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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年關将近,唐絲絲叫福海先回家将買好的東西安置好。

所以傅長黎回來時候,只有福海一人在家,正滿院子追新買的老母雞。

“咯咯咯”

三只老母雞亂竄,留下一地雞毛。

後頭緊随而至的福海彎着腰,追的滿頭大汗。

“世子回來啦。”福海還不忘叫人。

傅長黎搖了搖頭,又退了出去,留下一句: “限你一刻鐘收拾幹淨,有一片毛落在地上都不行。”

砰,院門關上。

外面喂馬的傅長黎能聽見院子裏雞飛狗跳,過了會,老母雞像是被掐住脖子似的慘叫一聲,就再也聽不見聲音了。

過了福海開門,笑嘻嘻的請人: “世子,收拾幹淨了,請吧。”

進了院子後,瞧見隔壁房安靜的很,福海注意到傅長黎的視線,便道: “紅梅陪着姑娘上門看診了,讓我先回來安置。”

紅梅是徐老先生的人,會功夫,比福海靠譜,因此不用擔心唐絲絲。

傅長黎将手邊的油紙包給福海,道: “你放屋裏去。”

“是給姑娘買的糕點吧,”福海哈哈笑,也跟着高興。

唐絲絲自己吃不完那麽多,總是将東西給他們分享,因此傅長黎買的東西,福海都有一份,所以樂颠颠的跑去放吃食了。

等再出來的時候,沒瞧見傅長黎。

福海還以為人走了,探頭出去,就見傅長黎在門口給兩匹馬梳毛。

那匹汗血寶馬跟着傅長黎多年,也是從一匹小馬駒長到如今的威風凜凜。

傅長黎珍愛它很正常。

不過,沒想到的是,傅長黎正在給另外一匹梳毛,耐心至極。

“世子,尋梅還挺乖的。”

傅長黎那匹馬叫踏風,唐絲絲笑吟吟的道: “要是它叫踏雪就好了,我的馬兒就可以叫尋梅。不過嘛,也大差不差,所以還是叫尋梅。”

“都說馬性子随主,唐姑娘性子溫和,養的馬也讨人喜歡。”

傅長黎正給小馬駒喂草料,就見它轉過頭不肯吃,非要他的手跟着它腦袋走,如此反複幾次,它才吃草。

“嗯,是像。”他回答道。

馬兒喂飽之後,地上落下的草料就由福海收拾,傅長黎上馬準備去軍營。這些日子軍營裏忙活的很,他得過去看着。

福海擡頭看了眼天色,嘀咕道: “姑娘應該快回來了吧。”

傅長黎勒緊缰繩,沒叫踏風奔出去。他随口問道: “去了哪條街你一會用馬車接人。”

冬日冷的很,小姑娘養的嬌,怕她喊冷。

福海回憶道: “甜水巷有戶姓周的員外,就在他家,不過很奇怪,他們家好像有人不在,正在辦喪事。”

周員外,喪事……

幾個詞語串聯在一起,傅長黎忽地想到那日吳将軍所說,黎謹言拿了女子嫁妝,導致女子自缢而亡的事情。

福海還在說着什麽,一擡頭,就見傅長黎已經騎馬快速奔走,轉眼就不見了。

“哎,世子,我完沒說還啊”福海嘀咕, “這麽着急,估摸着是軍營裏有事吧。”

軍營裏屬實有事。

吳大将軍坐在上首處沉默不語,封将軍則是對着黎謹言說了情況。

“你也知道鬧這麽大不好看,如果京城知道此事,影響更不好,所以趁着來得及,盡快擺平。”

黎謹言笑了笑: “不知将軍所言的‘擺平’是何意思”

“還錢,道歉,總之,要想盡一切辦法彌補。”

黎謹言當然知道那戶人家女兒自盡的消息了,不過他認為與自己無關。

“沒了嫁妝而已,芝麻大小的事情就值得自殺”黎謹言說話語氣全然是不在乎,道: “說不定是旁的原因,故意怪在我身上。”

封大将軍還欲要說什麽,吳将軍猛的拍桌面,厲聲道: “事已至此,你還不知錯非要讓我将此事禀告給聖上”

黎謹言臉色變了又變。

如果皇帝知道了,要怪罪黎家,那皇後說不定也要吃挂落,到時候父親那邊不好交代。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去便是。”

黎謹言起身走了。

封将軍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搖頭道: “此子留在軍中,不知是福還是禍。”

吳大将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嘆聲道: “且走且看吧。”

……

黎謹言去道歉和還錢,到軍營庫房時就見已經擺好了一個箱子,且由之前的大紅箱子變成了低調質樸的原木箱。

黎謹言嗤笑一聲,什麽都沒說,點了兩個小兵擡着,便往外面走。

一路來到那戶員外家,就見門口入目皆是白色,在他說明來意後,守門之人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錢不要了不要正好,我直接擡回去便是。”

說着就要轉身,吓的守門人趕緊喊道: “你稍等,我這就禀告主子。”

黎謹言在門口叉腰等着,沒過一會,就見從院裏來了幾個人。

這戶人家員外他見過,就是為首那個老者,不過……不是說他們家女兒自盡了嗎那周員外身邊的妙齡少女是誰

姑娘穿着藕荷色的衣裳,腳上蹬着一雙小皮靴,雙鬓上帶着珍珠釵,額前劉海被風一吹,露出新月似的彎眉。

水潤的眼眸像引人的鈎子,黎謹言視線落在她臉上,皮膚凝白,唇紅齒白,好一個嬌嬌貌美的姑娘。

“您走好。”

周員外過來和黎謹言說話,管家則代替家主送唐絲絲,還塞了一個約莫五兩的銀錠子。

“藥按時吃,有什麽事情可去家裏尋我。”

