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天下無雙
天下無雙
聽見雲懿同意了,小佑壓了壓想要向上翹的嘴角,他從自己懷裏摸了摸,摸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麒麟踏雪玉墜子來放在茶幾上。
“這是我給仙尊的彩頭,若是仙尊猜對了,這東西便送給仙尊。”
玉墜子雕刻得栩栩如生,不過玉只是普通質地的玉,算不得有多好,雲懿看了一眼,回首看向那一牆的珍寶,問道:“你想要什麽?”
這一牆的珍寶不知是蓮花峰上幾輩仙祖積攢下來的,每一件都是修仙界難得的靈器,此刻卻是叫雲懿拿來做賭資,但小佑也不是為了尋寶而來,他依着自己孩童心性,挑了一枚和自己一樣的麒麟踏雪玉墜子。
兩枚看起來差不多的麒麟踏雪實則內裏蘊含的靈力天差地別,不過兩人都不在意這個,小佑将茶壺往雲懿面前推過去,揭蓋攏了攏氤氲的熱氣道:“仙尊快聞聞是什麽茶。”
雲懿微一俯身,聞見茶香濃郁,道:“普洱。”
“我剛就說了是滇南的茶,普洱不難猜。”小佑立在旁邊,“仙尊能聞出是哪種普洱以及哪年的普洱嗎?”
雲懿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小大人模樣,烏溜的眼珠裏透着一絲狡黠,便說道:“此茶香氣沉郁,應該存放了三年之久,其中又有白花香,想來是曼松。”
小佑彎起眼一笑:“仙尊可是确定好了?”
雲懿直起身道:“确定了。”
小佑将茶杯推至他面前,志在必得道:“仙尊嘗一口。”
說完還将茶幾上的兩枚麒麟踏雪往自己身前刨了刨。
雲懿端起茶杯低頭品嘗了一口,只覺口中生津,竟有股蜜香充斥在整個口腔,後又生出一絲含蓄的苦澀隐隐紮根在舌尖。
“是刮風寨?”雲懿冷淡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笑意,竟是叫一個十歲小孩給诓了。
小佑得意地抓起兩枚麒麟踏雪,一臉開心地走到窗下迎着陽光看。
“仙尊你是嘗過之後才猜出來的,不算,這刮風寨與曼松存放在一起,難免沾上白花香,猜錯也是情有可原,不過這兩枚玉墜子嘛……”
話還未說完,眼前忽地白光一閃,一柄利劍直直朝他面門射來,還沒來得及等他動作,身後一道冷風掠過,那利劍霎時被停在了半空之中。
“呂知傑…”小佑睜大雙眼,只見本該在練劍的呂知傑直挺挺地站在樓下看着他,七竅之中竟有黑色煞氣洩出,而那雙原本正常的眼睛也化作黑色漩渦,仿佛要将人的魂魄給吸進去。
小佑看着渾身難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不由心道:糟糕!在這蓮花峰上他根本就使不了符咒,這樣被煞氣沖撞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正想着該如何應對,身後突然攏上來一截白色綢将他裹住往房間內拉去,電花火石間身後的雲懿已經飛出窗口,将一道白光打在了呂知傑身上。
小佑被綢帶包裹在房間內,看不見底下是何種情形,但能聽呂知傑痛苦地慘叫着,以及雲懿波瀾不興的聲音。
“在房間等我。”
慘叫聲逐漸遠去,呂知傑像是被帶到了大殿後面,小佑這才松了口氣,從綢帶中掙紮出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只聽外面木樓梯上咯吱聲響,雲懿拿着一小瓶丹藥走了進來。
見了雲懿,小佑身上的綢帶這才松下來,像水蛇般縮進了他背後的櫃子裏。
“剛才那是什麽?”小佑嗓子壞了,嘶啞問道。
雲懿倒出一枚丹藥,遞到他面前:“你問的是什麽?如果是呂知傑,那是他道心不穩被魔星趁虛而入,如果是剛才捆你的綢緞,那是白牙飛,一種植物。”
說完他又将手裏的丹藥往小佑面前送了送,示意他先服藥。
小佑心裏惦記着白牙飛,心道這等新奇玩意若是送給師父指不定那邋遢老頭該有多高興,于是他也沒注意,直接湊過去從雲懿手裏咬下了丹藥,溫熱的唇瓣與冰涼指尖一觸即分,倒是雲懿遲疑了一下才收回手。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寒意瞬間鋪滿整個胸膛,小佑沒忍住打了個冷顫,急忙跑到茶幾前猛灌了一口溫茶,灌完才意識到自己将雲懿的茶杯用了,于是又跟做錯了事似的垂首站在一旁等候發落。
哪知雲懿卻問道:“還胸悶嗎?”
