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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沈遲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

“本來只是巧合，說了怕你……覺得我很奇怪。”

“巧合嗎？”時遇問。

沈遲眼神真誠，看起來不像在騙人。

“那還得謝謝你，”時遇笑笑，“那晚對我來說，應該是最糟糕的一個跨年夜。”

那種時候，即便他只是“陌生人”，給的一點關心都足夠她撐過那片寒冷。

“這樣看來，我們——”時遇歪着腦袋看他，“還挺有緣份？”

但她很快又要解釋，“我的意思是……”

沈遲聞言低笑一聲，打斷她即将到來的否認。

“确實。”

哪怕從那之後接下來的所謂“緣份”，其實全靠他硬撐。

“對了，”沈遲忽然想起一件事，“楚珩來北島了，說明天想來家裏看比賽。”

說完他就看着時遇。

誰知時遇也在等他的下文，“然後呢？”

“問問你啊，”沈遲說，“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就讓他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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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遇面露猶豫，但又迅速恢複如常。

那點轉瞬即逝的微小情緒卻很快被沈遲抓住，“你不喜歡他嗎？”

從這兩人第一次見面沈遲就察覺到不對勁。具體原因說不上來，但氣氛就是怪怪的。

“也不是不喜歡——”時遇糾結片刻，最終還是放棄跟沈遲解釋，“算了，好歹還幫我弄過門票，又是校友，就讓他來吧。”

沈遲打量她一會兒，見她也不是十分抗拒，才看一眼手機，“他想吃小龍蝦，明天直接點外賣吧。”

時遇想了想，“那還不如我來做。自從我會做小龍蝦之後都覺得外面的一般，而且有的還處理得不是很幹淨。”

沈遲卻不太情願，“會很麻煩吧。”

“不會，”時遇已經開始查備忘錄裏自己做過的菜譜筆記了，“廚房那麽大，三口鍋擺那兒一焖就行。你明天跟我去菜市場報銷啊。”

“他說要吃小龍蝦你就做。”眼見時遇已經決定好，沈遲只能小聲酸道。

時遇翻備忘錄的手一滞，“那你不吃還是怎麽着？”

沈遲：？

反矯達人。

可以。

時遇繼續查筆記，假裝讀不懂沈遲的眼神。

其實她也不是非得表現得像個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心跟刀一樣冷的人。

但她最近和沈遲做的那些事情已經逐漸超過室友關系的範疇。哪怕只是單純一起去買個菜，兩人之間的那種“居家感”帶來的暧昧氣氛都讓人難以忽視。

所以第二天在小龍蝦拎進門之後，沈遲準備脫鞋進廚房幫忙之前，時遇就搶過他手裏的袋子，把狗繩交給他，“晚上應該沒時間了，你現在幫我帶Leona出去逛兩圈吧。”

沈遲還想掙紮一下，“但是楚珩說他差不多……”

“拜拜。”時遇連人帶狗推出去，無情地關上門。

廚房三口鍋一字排開。小龍蝦在剛買的時候已經讓攤主幫忙掏了內髒和蝦線，時遇又自己去鰓洗淨。除了拿手的香辣和蒜蓉兩個口味以外，她還分了一小份出來，打算做個剛流行起來的熟醉。

熟醉的倒上酒之後需要在冰箱裏放一會兒，其餘兩樣則在鍋裏小火焖煮。差不多閑下來的時候，門鈴就響了。

時遇趕緊過去開門。楚珩抱着一個錦盒探出頭來，“沈遲不在？”

“他遛狗去了，”時遇指指地墊上那雙新的拖鞋，“你先進來，正好水果茶剛凍好。”

“他遛狗去了？”楚珩見了鬼似的驚奇，忍不住又再問一遍，“他？遛狗？”

時遇“啊”了一聲，“怎麽了？”

“誰的狗？”

時遇：“我的。”

“哦，”楚珩的驚奇頓時減半，“也難怪。”

時遇：？

“沒什麽，”楚珩笑嘻嘻地把懷裏的錦盒遞給時遇，“來，給你的小禮物。”

時遇還想推拒，楚珩已經彎下腰換鞋，沒給她這個機會，“別說我客氣啊，不記得之前誰給我送的了，說是哪裏淘來的老松煙墨，純手工的。我尋思東西再好我留着也是浪費，這不想起來沈遲說你經常寫字畫畫嗎，就拿來了。”

時遇打開錦盒，撲面而來一陣墨香和藥香混合的味道。四塊墨條分別雕刻了梅蘭竹菊，做工精細，看着不便宜。

“有心了。”時遇說。

楚珩一擺手，“小事兒。”

時遇轉頭進廚房取出凍好的果茶桶，招呼楚珩到客廳去坐，“你幫忙研究一下這個投影儀吧，沈遲昨晚剛裝上的，我們還沒試過。”

楚珩趕緊應下。

把他安頓好了，時遇才拿着墨到工作間收好，順便給沈遲發消息說了一聲。

小龍蝦即将出鍋的時候，開門的聲音正好響起。

正在調試投影儀的楚珩回頭，果真看見沈遲牽的是一只大金毛。

他的表情頓時變成“地鐵爺爺看手機”。

身邊的Ahri伸了個懶腰，跳下去迎接沈遲。沈遲給Leona松開繩子，單手抱起貓，莫名其妙看向五官扭曲的楚珩，“幹什麽？”

