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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春日時節雨紛紛,天色陰沉如墨,掉落的雨點如同少女的眼淚,撲簌簌的打濕了一片。

唐絲絲的衣襟被洇濕,滑落的淚珠順着臉頰一路往下,她倔強的睜着眼睛,任由眼淚落下不去擦。

“小唐姑娘,世子還留了這個給你。”

站立在一旁的福海将一個木箱放在桌上。

唐絲絲手裏還捏着信,上面寥寥幾個字:勿念,保重。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悲從中來。

“長黎哥哥什麽時候走的”

福海答: “昨個夜裏就走了,應當是城門沒關之前,世子騎術得,這一晚上,說不定已經到下一個城池了。”

唐絲絲不肯放棄: “那應當追的上吧或者夫人找人攔截下來。”

傅長黎留下書信獨自離開,永安侯府已經炸開了鍋,趙櫻蘭急着托人攔住傅長黎,但現在也沒個音訊。

福海特意從侯府趕來,為了給唐絲絲送東西。

他搖頭道: “世子聰慧,若是不想讓人發現他,自有無數種辦法。他想做什麽,沒人能攔得住。”

見唐絲絲還是很傷心,福海勸慰道: “小唐姑娘,世子定然希望你能開心一些。”

唐絲絲沒說話,淚眼模糊的去打開木箱子,就見裏面整整齊齊的擺放着首飾,珠釵疊翠,流光溢彩。

最旁邊還放着幾錠銀子,約莫着有二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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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海低吸一口氣,心中震撼。

傅長黎手裏是有些銀錢,可他置辦了這麽多首飾,算下來,也就剩下二百多兩。

莫不是,世子爺将所有的銀錢都留給小唐姑娘了那他怎麽辦一路從軍,花什麽

福海本來是忍着難過的,但他也沒忍住,低着腦袋不說話了。

手輕輕拂過那些首飾,唐絲絲擦了擦眼淚, “福海,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侯府因為世子離開而氣氛壓抑,傅長黎的院子裏丫鬟們被福海支出去,唐絲絲輕而易舉的就從後門進來了。

一如往常的幹淨整潔,所有東西擺放位置,和她當年離開侯府時候,一模一樣。

“他就是這樣,幹淨愛潔,而且喜歡将東西擺放整齊。”唐絲絲上前,将書桌上有點歪的書冊重新歸整。

坐在傅長黎曾經坐過的椅子上,眼前閃過的是少年風朗俊逸的模樣。

“福海,你說長黎哥哥去從軍,是不是因為我的鼓動”唐絲絲咬着唇忍着淚意, “我那時候還鼓勵他,說讓他去做想做的。如果我沒有說這話,他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自責和愧疚連同着不舍混在一起,唐絲絲覺得是她的錯。

“不怪小唐姑娘,世子早就有此意,這些年世子兢兢業業的習武,就是想從軍走上這條路,”

福海跟着傅長黎多年,多少能窺得他的心思。 “世子他想保住侯府,這是最快的一條路。”

也是最為兇險的一條路。

唐絲絲沒說話,緩緩起身,在傅長黎屋裏轉了一圈。

他的房間如同他整個人一樣,散發着清淡的味道,讓唐絲絲安心。

走到衣櫃旁,唐絲絲打開,就見裏面疊放整齊的衣裳,都是她見過的樣式。

“世子好像沒帶衣服走。”福海道。

唐絲絲轉頭: “他都拿了什麽”

福海嘆口氣: “世子什麽都沒帶,不對,好像帶了一把匕首,是侯爺那年從邊關回來後,送給世子的禮物。”

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傅長黎珍之又重,同他一起從侯府不見了。

“長黎哥哥應該是早就想好了吧,”唐絲絲剛開始愧疚,覺得是自己煽動了傅長黎,但轉念一想,傅長黎豈是那種心志不堅之人

“是,世子向來未雨綢缪,想必都在他計劃之內。”

勤練武藝,苦讀兵書,只為了從軍。

唐絲絲心裏的難過變成了惆悵,她撫摸着傅長黎的衣服,就像是他站在眼前似的。

“長黎哥哥,你也要保重。”

又呆了一會,唐絲絲準備如來時那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但沒想到有腳步聲傳來,福海吓了一跳。