小佑連連搖頭,不知怎麽着,他竟從雲懿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柔意,明明這人身上還冒着寒氣,跟冰棒似的。
“我該回去了。”小佑又用袖口揩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後怕。
“好,我送你。”雲懿轉身朝樓下走去,小佑看了着他背影,默默地跟在後面。
午間的陽光将棕紅色的飛檐翹角照得透亮,雲懿一襲白衣走在雪地裏,後面的小佑背着空竹簍。
經歷了剛才呂知傑的慘叫聲後,此刻的蓮花峰顯得格外寂靜,雲懿将小佑送至石碑處,負手立在了一旁。
小佑走下石階,頓了一頓,又返身上來一步,雲懿垂眼看他,他耷拉着臉問:“我以後還能再上來嗎?”
“你不怕嗎?”雲懿道:“魔星在他體內極不穩定,你沒有修為,普通肉身又能抵住幾回煞氣。”
上一次在烏行山小佑便是吐了一口鮮血,當時他身上貼着一張固魂符,不然煞氣入體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這次他與呂知傑明明相距甚遠,卻因為身上沒有任何保命符咒而被傷到,若是下次距離再近一些,恐怕不會如此幸運了。
小佑攥着自己肩上粗布絞成的繩子,腦子裏天人交戰了許久,最後還是嘀咕一句:“我不見他就是了。”
雲懿看着他緘默片刻,最終還是轉身朝蓮花峰而去。
……
臘八節之後便是小年,這往往是西山頭最熱鬧的時刻,因為沒到除夕,大家都還沒回家,等到除夕的時候這裏便冷清了。
這日午後,小佑原本是坐在後廚的竈臺旁一邊烤火一邊聽嬸嬸們唠嗑,韓新從外面進來,穿着一套月白色新衣裳,腰間還挂着那枚雙魚玉佩叮咚作響。
“喲,韓新這是怎麽了,今日好生俊俏。”
“韓新這是你上次在山下定做的衣裳吧,穿上竟成了公子哥…”
“诶,韓新每年這時候都會去主峰奉茶好不好,那麽多人,自然要穿好看點,不能丢了我們西山頭的面子。”
韓新對着嬸嬸們笑了笑,将小佑拉至一旁,悄聲道:“等下跟我去主峰奉茶罷,今日大家都高興,會有很多賞賜。”
小佑除了去雪亭那邊,還沒去過主峰,這幾日他不是沒想過要去蓮花峰,只是不知是不是雲懿有交代過,每當他天不亮跑到阿沙房間門口時,阿沙已經背着竹簍上山了。
“去去去!”小佑扔了手裏的玉米棒子,跟着韓新就去了主峰。
今日小年,除了外出游歷的修士,其他人都會在主峰大殿內參加晚宴,屆時水雲澗掌門也會到場,許多幫忙端茶倒水的仆人也會得到賞賜。
小佑跟随韓新一路過去,路上與他一樣穿着灰藍色衣服的仆人都端着果盤匆匆忙忙,韓新将他拉到偏殿,兩人抓了一些平日裏雪亭瞧不上的茶泡上,然後又站在門口唠嗑。
不過幾乎都是韓新說,小佑聽。
迎面走來一位四十來歲的修士,韓新嗑瓜子道:“你看這個,長眉毛塌鼻子的師叔,三十年前就來了咱們水雲澗,但是資歷平平,毫無建樹。”
後面又走來一位女修士與資歷平平師叔打招呼,韓新又道:“這位我們私下喊她合歡宗師太,喜歡到處勾搭長得帥的年輕修士,上次仙尊出關,她死活要跟着仙尊,還被掌門人給罰了。”
只見合歡宗師太給了資歷平平師叔一拳,然後兩人手挽着手進了主殿。
小佑:“??!”
