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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時遇支起身子,萬般不情願,“他找我有事?”
小舟欲言又止,看表情是想吐槽一句“沒事找你幹什麽”,又不太敢。
雖然不大樂意,但這面子也總不能不給,時遇只得磨蹭着起身朝會議室去。
開會的都已經走了,會議室裏只剩沈遲一個人。時遇意思意思敲了下門,徑直進去了。
沈遲見是她,便把壓在一沓文件最下面的宣傳冊抽出來放到桌上,“設計比賽,這次是在北島的。”
時遇一路上都提着的那口氣突然放松下來,“哦。”
——還以為會有“我會對你負責”或者“你要對我負責”之類的狗血戲碼。
沈遲觀察着她的表情,“你這是……失望?”
時遇拿起宣傳冊,盡量不去看沈遲,“沒有。”
兩人都默契地不再提昨晚的事。
難以言說的暧昧感,只有選擇視而不見,才能讓時遇稍微輕松一點兒。
沈遲自然不會逼她直面,問的是再正經不過的問題。
“還打算參加嗎?”
“代表公司,”時遇翻了一頁,“還是代表個人?”
沈遲毫不猶豫,“當然代表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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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遇忍不住笑笑。
她也就随便這麽一問。其實不管沈遲是什麽答案,她都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這次的比賽,規模比上次還要大一些。北島近些年的發展勢頭很猛,方方面面都不輸京洲。
沈遲關心的重點還是另一件事,“不怕黑幕?”
時遇倒是樂觀,“哪那麽倒黴,每次黑幕都能被我碰上。再說真又碰上了,也還有下一次。”
她把宣傳冊收好,“應對不公平唯一的辦法,就是努力爬上去改變規則。為自己,也為其他對夢想充滿熱情卻無法改變現狀的人。”
沈遲靜靜地看着她。
好像不管過去多少年,她都一直保持着這份單純的勇氣。
也正因如此,才讓人更想把她護在身後。
時遇的手機響起一聲消息提示音,打破兩人之間短暫的沉默。
沈遲拿起咖啡杯,聽見時遇點開語音。
一道低沉溫柔的男聲在會議室裏響起。
“好點了嗎?頭還疼的話可以多吃點橘子什麽的,補充一下維C。”
時遇忍不住瞥向沈遲,就見對方也正盯着自己。
在這樣的壓力下,時遇不得不解釋,“……昨晚的,調酒師。”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加上的,好像每次出去喝完都會莫名其妙多出一些人的微信——比如上次那個DJ。
“回呗,”沈遲涼涼道,“感覺他挺關心你的。”
時遇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只得硬着頭皮回了條語音,“好多了,謝謝。”
跟不熟的人,時遇的語氣也客氣許多,聽起來卻偏向溫柔。
沈遲暗暗深吸一口氣。
那邊幾乎是秒回,“昨晚來接你們的那個,是你男朋友嗎?”
時遇是外放的,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此時要再把音量調低也已經是亡羊補牢。
她正要打字,就聽見“啪”的一聲。
沈遲把咖啡杯擱到桌上,面色不善,“還有二十分鐘下班,趕緊回去工作,上班時間不要聊天。”
時遇:?
——把我叫過來聊天的不是你嗎?
無論什麽動向,在同一個行業內永遠不會傳得慢。短短幾天,北島這邊準備舉辦設計比賽的消息就傳到了京洲。
上一次的事情對宋悠打擊不小,她已經搬到栖雲山別墅休養,還住進了周容笙的房間。
而原本屬于時遇的那間卻上了鎖,沒人能夠靠近。
宋悠每次路過那扇緊閉的門,都覺得有些膈應。
但現在還不是提換房子的時候。
雖然在她看來,和周容笙複合,僅僅是在“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可是關于“地位”——
總感覺還差點什麽。
宋悠知道《望月》那件事惹了周容笙生氣。雖然他表面不說,爛攤子也收拾得幹淨,沒讓事情進一步發酵,但黑歷史還是真真正正地擺在那兒了,想跨也跨不過去。
唯一靠譜一些的、能“洗白”的辦法,還得是她在這次的比賽中發揮出自己超常的水平。
宋悠不敢告訴周容笙,自己偷偷報了名,做準備也是瞞着所有人。
這天她在房間裏查資料的時候,本來說要出去應酬的周容笙卻中途折回來取東西。
房門一開,宋悠慌亂的表情被他盡收眼底。
周容笙皺眉,“你在幹什麽?”
