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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進了村子後就不方便騎快馬了，傅長黎放慢了速度，慢悠悠的在馬背上和曹清平說話。

“不知絲絲是住在哪裏，”曹清平笑着道：“小姑娘名字蠻可愛的。”

傅長黎輕嗤一聲：“唐絲絲，糖絲絲，小貪吃鬼。”

曹清平笑的大聲：“她才多大，愛吃很正常，況且小孩瞧着瘦，多吃些才能長大。”

倆人全拿唐絲絲當小不點看，而鐵蛋聽見他們的議論後回頭看一眼。

傅長黎捕捉到鐵蛋不友善的目光，挑眉笑道：

“有人來帶路了。”

“小孩，”傅長黎驅馬上前，居高臨下的看鐵蛋，挑釁的笑意浮現在唇角，看的鐵蛋頭皮發麻。

“你要幹什麽？”

鐵蛋十分謹慎的看他，不明白為什麽絲絲喜歡這個人。

難不成是因為他有馬？

“小孩，要不要比試一下，誰先到唐絲絲家？”

鐵蛋挺起胸脯，小男子漢似的大喊道：“比就比，誰怕你啊！”

話音落下，鐵蛋就猛的跑了出去，邊跑邊回頭看，生怕傅長黎騎馬超越他。

“表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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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黎駕馬跟上，曹清平笑着搖頭，心想傅長黎才十五歲，有時候孩子氣也正常。

前面的鐵蛋跑的滿頭大汗，站在院子門口彎腰喘氣，過了會，傅長黎才騎馬慢悠悠的過來。

“我贏了！”鐵蛋十分激動。

傅長黎長腿劃過漂亮的弧度，身姿利落的下馬，随口應付道：“對。”

鐵蛋：……

總感覺哪裏不太對，但是又說不上來。

兩匹高頭大馬在院子門口，春雨一下就注意到了，趕緊跑出來，激動的請二人進來。

“公子請。”

傅長黎微微颔首，打量一眼雖然清貧但整整有條的院落。

小院不大，一條用鵝卵石鋪的甬道直通門口，而甬道兩旁都是開墾的土地，綠油油的作物迎風招展，好像是在歡迎傅長黎。

再擡眼往房子看，瞧見其他屋頂都是壞的，只有住人的房屋還算好，不過牆體出現裂縫，也不知能不能挺過寒冬。

進到屋裏，先是看見竈臺，幹淨整潔，就連木頭都整齊的堆放，足以可見春雨是個勤快的。

不過，勤快的人怎麽養出唐絲絲這麽個髒小孩？

傅長黎收回視線，跟着春雨進到裏屋。

屋裏的陳設少的可憐，一鋪土炕，炕邊上擺放了一排沒刷漆的櫃子，瞧着顏色泛黃有些年頭了。

而穿着素衣的小姑娘，剛從被窩裏出來，頭發亂糟糟的像是鳥窩。

“長黎哥哥！”

唐絲絲突然生出了不少力氣，高興的爬起來，作勢就要下地找傅長黎，被春雨攔住。

“姑娘，你坐在炕上就好。”

春雨轉頭，歉意的對傅長黎道：“不好意思，我家姑娘昨晚病了，今天才将将好一些。”

唐絲絲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聽話的坐在被褥上，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傅長黎看。

來者是客，春雨趕緊拿出凳子，還仔仔細細擦拭過，請傅長黎和曹清平坐下。

曹清平先坐了下來，見傅長黎像根棍子似的杵在那，他輕咳一聲。

凳子沒有灰塵，但着實太過老舊，瞧着像是沾滿油漬似的。

傅長黎俊挺的眉眼微蹙，依舊站在那。

曹清平略顯尴尬，但春雨沒在意，還以為傅長黎就是喜歡站着。

“傅世……傅公子，”春雨搓了搓手，這回更加激動，差點叫出世子二字。

春雨覺得，還是先不暴露傅長黎的身份比較好。

“多謝公子救了我家姑娘。”

先是表達了感謝，然後春雨才想起來，該給客人上茶才是。

只是家裏沒錢買茶，所以春雨匆忙的倒了熱水，裏面放了一些之前晾曬的幹花。

花瓣在熱水裏舒展開，瞧着倒也像是那麽回事。

不過……

傅長黎看着裝水的碗，分明就是吃飯用的飯碗。

曹清平也實在喝不下去，便讓春雨放在一旁。

春雨搓着手，不知所措，她翻箱倒櫃，把之前在鎮子上給唐絲絲買的糕點拿出來。

油紙包了一層又一層，能看出來春雨對糕點的珍惜。

炕上的唐絲絲瞧見春雨打開包裹，裏面的紅豆糯米糕白紅相間，瞧着着實是饞人。

唐絲絲沒忍住，眼巴巴的咽了咽口水。

“家裏沒什麽好東西，公子随意。”

春雨把糕點擺放在地桌上，本想給唐絲絲拿一塊，但客人在這裏，她沒好意思動。

曹清平笑了笑，拿起油紙包走到炕邊，給唐絲絲一塊。

“吃吧。”

唐絲絲接過，小聲的說了謝謝，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小姑娘頭發垂在肩頭，歪坐在炕上，瞧着可憐又可愛。

