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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誤會說完，春雨也沒什麽辦法，只能說好話安慰唐絲絲。

晌午大家夥來吃飯，院裏坐了不少人，春雨感激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大家都笑呵呵的說不客氣。

村裏沒那麽多講究，男女可同席，不過人多放了兩張桌子，男女還是分開坐了。

給小孩子們在屋裏放了一個炕桌，唐絲絲盡顯地主之誼，不停的給小孩們夾菜。

鐵蛋也來了，啃的滿嘴都是油。

“絲絲，下午出去玩吧？”鐵蛋可太喜歡和唐絲絲玩了，只要她願意跟他玩，鐵蛋做什麽都行。

誰成想，唐絲絲搖搖頭，道：“先不去了，春雨姐姐說我還沒完全好，不讓我出去。”

正說着，春雨進屋裏給小孩們添菜，還囑咐道：

“吃魚一定要小心，挑幹淨魚刺再吃。”

魚小，而且被春雨煎的香酥，魚刺一咬就碎，嘎嘣嘎嘣的香的很。

唐絲絲舉起一塊魚肉，乖巧的遞來春雨嘴邊。

“春雨姐姐吃。”

這些年的陪伴，春雨疼愛唐絲絲，如今見孩子這麽懂事，倍感欣慰。

“好，姑娘也吃。”

從屋裏出來，又給院裏桌子上添滿了菜，粗糧餅管夠，細白面的也蒸了不少，但大人們都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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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別忙活了，快坐下吃飯。”李嬸子拍了拍旁邊的座位，春雨坐了過去，大家說說笑笑。

說着說着，就聊到兩位少年了。

李嬸子十分好奇，問道：“絲絲這麽小就定婚事了，是誰定下的？”

傅長黎大搖大擺來到村子裏，這件事春雨想瞞也瞞不住。她選擇性的說了一些，只說是唐屠戶定下的，具體怎麽回事她也不知道。

李嬸子哈哈大笑：“哎喲，我們絲絲命真好！我瞧見兩個少年都是俊俏的，不管嫁給誰都行！”

春雨也高興起來，堅持了這麽久等唐屠戶回來，雖然他未歸，但有傅長黎在，她們的日子也好過不少。

方才倆人走後，屋裏又放了個錢袋子，不過這次是普通布料，裏面一大把指甲大的碎銀子。

春雨不由得想，傅世子瞧着年歲小，但心思缜密。

若是留下大銀元寶，她還沒法花呢！

村長也問了幾句，春雨沒說對方的身份，只說好像家世還不錯。

沒辦法，傅長黎錦衣華服，周身的氣質超然，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家教良好的富貴公子哥。

大家全對婚事産生了興趣，衆多聲音裏，摻雜着一道不陰不陽的問話：

“啧，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這件事啊，莫不是春雨在瞎說吧？”

春雨看過去，就見是村東頭的趙氏。

片刻後，春雨恍然大悟。

趙氏和錢氏有親戚關系，想來看他們不順眼。之所以邀請她，是因為她家王叔多次幫忙修葺房子。

“說什麽呢？難道你沒看見人家騎馬來的？”李嬸子率先回嘴，王叔覺得面上無光，當即呵斥道：“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趙氏本想刺春雨幾句，但被老爺們說了，她就讪讪的閉嘴了。

吃完飯，趙氏還拉着同行的婦人說小話，道：“我懷疑是春雨癔症了，我聽說有犯癔症的人，就會心存幻想，覺得有高門大戶來娶她。”

同行的婦人不欲多說，找了個借口先走了。

。

唐絲絲有未婚夫的事情不知怎麽在村子裏傳開了。

有的人相信，當然也有人不信，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看熱鬧的心态。

趙氏是個碎嘴子，到處在說春雨幻想，一切都是假的。鬧的不少人覺得，确實如此。

因為之前從未聽過婚約一事，而且唐絲絲才多大啊，這麽小的孩子就訂婚了？

這天黃昏，趙氏和村裏婦人在樹下乘涼閑聊，她又在說春雨的事情。

說着說着，看見有一輛馬車過來。

“喲，這是村長家買東西了吧？”