宋悠匆匆關掉頁面,“沒……沒幹什麽。”
周容笙緩步走近,明明什麽也沒說,那陣壓迫感卻讓宋悠的手都抖了起來。
他走到電腦前,把她護着鼠标的手撥開,開始查閱浏覽記錄。
四周一時只剩下鼠标的輕響,空氣近乎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周容笙的聲音才打破這份令人窒息的安靜。
“悠悠,”他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有事瞞着我。”
宋悠低着頭,“我只是想,證明一下……”
“是證明嗎,”周容笙語氣裏沒什麽溫度,“還是把臉再丢到北島?”
比賽的消息他自然也有聽說,還是助理問的他需不需要告訴宋悠一聲,卻被他攔下了。
上次那件事才過去不久,誰都可以報名,唯獨剛從輿論的風口浪尖上退下來的宋悠還不到時候。
“但是這次比賽的規模真的很大,”宋悠被周容笙一句話說得眼睛都紅了,卻還是想先說服他,“而且還是北島舉辦的。按照北島那些人在這種事情上投入的精力來看,很有可能未來幾年都不會有……”
“報名應該還沒到确認階段,”周容笙淡聲道,“退出吧。”
宋悠死死咬着嘴唇,“不要。”
周容笙也不跟她廢話,直接從歷史記錄裏找到報名入口,在選擇退賽之後,還順手注銷了這個賬號。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裏,無論宋悠怎麽阻攔,甚至最後開始踢打他,他都憑着自己那比她大出許多的力氣把她制住。
“別鬧了,宋悠,”周容笙起身離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竟也是一副不打算哄的模樣。
宋悠偏不甘心,跟着站起來想要個說法,卻沒留意腳下,差點被桌角絆倒。
她險險穩住身形,剛要站直,下腹的劇痛就牽得她弓起身子。
周容笙聽見動靜回頭,就見宋悠扶着桌子,臉色是他從未見過的蒼白。
宋悠吃力地擡起手,像是想要周容笙過來扶她一把。然而在周容笙趕到之前,她已經無力支撐,一下子跪到地上。
“好痛——”
救護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
送往的是京洲最好的醫院,但不知是宋悠身子虛還是怎麽,明明已經到了穩定的月份,卻依然于事無補。
“按理說不應該……”醫生也想不明白,“她身子骨不差的,但胎兒的發育并不是很好。而且現在都四個多月了,還……”
眼見病床上的宋悠有醒轉的跡象,醫生便示意周容笙出去談。
随着房門合上,宋悠眼角的淚也滴落至枕邊。
是從未有過的經歷,卻頓時明白了此前只是聽說的、身體裏巨大的空洞感是何種體驗。
不知道哭了多久,門再度被人推開。
宋悠感覺到來人在她床邊駐足,以為是周容笙,也不願搭理。
“別演了。”那人聲音冷淡。
宋悠猛地睜眼。
面前的那張臉,稚氣尚未完全褪去,眼裏的算計卻勝過大部分比他年長的人。
“上次打的錢花完了,”他拿起脖子上挂的電子煙吸了一口,全然不顧這裏是病房,“再給我轉點吧,這回你能拿的營養費應該不少。”
“宋峻希,”宋悠死死攥着被面,指關節泛白,“我明明一分都不欠你。”
“少扯這些有的沒的,”冰涼的煙霧在宋峻希說話時噴到宋悠臉上,“要不是當年為了供你上學,爸爸會在工地傷成那樣?”
不知是那陣煙霧對宋悠來說太刺激還是怎麽,她的眼睛一下子又紅得厲害。
“讓人安排一下,給我找個班上也行,”宋峻希絲毫不被她的情緒影響,只管提自己的要求,“輕松點兒,不會被砸進重症病房的那種。”
宋悠掙紮着想起來,“你……”
“你沒得選。”宋峻希絲毫不懼,反而挑釁般湊近宋悠的臉,壓下去的聲音像惡魔的低語。
“你在倫敦的那些破事兒,還有我那個見不到面的可憐外甥是怎麽來的——要我告訴‘姐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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