要是看見了，定然歡喜。”

特殊的日子，璃小草一出自己的小院就看見了在門口等待的林青言，她笑着跑上去，“大哥為什麽不去堂中等待？在這裏候着不冷麽？”

林青言執起璃小草的手，将其包裹于掌心之中，問她，“可感受到了？”

“啊？”璃小草忘記自己本該掙脫，只是疑惑地看着林青言。

林青言輕輕笑了一下，笑意從他的眼角溢出，“我分明比心雨要暖和啊。”

璃小草鼓起腮幫子，将手猛地一抽，“大哥是在笑話我嗎？”

“不敢。”林青言斂了笑意，定定地看着璃小草，“我等心雨，不過是因為想和心雨有一點獨處的機會。”鏡片之後的目光閃了閃，眼睫一顫就輕而易舉地将自己濃郁厚重的情緒隐去了。

林青言心想：此時不能将心雨吓到了，他只需要等待些時日，若是心雨嫁與了張敬弘，受了委屈，總該到他這個兄長這裏尋求溫暖。

等到那個時候，再告訴她身世……

絕望之下的林心雨所能夠依賴的，不就只有他林青言一人了嗎？

林青言猛地收回了神，又提醒璃小草道：“今天宴會上回來一個位高權重之人，心雨要收斂些性子。”

“誰？”

“張敬弘，張大帥。”

張敬弘并沒有如約而來，僅僅送了一份禮物，又捎一段口信給二太太，“張某近來事務纏身，只好爽約，只送這陶瓷一套，以表歉意。”

打開盒子，紅色的柔軟絲絨綢緞上放着小小的一套茶具，二太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忍不住拿了一個起來打量。瓷白如玉，置于光下之時又通透明亮，摸上去光滑細膩，叫人愛不釋手。

見二太太的喜悅溢于言表，吳老太太也探過頭來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要緊的是她奇怪了起來，“這是何人送的禮物，明明是送給心雨的，怎麽像是了合了二太太的眼緣？”

二太太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自己失态了，連忙收斂了表情，将茶杯放了回去，又命人将盒子封上之後才回吳老太太的話，“是張大帥，也不算合了我的眼緣。許是因為陽城中無人不知我愛陶瓷，便以為心雨也愛陶瓷吧。”

吳老太太緩緩地點點頭，“原來是這般原因？”

二太太點頭，嘴角的笑意僵硬。

幸好這個時候璃小草和林青言的到來為二太太解了圍。二太太方松了一口氣，擡頭看向門外。璃小草先林青言一步，帶着一身寒氣進入了屋內，

吳老太太擡手招呼璃小草，“心雨，來看看這套茶具，看看你可喜歡？”聞言璃小草連忙上前，打開盒子後也露出了喜悅之色，點頭，“喜歡。”

“喜歡就收好喽。”吳老太太雖然沒有明擺着落二太太臉面，但是二太太的眼底還是閃過了一抹陰沉。

宴會和往常沒有什麽不同的，到了後半段，璃小草就有些無聊地托起了自己的下巴，心裏不無遺憾：如果程漸軒能和自己過一次生日就好了。

宴散之時，天色已經全黑，天幕上慢慢綴上了點點星光。

璃小草一時興起，爬到屋頂之上，在準備仰躺下去之時看見兩道轎車的前燈燈光破開了黑暗在陽城的道路上行駛，結了冰的地面泛着耀眼的光。璃小草轉過了頭，發現這車竟然是朝着林府而來的。

難道是客人？這個念頭剛出現在腦海之中就被璃小草打消了。宴已散，天已晚，哪裏還會來什麽客人？

轎車停了下來，上面下來了一個人，逆着光，璃小草看不清那人的身影，只覺得有些熟悉。

轎車在那人下車之後就自顧自地開走了，看來并不是那人自己的車。璃小草眼中的陽城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不過這一次，黑暗也沒有持續多久，不多時，那人手中燃起一點火苗，又是咻的一聲，天上竟然綻開了一朵絢麗的煙花，明亮的煙火将那人的面容照亮。

璃小草一下子驚喜了起來，“程漸軒？”不是客人，原來是老天爺準備好的壓軸戲，專門來圓自己的遺憾的。

站在雪地之中的人便是程漸軒，是在登吳府之門無果之後又急匆匆趕回陽城的程漸軒。他也看見了屋頂上的璃小草，印着煙花的眼睛一彎，沖璃小草做着也不管她那麽遠能不能看清楚的口型，“我沒有遲吧。”

璃小草飛快地爬下屋頂，又從圍牆上翻過，跑到了程漸軒的面前。

結着冰霜的路面确實滑，叫璃小草在跑到程漸軒面前的時候一個踉跄，将一個人跌倒變成了連帶着一起撲倒程漸軒。

程漸軒的屁股砸在了冷硬的地面上，疼得“诶喲！”了一聲，他一手撐着地面一手扶着璃小草，皺眉道：“林小姐這是準備謀殺我？”

璃小草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一樣，大聲笑了起來，“是啊，你準備拿我怎麽辦？”

程漸軒想了想，“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只好将林小姐束縛住，看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