唐絲絲也有點慌張,未等想出應對之法,房門已經被推開了。

是傅長明。

“絲絲你怎麽在這”

傅長明臉色也不大好,總是挂在唇邊的笑意也如枯敗的花似的,散了。

“長明哥哥。”唐絲絲看着他,不知說什麽。

傅長明也沒再追問,坐下後環視室內,扯了扯唇角道: “我大哥喜潔到了極致,且喜歡歸整的東西,哪怕是用完膳的碗筷,都是齊頭擺放好。”

兩兄弟面容是有些相像的,傅長明垂着眸子坐在那,恍然之間,唐絲絲還以為是傅長黎。

不過一開口,就能分辨出是不同的。

“聽說軍中艱苦,飯能勉強吃飽,但無法像在家那樣清洗自己,十天半個月不洗澡都是常事。絲絲,你說我大哥那樣的人,他受得了嗎”

不知是真心想問唐絲絲,還只是問自己。

傅長明頓了頓,道: “受不了吧,他太喜歡幹淨了,和那樣一群髒兮兮的人同吃同住,他受不了。既然受不了,那為什麽要走明明再等幾個月就可以參加秋闱了。”

唐絲絲思忱片刻,道: “長黎哥哥也是為了侯府。”

來的路上,唐絲絲想了很多,加之福海為她講解,所以她能明白傅長黎的想法。

但傅長明無法理解。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但他偏偏選擇最危險的一條路。絲絲,你父親上過戰場,也受過傷,我父親亦是如此。身邊的例子就擺在眼前,他怎麽能……”

怎麽能棄他們剩下人不顧呢

傅長明說了許多,唐絲絲剛開始默默聽着,但她還是忍不住替傅長黎說話了。

傅長明擺擺手: “罷了,你還小,許多事情不懂。”

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侯府門檻高,唐絲絲得提着裙擺跨過去。

眼前忽地出現一只手,似要扶她。

唐絲絲偏過身子,自己跨了過去。

她沒忘記傅長黎所說,男女授受不親。

當然,如果是傅長黎拉她,她肯定會同意。可惜,不是他。

永安侯府世子離家出走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表面上不說,但暗地裏都在議論。

永安侯斷了腿,兒子又是這樣任性妄為之人,侯府能保住就怪了。

“絲絲,都好幾個月了,還沒找到傅世子嗎”

下學之後崔明媚邀請唐絲絲去家裏,兩個小姑娘坐在花園涼亭裏說話。

唐絲絲搖頭, “沒有,長黎哥哥太聰明了,估摸着他猜到會找他,所以用了什麽辦法躲開。”

崔明媚不解: “那也總能想辦法找到吧”

永安侯府還沒倒下,而且永安侯還在邊關未歸,憑借他的影響力,在軍營裏找人豈不是易如反掌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吳競開口了。

“不見得,傅世子聰慧絕倫,說不定早就改名換姓進了軍營。而且征兵的告示到處都有,他不一定是從京城征兵走的,反而有可能從其他城池入軍營。”

崔明媚忍不住翻白眼: “是是是,你什麽都知道,你最厲害了,哼!”

不用想,肯定是因為崔夫人又用吳競當範本,訓斥崔明媚了。

吳競不惱,只是笑笑,還給二人添了茶水。

“絲絲啊,傅世子這一走,你也受苦了。”

以前有傅長黎罩着,旁人都收斂不少,等傅長黎不在了,五公主就開始嚣張起來,時不時的來找唐絲絲的茬。

唐絲絲不甚在意: “她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呗,反正也不敢鬧的過分,如果她敢怎麽樣,我就告訴夫子和教導嬷嬷,就算是公主也得注意名聲吧。”

崔明媚點頭: “是這麽個道理,可是蒼蠅不咬人膈應人啊。”

吳競倒水的動作凝住,崔明媚哼哼兩聲: “幹嘛覺得我粗鄙不堪門口在那,慢走不送。”

吳競笑着說沒有。

崔明媚: “你最好沒有。”

唐絲絲用銀叉挑起一塊蜜瓜,甜津津的水分充足,她接連吃了兩塊。

崔明媚又吩咐丫鬟去多切一些,還将沒切開的蜜瓜搬兩個過來,等唐絲絲回去帶回去。

“唉”小姑娘嘆了口氣。

崔明媚: “絲絲你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

唐絲絲盯着蜜瓜出神,她道: “軍中多辛苦,這等清涼解暑的東西,長黎哥哥肯定吃不上了。”