馬車上滿滿登登的都是東西，甚至還有布料。

村子裏富裕人家不多，估摸着是村長買來給孫子娶媳婦的。

“村長真是大手筆，”趙氏酸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馬車，看着從眼前過去。

“走，看看熱鬧。”旁邊婦人站起來，趙氏也跟了上去。

只是走着走着，趙氏發現不對勁了。

“怎麽停在老唐家門口了？”趙氏呼吸急促，不敢置信。

“莫不是春雨買的？可她有這麽多錢嗎？”

村裏人吃過晚飯就愛在路邊樹下閑聊，如今更是聚集在唐絲絲家門口。

春雨出來問詢之後，眉開眼笑的卸貨，唐絲絲也走了出來，小孩嗨喲嗨喲的拎着各種小東西，往屋裏送。

“春雨啊，這是怎麽回事啊？”人群裏有人問詢。

春雨笑着道：“是未來姑爺送的禮，我家姑爺歲數小，但會疼人。”

“天吶！桌椅是梨花木的吧？”

馬車上裝了不少東西，桌椅茶具都有，甚至還有幾個食盒。

“是誰說人家春雨癔症？”李嬸子叉着腰，指桑罵槐道：“我看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衆人哄笑起來，面如豬肝色的趙氏灰溜溜的跑了。

等卸完貨，馬夫還幫忙将屋裏破舊的衣櫃等搬走，春雨舍不得，便說放在雜物間，說不定有用處。

“好，那姑娘忙，我先回去和主子複命。”

“哎，麻煩你了，替我向公子道謝。”

唐絲絲也湊了過來，小姑娘梳着雙鬓，紅色的頭繩垂下，瞧着特別像年畫娃娃。

她聲音糯糯的，道：“也替絲絲說一聲，謝謝長黎哥哥呀。”

。

屋子裏重新擺放了好家具，瞧着整個廳堂都亮堂不少。而且送來的東西裏還有燭臺，甚至蠟燭都滿滿一盒。

春雨喜不自勝，嘀咕道：“有心了。”

唐絲絲則是在那邊摸着光滑布料，懵懂的問：“春雨姐姐，布怎麽這麽滑溜呀？好像是泥鳅！”

春雨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拿過布料朝唐絲絲身上比量。

“當然是因為是好布料，姑娘，這是絲綢，用來做夏衣最好不過，輕薄透氣，穿着不熱。”

“真的啊！”唐絲絲第一次看見，也跟着激動起來，拿着布料往自己身上裹，倒下之後在炕上蛄蛹，逗的春雨哈哈笑。

主仆二人鬧了一會，春雨感嘆傅長黎有心，但同時也升起一股害怕。

人家是侯府世子，她們家姑娘只是普通人，這門婚事會作數嗎？

會不會現在的好都是補償？

春雨胡思亂想，唐絲絲卻沒那麽多煩惱。她拿出一個食盒，打開後裏面共有五層，每一層都是不同的糕點。

唐絲絲叫不上名字，不過光看着就覺得好吃呢！

“春雨姐姐，吃糕點。”

小孩手裏捏着一塊金絲糕，外皮金黃酥脆，內裏則是綿軟的棗泥，吃起來甜而不膩，讓人欲罷不能。

唐絲絲吃了一塊後咽了咽口水，春雨說讓她再吃兩塊，但她搖頭，一板一眼認真的道：

“不吃了，等長黎哥哥來我要和他一起吃。”

好東西留着，給最喜歡的長黎哥哥。

春雨撫摸小孩的頭，笑着說她懂事。

第二日一早，李嬸子等人就過來看熱鬧，摸來摸去，說沒見過這麽好料的櫃子，還說夫家一定很滿意唐絲絲。

春雨笑了笑，将心中的擔憂壓下去。

早飯吃完後，又來人了。

這次是個胡子花白的老爺子，肩上挎着一個木箱子，渾身的藥香。

“您是？”