韓新見怪不怪:“正常,他們有過一段情。”
兩人進去後,迎面又走來一位道貌岸然的中年男子,小佑眉心皺了皺,往後退了一小步,果然,不一會,李覺就跟在趙玄身後出現了。
“這兩位。”韓新吐出一口瓜子皮,“水雲澗風頭最盛的師徒,當然了,排名不包含仙尊啊,他們師徒上次跟着仙尊将魔星帶了回來,仙尊又不收徒弟,讓趙師叔撿了個便宜,你看啊,自己的徒弟,人家仙尊幫着教,将來徒弟出去斬妖除魔,可不得是他臉上沾光嗎?”
韓新一回頭,見小佑靠在門上,便問:“你躲什麽?認識啊?”
小佑點了點頭:“李覺不怎麽喜歡我。”
“呵,”韓新道:“他不喜歡的人多了去了,成日板着張臉,好像整個水雲澗就他最厲害,人家玉竹師叔門下的弟子哪個不比他強,只是人家不……”
韓新說着便住了嘴,小佑在門後問道:“怎麽了?”
韓新眼尾抽了抽,咬着嘴唇道:“被聽到了。”
小佑:“……”
最後一抹殘陽沉入山脈,小佑捧着茶水跟在韓新身後進殿,大殿裝飾樸素,但燭火亮堂,一位慈眉善目的長須道人坐在上首與底下各修士聊着閑話,想來應該就是掌門人了。
雪亭年紀輕,坐在最下首,穿的是水雲澗的金紋白服,劍眉星目煞是好看,他隔老遠就看到了一身月白的韓新,繼而才注意到韓新身後的小尾巴,他趁大家夥不注意,彈出兩粒花生仁打在兩人身上。
小佑主要是怕被李覺看到徒生是非,全程都埋着頭,哪知韓新招搖得很,走幾步路腰間的雙魚玉佩叮咚作響,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似的,這不他們倆正打算往雪亭那邊去,一名女弟子忽然拽住韓新衣袖道:“小兄弟,請問你這雙魚玉佩是從哪來的?”
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一大片目光,連小佑都聽出了這話裏的意思,顯然對方是認識這塊玉佩的。
“這……”
“這不是阿雪的玉佩嗎?”有人說道。
韓新一聽,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身後的小佑看不見他表情,推了推他,想讓他說這玉的确是雪亭師叔的。
然後便聽見有人說道:“這玉佩上的穗子便是阿雪生前編的,她最喜歡了,怎麽會在你這裏。”
原來此阿雪非比阿雪,小佑看了一眼雪亭疑惑的神色,心道,難怪這玉佩的審美不像是雪亭師叔的,原來根本就不是他的。
一時之間,大殿中的其他人也都停止了交談,紛紛朝這邊看來,韓新的臉頓時漲紅一片,像猴屁股一樣。
小佑縮在他背後拉了拉他衣服,悄聲問道:“韓新,玉佩到底是哪來的?”
韓新低着頭,手裏端着茶壺微微顫抖着,險些灑出茶水來。
衆人一見他臉色,頓時便明白了這玉佩來路不正,坐在對面的李覺一眼掃過來,突然發現了縮在韓新身後的小佑,不由得眉尾一挑。
上次他去過西山頭後,雖然那邊管事給小佑分派了任務,但根本就沒做幾天,況且他還聽說這小子竟然膽敢跟着阿沙去蓮花峰送菜,簡直沒把水雲澗的規矩放在眼裏!
“一個西山頭的仆人,又怎會有阿雪的玉佩,只怕是連阿雪是誰都不知道。”
小佑只覺這聲音耳熟,扭頭望去,果然看見李覺站了起來。
李覺臉上帶着好事者的笑意,他看着韓新與小佑緩緩開口道:“玉竹師叔的弟子阿雪因被妖獸所傷在水雲澗修養,一個月前被人發現死在了院子裏,她所帶的法器靈氣喪失,顯示是被歹人所害,這玉佩當時就在她手裏,現下又怎會到你們手中?”
阿雪受傷正是因為魔星現世,妖獸異動,不僅是阿雪,水雲澗或者其他修仙門派均有修士負傷,原本在門派養幾個月傷便能好的,沒想到竟在自己院子裏被害了。
而小佑與韓新又是西山頭的人,玉竹師叔那邊自有單獨的女仆,發生這事他們自然是無從得知了。
一聽這玉佩還涉及到了死人,韓新更顯慌張,雪亭皺着眉起身過來,看樣子是完全不清楚這邊發生了什麽。
小佑抓着韓新的衣角,又悄聲問了一遍道:“玉佩哪來的?”