自打傅長黎離開,唐絲絲就這樣了,崔明媚和吳競對視一眼,不知如何開口勸解。

晚上回到唐家,唐大勇切瓜,另一個大一點的被他送去了劉秀雲家裏。

“絲絲啊,先別寫了,吃點瓜涼快涼快。”

“爹爹,你再給我講講軍中的事情。”

唐絲絲幾乎每天都要纏着唐大勇講,好像這樣就能感受到傅長黎似的。

“好,講,”唐大勇把碟子端過來,邊吃邊講, “這個時節熱的很,但一個帳子裏還是擠很多人。有人覺得熱也可以出去草地上睡覺,有一次熱的受不了,我就去河裏洗澡,洗完直接用衣服鋪在地上,剛躺下就睡着了。”

“倒是涼快許多,可是第二天起來,全身都是大紅包,也不知是被蟲子咬的,還是蚊子叮的。”

唐大勇談起這些,露出笑意: “苦的很,吃飯也只有馍馍,能吃到白面饅頭都算是好夥食了。”

唐絲絲一臉心疼: “爹爹……”

唐大勇摸小姑娘的發鬓, “沒事,都過去了。”

唐絲絲又擔憂起來: “長黎哥哥養尊處優慣了,他能過那樣的生活嗎”

唐大勇搖頭: “不好說,如果他真受不了,也不可能回來,那樣的話就是逃兵了。”

“他不會當逃兵,”唐絲絲堅信,傅長黎不是那樣的人,他怕是所有的苦楚都往肚子裏吞。

即使傅長黎不在,福海也每日趕車來接送唐絲絲,這天下學接人,見唐絲絲滿臉的不高興。

“小唐姑娘,怎麽了”福海關切的問了句。

唐絲絲唉聲嘆氣: “也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累了。”

大約是唐絲絲身材豐腴但又貌美,所以五公主總是看她不順眼,時不時刺上幾句。

唐絲絲并不在意,她愛說就說呗,反正她也不會少塊肉。但是今天,五公主趁着她不在,将她的一塊新硯臺弄碎了。

好好的端硯,要一兩銀子呢!

唐絲絲心疼錢,但是沒人瞧見,她告訴教養嬷嬷也沒用,反而讓五公主頗為得意。

唐絲絲靠在車壁,覺得有點累了。

如果是長黎哥哥在,他肯定會為她出頭。

翌日,五公主開始變本加厲。

甚至當着衆人的面,捂嘴嘲道: “也不知同樣是吃東西,怎麽就有的人那麽胖呢”

崔明媚氣的臉紅,但謹記崔夫人的囑咐,只能在心裏罵人。

唐絲絲則是擡起頭,一臉無辜的問道:

“是啊,也不知吃同樣的東西,怎麽就有人臉上長包。”

五公主臉頰上有個芝麻大小的痘,好幾天了,藥喝了一碗又一碗,就是不見下。

“你!唐絲絲,你什麽意思”

五公主最在意容貌了,這顆痘都要成了她的心疾,唐絲絲這番話無疑是往她的心窩子戳。

“五公主什麽意思,我就是什麽意思。”

平日裏五公主也會暗地諷刺唐絲絲,但這還是唐絲絲第一次回嘴。

五公主這次就差指名道姓了,也不怪唐絲絲回擊。

崔明媚揚眉吐氣,忍不住露出壞笑。

“絲絲,幹的好。”她側着身小聲的說話,沒叫人瞧見。

屋裏不少人都在,五公主面子有點挂不住,索性指使宮女: “去,給本公主掌她的嘴!”