“你，”楚珩上下打量沈遲，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不是最讨厭這些掉毛的東西嗎？”

沈遲把貓放回沙發，順手揪下衣服上沾的幾根白毛，“現在覺得還好。”

楚珩發出一連串的“啧啧啧”，“啥他媽的愛情，也太令人盲目了。”

沈遲踢他一腳，“去廚房端菜，眼裏沒活呢。”

楚珩沖沈遲罵罵咧咧，起身碰上時遇端着盤子出來又立馬笑臉相迎，“我來我來，你歇會兒。”

沈遲把沙發往後挪了一段，鋪上地毯。三盆不同口味的小龍蝦和一大桶水果茶擺在茶幾上，讓人看着就饞。

布置好之後，比賽剛好開始。三人圍着茶幾席地而坐，時遇給他們發了一次性手套，自己正要戴上的時候就聽見沈遲問：“你看得懂吧？”

是一款火了幾年的電競游戲，大學那會兒周容笙帶她玩過，從覺得她的操作笨得可愛，到變成她少放一個技能他都要複盤，前後不過半年。

“看得懂。”時遇說。

只不過興趣已經不大。

而且她當年喜歡的選手現在都退役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導致她看比賽的激情也消退不少。

但沈遲和楚珩應該是隊粉，人員變動絲毫不影響他們支持整個隊伍。

楚珩拿起一個香辣小龍蝦，剝開嘗了一口，立馬沖時遇豎起大拇指，險些又叫出那個在死亡邊緣試探的稱呼，“……好牛，太入味了，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時遇被誇得開心，“你要有空也想自己做的話，我把教程發你。”

“好啊，”楚珩搗搗沈遲的胳膊，“一會把她名片推我。”

沈遲：“……”

兩人目光交彙，楚珩給他使了個眼色。

憑着相處多年的經驗，沈遲知道這是在說“你倒是抓住這個機會給她剝蝦”。

時遇的指甲是剛做的，雖然不算長，但頭幾天用起來總是小心翼翼，蝦也剝得慢。

沈遲自然比楚珩先注意到，但見她只是動作慢一些，還不到那種完全動不了的地步，又怕她抗拒，也就沒做出什麽表示，只和楚珩不約而同地陪她放慢速度。

飯後，沈遲主動收拾殘局。時遇在客廳陪貓狗玩，楚珩便蹭到廚房給沈遲打下手。

趁着水聲大，楚珩也開始口無遮攔，“嫂子真挺好的，其實我感覺她是不看這比賽也行，但還是陪我們看了——最關鍵是小龍蝦好吃。”

“海鮮煲和番茄牛肉也好吃，”沈遲的語氣隐隐有些炫耀的意味，“可惜你吃不到。”

楚珩：？

“還有，”沈遲說，“現在還不是這麽叫的時候。”

楚珩知道他指的是那個稱呼，有些不以為意，“這不是私底下才這麽跟你嘴兩句，她又不在。”

“私底下也不行。”沈遲語氣認真。

楚珩“嘁”了一聲，“那你跟我秀什麽呢，我都沒說你，還要女孩子做飯，丢不丢人？我們家都是男人下廚。”

沈遲：“你不是尊貴的外賣會員嗎？”

楚珩：？

“我沒跟你開玩笑，”楚珩正色道，“我這不是沒找着可以讓我發揮的人嗎。但以前從我爺對我奶，再到我爸對我媽，都是這優良傳統來的。”

沈遲的爺爺很早就不在了，奶奶一年也見不到幾回，極少跟他回憶年輕時候的事。至于沈景平，就更不可能和他提起那與他素未謀面的母親。

短暫的沉默中，楚珩意識到了這點，趕緊把沈遲的注意力從長輩的事情上引開，“我的意思是她拿手歸拿手，但你要偶爾給她露一手，沒準她就覺得你可厲害了，什麽都會。”

“以前在倫敦的時候做過一段時間，”沈遲把碗放到瀝水架上，“沒什麽興趣。”

“那是因為沒人吃。”楚珩無情拆穿。

沈遲若有所思，好像楚珩的這個提議難得可以采納。

收拾好之後，兩人在客廳打了一會兒游戲，楚珩才說要回酒店。把他送出門，沈遲回到房間，開始搜菜譜。

什麽美食軟件視頻軟件他都沒有，只記得以前微博上也有不少博主會發教程，于是登錄微博，打算從今晚吃的小龍蝦學起。

輸入關鍵字，實時刷新就看到一張小龍蝦照片。

三盆不同口味，圍着一桶水果冰茶。

很是眼熟。

“小龍蝦入味的秘訣就是在鍋裏泡久一點，真的絕了！我不允許我的寶貝們不會做小龍蝦！”

沈遲點進這個“小時的美食記錄”。

上一條，是自制蜂蜜柚子茶的教程。

實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