“我奉命來給春雨姑娘和唐絲絲姑娘看診，請問你是春雨姑娘嗎？”

一刻鐘後。

唐絲絲高興的在地上蹦了幾下，而春雨眼含熱淚，不敢相信。

“您說的是真的？我的腿當真能好？”

“當然，雖然時隔時間久不好醫治，但只要好好調理，保證姑娘一年後行動如常。”

春雨摸着自己的腿，激動的無以言表。

但老大夫說，需要她卧床休息，不可亂動。

春雨猶豫了，如果她不能動，誰照顧姑娘？

“春雨姐姐，你要快點好起來呀！”

高興的臉頰紅撲撲的唐絲絲，撲到春雨懷裏，比吃了蜜還覺得甜。

“等春雨姐姐好了，我們可以一起上山采蘑菇呢。”

唐絲絲早就想去了，可是春雨姐姐腿腳不好，她就乖順的在村子口，看鐵蛋他們滿載而歸。

“姑娘不能去林子裏，你忘了，鐵蛋被咬的滿頭是包了？”

“對哦。”

林子裏有一種草，特別吸引蚊蟲，鐵蛋不懂，覺得好看就順手撸了一把想帶給唐絲絲，結果剛下山就滿身都是蚊子包。

老大夫還給唐絲絲看診了，說小孩沒事，多吃點好的補補就成。“春雨姑娘這幾日敷藥包，過幾日我再來。”

送走老大夫，春雨望着留下的藥包又哭又笑的。唐絲絲道：

“春雨姐姐是高興嗎？”

“對，我很高興。”春雨朝着外面行禮，念叨着，“多謝世子好心。”

唐絲絲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大禮，也學了一下，然後咯咯笑。

當天晚上，春雨就把藥材綁好。

果然如老大夫所說，不能随意走動。也不知裏面是什麽什麽，腿部發麻發熱，躺在那還真動不了了。

“沒事的，春雨姐姐想做什麽告訴我就好啦,絲絲可以幫你。”

唐絲絲十分懂事的鋪好被褥，這些年一直是春雨侍候她，所以做這些顯得有些笨拙，但最後也有模有樣。

春雨躺在炕上，唐絲絲的小手慢慢按摩她的腿，還時不時的問：

“這樣好一點嗎？”

春雨笑了。

“好，謝謝姑娘，若不是姑娘，我的腿怕是這輩子都好不了。”

唐絲絲笑的甜，“那要多虧了長黎哥哥呀，我就說嘛，長黎哥哥這麽喜歡我，怎麽會生我的氣呢！”

“阿嚏！”

被念叨的傅長黎打了個噴嚏，曹清平搖頭道：“天色已晚，看來先生不會見我們，長黎，我們回去吧。”

傅長黎颔首，跨步上馬，臨行前再次看了一眼小木屋，正點起一盞微弱的燭火。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少年回過頭，眼神不屈。

第二日，傅長黎照舊早起練武，收拾妥當之後騎着馬朝着山林進發。

只是路過村子口時，傅長黎放慢速度，眯着眼睛看遠處的背影。

“是唐絲絲，”曹清平停下，笑着開口道：“旁邊那個是叫鐵蛋對吧？看來他們感情不錯。”

梳着雙鬓的小姑娘捏着一把花花草草，蹦蹦跳跳。時不時的說些什麽，小臉蛋上的笑容比晨光還要燦爛。

而後頭的鐵蛋傻笑着，亦步亦趨的跟上。

“長黎，要過去嗎？”

傅長黎面上沒什麽表情，少年聲音淡淡的：“過去做什麽？讓她再打我一巴掌？”

少年身姿孤傲，駕馬遠去。

後頭的曹清平笑着搖頭，只道果然年歲小，那一巴掌損了少年人的顏面。

不過少年着實擰巴又難以猜測，不然為何又送東西又派醫師？

“長黎，等等我。”曹清平哈哈大笑幾聲，緊随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