唐絲絲根本不怕,她行的端坐的正,怕什麽。

可崔明媚害怕她挨打,趕緊拉着唐絲絲的袖子, “那個,五公主,不好意思啊,我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讓你走了嗎”五公主叉着腰, “還不快去,掌嘴。”

宮女當然聽命令,立刻上前,擡手就要打人。

卻不想高高揮起的手落了空,唐絲絲腳步一轉,躲開了。

“你!”五公主氣的都要跳起來了。

唐絲絲又不傻,自然不會站在原地等,五公主便怒斥其他宮女道: “都瞎了嗎不會按着人”

幾個宮女圍了過來,崔明媚有點慌,吳競蹙着眉頭起身,其他人則是看熱鬧,誰也不敢出聲。

唐絲絲握緊手心,指甲用力,便見指縫之間掉落下白色的粉末,但沒人注意這裏。

唐絲絲抿着唇,打定主意,若是她們欺負她,她就用“昏睡粉”回擊。

昏睡粉是上次給傅長黎用的那個,唐絲絲帶着防身。

沒等唐絲絲灑粉末,傅長明和太子來了。

唐絲絲和他遙遙相望,傅長明幾不可查的朝她搖頭,示意她什麽都不要做。

“怎麽回事”太子問話。

五公主上前道: “是唐絲絲,她罵我!”

“辱罵公主唐絲絲何在,你可知罪”

屋裏衆多少女,于宮女包圍之中走出一個身着嫩黃衣裙,身材豐腴的小姑娘。

唇紅齒白,芳姿過人,一雙杏眸像是含着春水,望過去的時候叫人感受到碧波蕩漾。

“回太子殿下,民女就是唐絲絲。”

在永安侯府學的規矩最為實用,比如此刻,崔明媚擔心唐絲絲忘了行禮,但沒想到唐絲絲動作标準,裙擺漾起漂亮的弧度。

“但民女不曾辱罵過五公主,更不曾輕視皇族,這裏所有人都可以作證,還有教養嬷嬷也在,太子殿下大可以詢問。”

不卑不亢,思路清晰。輕垂的睫毛顫顫的,像是蝴蝶的翅膀。

太子盯着她看了一會,不記得之前她是否長成這樣,但毫無疑問,即便身材豐滿一些,也蓋不住她是個美人胚子的事實。

五公主還要狡辯,太子直接問教養嬷嬷: “到底怎麽回事”

如果來的人不是太子,教養嬷嬷說不定要撒謊,但面對的乃是将來的儲君,于是将事實敘述一遍。

“這麽點小事,至于動手打人嗎”人多太子也沒深說,只随意點了幾句,就叫衆人散了。

五公主恨恨的瞪了唐絲絲一眼,但唐絲絲正在收拾書袋,完全沒瞧見。

五公主心口一窒,感覺像是揮拳打在了棉花上,煩躁很的。甩袖子,氣的跑走了。

“絲絲啊,”崔明媚湊過來,豎起大拇指道: “做的好!”

唐絲絲笑笑: “還好啦。”

不過今天的事情讓唐絲絲恍然明白了什麽。

當天晚上,唐絲絲就說有要事和唐大勇談。

“什麽你不想再繼續讀書了”

唐大勇大吃一驚,立刻拒絕道: “不行,多好的機會啊,旁人想進都進不來。”

這些孩子裏面,只有唐絲絲家世普通,是當時聖上為表慷慨,才臨時加入的名字。

唐絲絲坐在那,小大人似的嘆氣: “爹,我覺得繼續讀下去也沒什麽用,現在我會很多了,還不如用這個時間去幹些旁的事情。”

這些年,唐絲絲從未放棄過學醫,時不時的會請教高大夫,按照高大夫的說法,她給人看個頭疼腦熱的尋常病症,沒有任何問題。

但唐絲絲不滿足啊,傅長黎的離開,讓她意識到,或許,她也應該同他一樣,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是在學堂過的不開心嗎”唐大勇忍不住問。

好像這些日子,女兒臉上的笑容都少了許多。

“也不是,就是感覺再學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而且我學的也不大好……”

唐大勇憐愛,想着是他們家貧,不能從小就好好教導,所以造成底子差跟不上,最後導致唐絲絲不喜學堂。

“爹爹,我想專研醫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歡學醫,喜歡弄藥材,學針灸,所以我想……”

唐絲絲還有點不好意思: “我目前沒什麽想做的,唯有學醫,想堅持下去看看。”

小姑娘的眼神堅定,唐大勇動容。

“絲絲,真的想繼續學醫”

唐絲絲點頭: “我想的。”

唐絲絲沒有繼續去學堂,崔明媚還曾跑來家裏抱着她哭,以為是唐絲絲害怕五公主。

将人好生安慰了一番,崔明媚見桌子上都是醫書,才相信唐絲絲說的是真的。

“你最不喜歡看書了,在學堂甚至能看書看到睡着。”