生病是的周夫人,找了幾個大夫都不見醒來,所以管家死馬當活馬醫,請了這位口碑不錯的小大夫。

沒想到的是,來了之後沒說開藥,診脈針灸,一盞茶的功夫,就讓周夫人悠悠轉醒。

管家不敢輕視,送出去好遠才折返回來。

唐絲絲挎着藥箱,感嘆道: “真是世事無常啊。”

白發人送黑發人。

唐絲絲忍不住又和紅梅念叨: “唉,聽周夫人的意思,她家小女和我年歲一樣呢。”

“命運弄人啊,紅梅,你說是不是紅梅,紅梅”

唐絲絲轉過頭,瞧見紅梅回頭看,唐絲絲也回頭,只瞧見有幾個人進了周家。

“你看什麽呢”

人都進去了,什麽都瞧不見。

紅梅回過身來,認真的道: “姑娘可有看見站在門口那人”

“門口有人嗎我一直在囑咐管家事項,還真沒注意。”

當然有人,而且那男人看唐絲絲的眼神很奇怪。有種……有種野獸盯着獵物之感。

一臉的志在必得。

紅梅蹙眉,覺得那人眼神好惡心。

“姑娘,你出門還是罩着臉吧,天冷正好擋風。”

唐絲絲為難了, “大冬天的叫我戴面紗嗎”

過路的人看見會不會以為她有什麽毛病

“這樣,我回去把那條長黎哥哥帶回來的圍巾戴上,能擋住半張臉呢!”

傅長黎不止帶了尋梅,還給唐絲絲買了幾身冬日的衣裳,美曰其名:過新年,穿新衣。

“先不回家,”唐絲絲道: “趁着鋪子都還開着,我們買點吃食吧。”

家裏除了總不在家的傅長黎外,只有他們三個。唐絲絲啥都不會,只能幫忙燒個火,做飯一般是紅梅和福海來。

福海出自侯府,這些年也只會侍候人而已。紅梅更不用說了,小丫頭年歲不大,癡迷學武。

這倆人做的飯,可想而知什麽味道。

掂量着手裏的銀錠子,唐絲絲高興的道: “走吧,今天掙了這麽多錢呢。”

能不吃他們做的飯可太好了,唐絲絲打算今天花一兩銀子買吃食,完全夠飽餐一頓了。

“你不是喜歡趙記元宵嗎我們買一包回家吃吧,再買一只燒雞,對了對了,給長黎哥哥買一壺酒……”

唐絲絲掰着手指頭算每個人喜歡吃的東西,算來算去,發現一兩銀子竟然不夠。

那就……二兩!

自打行醫之後她手裏銀子就沒斷過,那些大戶人家最是大方,病患好了之後總會額外給她塞紅包,十兩二十兩都有,甚至有一次收到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而且到晉城之後她幾乎沒花什麽銀錢,家裏開銷一直是傅長黎在承擔,所以唐絲絲咬咬牙,道:

“快過年了,索性多買點!”

五兩銀子,妥妥夠了。

小姑娘握緊手裏的銀錢,一張小臉不知是用力還是凍的,紅撲撲的像是蜜桃,嬌憨又可愛。

紅梅沒忍住笑了。

噗嗤——

身後傳來笑聲。

紅梅刷的一下擋在唐絲絲面前,同時心如鼓錘,萬萬沒想到她半點腳步聲都沒聽見,那人竟然離她們這般近了!

是周家府門前站着的男子!

“姑娘可是大夫”

來人樣貌俊朗,身形沒有傅長黎高大,稍微消瘦一些,不過笑容可掬,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唐絲絲以為是曾看診的人,于是點頭道: “我是,你是要找我看診嗎”

晉城的冬日不好捱,遠沒有京城的繁華和熱鬧,無趣的很。因為沒有賭場和風月樓,黎謹言甚至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不過現在嘛……

少女臉頰緋紅,像是熟透的蜜桃,聲音也甜的像是可口的桃汁。

黎謹言微笑,朝前幾步靠近, “是嗓子有點不舒服,不知姑娘可有辦法”

行醫問診時候,唐絲絲最喜歡旁人叫她唐大夫,或者大夫,最不喜歡人家叫她姑娘。

所以,她态度稍微冷淡了一些,回答道: “冬日裏冷,屋裏生炭又幹燥,如果口幹舌燥是很正常的,我這裏有些清火丸可以給你,每次一顆,一天三次就好。”

唐絲絲拿出盒子,認真的叮囑道: “萬萬不可同時吃三顆,脾胃受不住容易跑淨房。”

她說的一板一眼,黎謹言還有點意外。

給了錢拿了藥,見唐絲絲要走,黎謹言跨步追上與其并行。

笑着道: “瞧姑娘談吐,應當不是晉城人士,姑娘來自哪裏”

“我——”

“黎謹言,你問這般詳細做什麽”

騎着馬的傅長黎快奔而來,快到跟前時速度也沒慢下來,吓的兩個小兵連連後退。

唐絲絲沒動,還笑着和他擺手。

踏風嘶鳴一聲,高高擡起前蹄,像是要踩踏黎謹言一般。

原本八方不動的黎謹言,也後退兩步,避開了踏風的蹄子。

“黎公子怕什麽,”馬蹄落下,傅長黎眼神淩厲的看他, “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心虛很的”

黎謹言自覺在姑娘面前丢臉,因此沒好氣的嗤道: “傅長黎,和你有幹系嗎”

“黎謹言,她是我妹妹,我奉勸你離她遠些。”

說完,傅長黎彎下腰伸手,唐絲絲下意識的遞過自己的右手,轉瞬就被一股大力拉上馬背。

“我們走。”

————————

紅梅【傻眼jpg】:世子啊,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落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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