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白色風車

白色風車

“怎麽不吃？”許長風三兩口就将面包塞進了嘴裏，仰頭喝了半瓶水後見宋佑還拿着面包連包裝袋都沒拆開。

“等下就吃。”宋佑走向球場外的長椅。

許長風見了，問道：“出去做什麽，過來跟我們一起玩。”

“我還不會，先看看。”

宋佑說完已經坐在了長椅上，這時安承也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拿出一本書來，許長風從校服口袋裏掏了掏，掏出游戲機遞給宋佑說道：“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打游戲。”

安承瞥了一眼，擡眼對許長風笑道：“你怎麽不讓他跟着我看書？天天玩游戲跟你一樣成績差？”

許長風摸了摸後頸上的短發茬笑了笑，将游戲機遞給宋佑後就回了球場。

那頭浩子将籃球傳給他，他單手接過，似乎是随手一扔，籃球就穩穩地被投入球框，甚至連框沿都沒碰到。

“他很厲害是不是？”

宋佑的視線随着籃球落下，扭頭看身旁說話的安承，只見安承膝蓋上擱着一本書，目光卻牢牢跟在許長風身上。

“還行。”宋佑回道。

加上校隊的幾個男生，許長風與浩子依舊是在不同陣營三對三，這時籃球場外面已經站了不少圍觀的學生，雖然許長風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在學校打一會球，但人氣依舊不減。

浩子邊運球邊看了一眼場外，見來看許長風的女生們都熱情高漲，不由對着她們高聲道：“你們都來看我是不是？”

頃刻間噓聲四起，浩子故意板起臉說道：“等下打得許長風叫爸爸！”

女生們又紛紛臭罵他，舉起礦泉水作勢要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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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風笑看着他們，朝着浩子招了招手 一場以娛樂為主的比賽正式開始。

夕陽拉長了影子，遠處廣播站傳來同學朗讀稿件的聲音，風中漂浮着香樟樹葉的味道，這一刻好似所有人都沒了煩惱。

宋佑迎着夕陽盯着那顆被衆人争搶的籃球，看着它被用力拍向地面，又結實地彈回那人掌心，他放在身側的手掌蜷縮了一下，好像是自己撈着這顆籃球，能感受到掌心被球體撞擊的震感，他雙腿肌肉繃緊，目光随着那人一躍而起，猛地将球扣進籃筐中。

場外一片沸騰，宋佑在這一刻心跳如鼓，感覺滾燙的血液自心髒迸發出去，流進四肢百骸，這種炙熱不禁讓他渾身顫抖，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全無記憶的時候，他也曾這樣全力以赴滿腔熱枕。

随後他的心髒開始微微抽痛，他站起身，想要緩解這種不适，一擡眼就看見許長風站在籃板下看着自己，深邃俊朗的眉眼流露出一點點的疑惑，像是在詢問他怎麽了。

在這無數的眼神中，兩人目光相交，宋佑輕輕搖了搖頭，又重新坐了下去。

這場比賽一直持續到晚自習的第一道預備鈴，許長風是下定了決心要在籃板上拿分超過浩子，所以結束的時候他要比浩子多幾分，但浩子三分球多，這讓許長風對自己頗有不滿。

“怎麽樣？誰是誰爸爸？”籃球在許長風之指尖轉動，他笑着挑釁浩子。

浩子氣喘籲籲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趁其不備一把撈過籃球，運了幾下後投了出去說道：“這次沒比完，下次繼續。”

安承拿了兩瓶礦泉水給他們，場外圍觀的學生也陸陸續續回了教室，宋佑站起身，正想跟着圍觀的同學一同離開，許長風就叫住了他。

“宋佑，你等一下。”許長風從地上撿起籃球，朝着宋佑抛了過去。

宋佑睜大眼睛，條件反射地接住了球。

“你們先走，我帶他再玩玩。”許長風說着就對着安承與浩子揮了揮手，邊朝宋佑這邊過來邊道，“帶球動起來，然後傳給我。”

宋佑看了安承與浩子一眼，只見兩人還站在原地，他抿了一下嘴角，雙手抱球砸向地面開始拍球，許長風停住腳步等他抛球過去，餘晖之下，眼中盡是柔意。

拍球聲一下接一下，但并不連貫，宋佑盯着手底下的籃球，擡眼看了一眼兩米開外的許長風，許長風朝他咧嘴一笑。

然而宋佑并未傳球過去，反而是學着他們帶球奔跑，雖然動作生硬，但依然磕磕絆絆地到了籃板下面，夕陽在玻璃籃板彙聚成一點耀眼光亮，他仰起頭眯起眼睛，捧着籃球投上籃板。

籃球砸在籃筐邊緣彈飛出去，下一刻宋佑身後就傳來震人心扉的帶球聲，風聲一緊，剛才那顆彈出去的籃球準确無誤地砸進了框內。

宋佑還在發愣，被旁邊的浩子拽開，籃球剛好落在了他之前站立的位置。

“看呆了？”浩子笑道，“小心長風砸到你。”

許長風從那頭走過來，對浩子說道：“怎麽還不走？”

“走了等你虐宋佑嗎？”浩子說道，“我晚上沒事，陪你們再玩會了回去。”