糕點自然無法同侯府的相比，光是色澤就已經輸了，但唐絲絲沒吃過什麽好東西，甜津津的糕點只有生病的時候才可以吃到。

本該狼吞虎咽的，但唐絲絲沒忘了傅長黎說她是貪吃鬼的事情，所以只吃了半塊就放下了。

不過，唐絲絲忘了擦嘴，嘴邊殘留一顆小紅豆，配上她嬌憨的小臉，莫名的有點喜感。

傅長黎沒忍住，笑了一下。

“長黎哥哥……”

自打這人進屋就沒理過唐絲絲，所以唐絲絲也不太敢叫人。不過他現在笑了，唐絲絲想，他一定心情很好，所以才甜甜的喊人。

小姑娘聲音又甜又糯，傅長黎擡起眼皮看她，沒說話。

唐絲絲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美滋滋的看他。

春雨哎喲一聲，趕緊過來給唐絲絲擦嘴巴，窘迫之後，才想起來自己該留貴人們吃飯的。

“公子坐，我去收拾菜，晌午留下用飯吧。”

傅長黎坐都不肯坐，怎麽可能在這吃飯？

所以曹清平和善的笑了笑，答道：“不必麻煩，我們就是過來看看絲絲，一會就走。”

“那怎麽行，家裏有雞鴨鵝，我這就宰一只。”

春雨拿出十二分的誠意，趕緊出去準備午飯。

她平時走路慢還好，着急之下走路變快，一瘸一拐極為明顯。

她走到院子裏先去摘菜，又去角落的圈裏抓一只肥碩的母雞。

屋裏只剩下唐絲絲和傅長黎他們大眼瞪小眼。

“長黎哥哥，你是來看望絲絲的嗎？”

唐絲絲想的簡單，傅長黎這麽“喜歡”她，一定是來看她的！

傅長黎扯了扯唇角，剛要答話的時候，鐵蛋沖進屋裏，高舉着麻繩，“絲絲，看我給你抓了什麽！”

“小青魚！這麽多的小青魚，春雨姐姐的腿一定會好起來的！”

唐絲絲高興的站起來，小姑娘喜滋滋的接過麻繩，晃悠着小魚轉圈，歡快的笑聲猶如銀鈴。

“鐵蛋哥哥好厲害呀！”

鐵蛋挺了挺小胸脯，哼的一聲朝着傅長黎看過去。

小孩子的挑釁傅長黎根本不在意，只是……

鐵蛋哥哥？

傅長黎嘲諷的笑了。

誰都能當哥哥不成？小髒孩。

炕上的唐絲絲還在高興的手舞足蹈，全然忘了屋裏的長黎哥哥。

然而樂極生悲，她一個沒注意，麻繩上的小青魚被甩出去，啪的一聲——

打在傅長黎的臉上。

曹清平：！

屋裏陷入詭異的寂靜，哪怕是唐絲絲，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長黎哥哥……”唐絲絲怯怯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剛扇完傅長黎一巴掌的小魚掉在地上，還抽搐幾下。

傅長黎閉了閉眼，良好的教養也壓不住他的怒氣。

難道唐絲絲是老天爺派下來整治他的？

“長黎，她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嘛。”曹清平站起來說好話，唐絲絲也反應過來了，趕緊下地，拿起毛巾，努力踮起腳尖夠傅長黎的臉。

“長黎哥哥對不起，絲絲不是故意的。”

小孩踮腳也只能夠到傅長黎的下巴，傅長黎忍着氣血翻湧，閉了閉眼。

再睜眼後，一把奪過毛巾自己擦臉，長眸盯着唐絲絲，咬牙切齒道：

“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

“不是我打的，”唐絲絲有點委屈，認真的指着地上，道：“是小魚，長黎哥哥，絲絲不會打你的，絲絲會對你好。”

。

春雨都已經宰殺好了，就見傅長黎疾行出來，後頭的曹清平追上來說了什麽。

“公子留步，”春雨急了，她還沒問婚約的事情啊！

可是傅長黎根本懶得搭理她，直接出門上馬，馬兒嘶鳴，引的鄰居們出來看熱鬧。

曹清平朝着春雨笑笑，找了個借口說有事，過幾天再來。

春雨想着貴人繁忙，便出門相送。

等馬兒疾馳不見，李嬸子等人湊過來詢問。

“是姑娘未婚夫，不過還是個少年，”春雨笑了笑，有意避開傅長黎的身份。

“嬸子，你們中午過來吃飯吧，家裏炖雞肉，還有魚。”

左右都宰了，請鄰居們吃表示感謝也是應該的。

李嬸子笑呵呵：“好咧，我回家拿一把幹蘑菇，哎呦，炖雞可老香了！”

春雨還叫了附近交好的人家，打算把村長也請來。

東西收拾好後，春雨進屋裏，就見鐵蛋靠在牆邊，而唐絲絲垂頭喪氣的坐在那，白嫩的小腳丫上沾的全是土。

“姑娘，怎麽不穿鞋子就下地了。”

春雨端水盆過來給唐絲絲洗腳，鐵蛋撓了撓頭，實話實說道：

“絲絲把那人打了，他生氣所以走了。”

“啊？”

春雨懵了。

“不是的，”唐絲絲解釋完，小大人似的坐在炕邊晃悠雙腿，嘆氣道：

“長黎哥哥好像不太高興，唉，這可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