但現在,唐絲絲主動去看,那些書瞧着都有翻過的痕跡,足以證明唐絲絲的努力。

“好,你就好好學,往後肯定會成為杏林聖手。”

唐絲絲倒沒想達成那麽高的成就,她就是單純的想追尋自己要做的事罷了。

除了可以去找高大夫外,徐老先生的住處也成了唐絲絲常去的地方。

徐老先生很喜歡唐絲絲,歡迎她常去,還會準備好膳食和零嘴。

“先生,長黎哥哥可曾和你聯系過”

徐老先生捋了捋胡子, “不曾。”

唐絲絲有點失望,就聽徐老先生又道: “估摸着他們應當到邊關了,若是快的話,興許過些日子就能來消息。但也不一定,如果輕易傳信,怕永安侯府會派人抓他回去,所以絲絲別等,順其自然。”

“好的。”唐絲絲掩蓋住眼裏的失望。

日子總要過下去,又是一年除夕。

京城裏的乞丐們不少,有些大戶人家會在冬日裏施粥接濟,還有好心人會發棉衣禦寒,不管目的是什麽,百姓們受到照拂是真。

一戶施粥人家旁,支着一個小攤子,攤位上坐着一個圓臉的姑娘,神色認真的給一位老者診脈。

圓臉姑娘生的貌美,穿着一件櫻紅的鬥篷,領口處一圈白色的兔毛,顯的姑娘皮膚瑩白似玉,嬌美動人。

細如蔥白的手指搭在老者的手腕處,半點都沒嫌棄他身上的髒污。

“之前是不是一直咳嗽”姑娘松開手,輕聲細語的詢問。

老者是個乞丐,家裏人都去了,他又沒掙錢的能力,漸漸流落街頭,每日都在等死。

“是啊,”老者說話聲音有點啞, “姑娘怎麽知道”

“還未痊愈,需要喝湯藥止咳化痰,要不然白日安分,夜裏也要咳嗽的。”

唐絲絲淨手後提筆,刷刷寫下藥方,然後交給老者道: “拿着這個去街尾那家藥堂,他們會給你抓藥。”

“多謝姑娘,謝謝!”

老者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連忙朝着她鞠躬。

“不用的,記得按時吃藥便好。”

後面排隊等着看診的人不少,全都是乞丐和沒錢看病的窮苦人家。

“真的不要錢嗎”後面排隊的一個老大娘不敢相信, “看診和抓藥都不要錢”

“當然是真的了,唐姑娘秋天時候就曾義診三日,但現在天氣冷,估摸着也就是一天吧。別看唐姑娘年紀小,本事大着呢!”

說話的是個年輕男子,約莫十七八的樣子,說話時候眼睛定在唐絲絲身上,一刻都舍不得離開。

大歷朝向來以纖細為美,但唐絲絲生的比旁人豐腴一些,又加之長的貌美,所以總是能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下一位。”她喊人。

坐在凳子上是一位中年男人,窘迫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才敢放在桌子上。

唐絲絲伸出手,集中精力認真的看診,但不遠處匆匆腳步聲和呼喚的聲音擾亂人心。

“唐姑娘,唐姑娘!”

唐絲絲沒動,繼續看診,片刻後才松開手,詢問中年男人病症。

“唐姑娘,”這時候福海也跑近了,粗喘着舉起一封信, “……信,是信。”

唐絲絲正問到關鍵之處,就拍了拍桌子,示意福海放在那便好。

時常會有富戶邀請唐絲絲上門看診,她等會再看地址便是。

“大夫,我怎麽樣我最近覺得特別難受,是不是病的很重啊”

唐絲絲剛要說話,福海湊了過來,一臉激動的将書信往她面前遞。

“小唐姑娘,是世子的信!”

唐絲絲呆滞了一瞬。

福海連着說了三遍,她才像是神魂歸位似的,将信件打開,一目三行的看完。

福海本以為唐絲絲會特別激動,但沒想到她很是平靜的又将信件放回去,繼續給方才那人寫方子。

“大夫啊,我到底怎麽樣啊”

中年男子又忍不住問。

啪嗒——

紙上落了眼淚,将剛寫下的一個字暈染開。

中年男子慌了: “大夫,我,我是不是沒救了啊”

————————

抱歉來晚了,給寶貝們一個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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