“那你去上課。”許長風對安承說道。

安承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将手裏的書卷起道：“最多一節晚自習，下節課給你講題。”說完又對浩子說，“看好他，宋佑不像你們經常運動，別讓他欺負人。”

許長風心說我怎麽欺負人了，但一想到剛才差點兒砸到宋佑确實還有些心虛。

待安承走後，浩子撿來籃球，一把攬住宋佑道：“咱倆一組，這次争取把長風打得叫爸爸。”

許長風見宋佑肩上的手臂皺了皺眉，一揮手就将其打了下來道：“他跟着我，就你那招風勁，你能讓他摸到球嗎？”

浩子剛要反駁，宋佑就被許長風不由分說地給拉了過去。

因為不是比賽，三人玩得比較随意，浩子将球遞給宋佑，與許長風各守一邊，示意宋佑開球。

天邊最後一抹餘晖燒盡，宋佑仰起頭，看着萬丈蒼穹嘴角微微勾起，然後用力将球抛向天空…

其實三人倒也沒玩多久，連半個小時都沒有天就黑了，浩子與許長風本就是帶着宋佑玩，許長風搶到球了便傳給宋佑，宋佑上前投籃時浩子也不攔，二十多分鐘下來，宋佑還進了兩個球。

不過他長久不運動，心髒也又問題，就這點兒運動量已經讓他負荷不來，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一張小臉慘白，許長風與浩子同時停下來，圍上前去。

宋佑看着兩人眼中明顯的擔憂，忍着心痛，嘴角扯開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道：“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說完直起身，又深呼吸了幾口，這才對着二人道：“今天謝謝你們，我很開心。”

許長風笑看着他，擡手揉了揉他的頭，旁邊浩子見了，也伸手過來，然後“啪”地一聲就被許長風給拍開了。

“許長風你過分了啊！”浩子囔囔道，作勢要與許長風動手。

許長風笑着踢了他一腳：“我要上晚自習去了，你幫我送宋佑回去。”

“什麽？他不上晚自習？”浩子嗷了一嗓子跑開。

許長風笑道，“你管這麽多？”

夜風微涼，兩人的打鬧聲在這安靜的時刻格外明顯，林蔭大道上樹影搖晃，宋佑嘴角一直挂着若有似無的笑。

次日中午宋佑吃好飯就回了班上，他時不時地出來看一眼，當許長風出現在樓梯口時，他剛好拿着試卷從教室走出來。

許長風見他出來，不禁笑道：“好巧。”

“嗯。”宋佑點了一下頭，跟着他進了教室。

二班的同學吃好飯回教室，又看到宋佑與許長風坐在一起寫試卷，這次連帶着路過二班的三班學生也從窗外看見了他倆，他們這才意識到宋佑這個常年沒什麽存在感的人竟然和許長風走這麽近了。

座位上，兩顆頭湊在一起。

“加上這題大概五十九分，你确定這題能對嗎？”宋佑問道。

“怎麽不确定？你不相信我？”許長風皺眉。

宋佑看着多了個根號的3眉頭緊鎖，他暗自計算分數，如果這題就這麽寫，這張試卷鐵定不及格。

他将試卷翻了個面，指着其中一道比較簡單的題問許長風：“你再看看這題，題幹這麽短，應該不難吧？”

“難不難你不知道？”許長風抓了抓頭道，“我看就挺難，老師沒講過吧。”

宋佑暗自嘆了口氣，這題老師明明前天剛說過。

許長風見他滿臉失望，便從桌肚裏拿出那本安承給他的題冊道：“你別着急，我翻一翻，安承說高中基本上所有的題型這裏面都有，我們可以舉一反三。”

宋佑朝他看了一眼，見他一臉認真，不停翻着手裏的題冊，他看着與之相似的題型被許長風翻了過去，礙于人設，只能抿了抿嘴角，一言不發。

“還擔心呢？”許長風安慰道，“幹脆等下問問安承，他經常考第一，這種試卷對來他說就是小意思。”

對于許長風真誠的建議，宋佑躊躇片刻說道：“我跟他不太熟。”

“這又沒什麽。”許長風道，“你把試卷留在這裏，我等下問他，讓他給我講了我再講給你聽，反正明天還有一天時間，你不用着急。”

許長風說着就将題冊合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宋佑瞥了他一眼，小聲說道：“你真笨，這都不會。”

許長風瞪大眼睛看宋佑，宋佑面上一派淡定，他伸手在宋佑面前晃了晃拳頭，擡起下巴道：“把你拳頭拿出來。”

宋佑鬧不懂他要做什麽，但也聽他的話拿出了拳頭。

許長風的拳頭在他拳頭上碰了碰，說道：“看見沒，這是咱倆腦仁大小的區別。”

宋佑無語。

許長風看着他這幅表情卻笑開了。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宋佑不禁問道。

許長風像看小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認真地告訴他：“廢話，你是我朋友，我能不對你好嗎？”

宋佑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和安承呢？”

許長風回笑道：“我和他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你說呢。”

“噢。”宋佑扁了扁嘴，“那真是謝謝你和你的褲子朋友了。”說完就起身往外走。

許長風對宋佑此刻的态度感到疑惑，他緊跟着站起身，在他身後問道：“下午來打球？”

“不去了，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