這次韓新倒是回他了,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撿的…在雲崖澗…”
小佑聽了,不由得在心裏啧了一聲,撿了東西自然有要還的道理,更何況還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的确可以換錢,但對修仙人士來說更為重要,他雖然不知這塊玉佩靈力如何,但憑感覺也知道要比那玉蟾蜍好許多,不然韓新也不會挂在腰間顯擺。
“是我撿的。”
在衆人考究的目光中,小佑突然回身,對着上首一言不發等着他們解釋的掌門人道:“是我在雲崖澗撿來的,我不知道是誰的東西,只是看它好看,便拿回去送給了韓新。”
他不過才十歲,若是他昧下了別人的遺失物,大家也只會說他沒教養,頂多将他趕出水雲澗,但韓新不一樣,韓新在水雲澗多年,若是他明知這是有主的物件,撿了卻不歸還,必然會受責罰。
韓新一聽小佑幫自己頂罪,忙回過頭拉住了小佑,對面李覺見了,不由得笑了笑,他巴不得小佑主動認罪,最好是今晚直接将這小乞丐打包扔出水雲澗,天大地大,只要不再犯他的眼,他可以既往不咎。
因為此事關系了阿雪的死,掌門人看着小佑這個生面孔,不怒自威道:“你是哪日撿到的玉佩,又是何時贈予的韓新?”
李覺能看出來他幫韓新頂罪,坐在上首的掌門人自然也能看出來。
小佑看着掌門人,神色半分未變,回道:“我日日去雲崖澗,忘了是哪日撿到的玉佩,但送給韓新已經有十來天了,既然你們說玉佩是阿雪的,那我交換給你們便是了。”
旁邊的女弟子一聽這含糊不清的話,頓時就火冒三丈。
“阿雪已經死了,你竟然還以這種語氣說話,以為還了玉佩便沒事了嗎!”
小佑一邊從韓新腰間拿下玉佩,一邊回道:“我之前并不知道她死了,若是知道,又怎麽會将死人的東西轉手送人。”
大殿中不乏有人在魔星現世時被妖獸所傷,阿雪的死衆人難免不會聯想到自己身上,此刻小佑一句話,頓時将所有人怒火都轉移到了他身上,韓新一把抓住他的手,卻又被他給推開。
對面看戲拱火的李覺冷笑一聲,高聲道:“禀報掌門,這孩童是那日玉竹師叔在烏行山所撿,原本就是四處行乞的流浪孩童,玉竹師叔不忍見他饑苦無依,大發善心将他帶回了水雲澗,還給他安排了教書先生,可他卻冥頑不靈,整日只知貪圖享樂,如今更是昧下如此重要的證物,即便阿雪師妹的死與他無關,依他這般心性,水雲澗恐怕是留他不得。”
除了西山頭的人,水雲澗其他人對小佑并沒有過多的好感,此刻西山頭的人人微言輕,都不敢說話,唯有雪亭走出來對掌門道:“掌門,此事的确有些誤會巧合,小佑沒有半點修為,所識之物只看美醜,在他眼裏,一塊玉佩或許還不如山下孩童的一顆玻璃珠,不然他也不會轉手就将此物送人,至于心性,都是能後天培養的,只要有先生肯耐心教導,将來他必定成為一名正直善良的人。”
“他将來還有機會正直善良,阿雪卻是沒機會了。”有女弟子抱怨道。
“雪亭師叔,比起他一個小孩子的心性問題,查清阿雪是如何被害的才更重要一點吧!”
“對啊雪亭師叔,此刻好不容易有了這一線索,他卻不肯交代玉佩是何日撿的,這樣含糊其辭,那我們是不是有理由懷疑他這玉佩并非是撿來的,而是偷的?”
“怎麽會!”韓新聽得惱火,對着說話的女弟子嗆了一句,但因為心虛又飛快地低下了頭。
這回,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掌門人,等待掌門人定奪此事。
其實小佑想起不來這件事很簡單就能處理,他們修仙人士多的是方法讓他說出自己忘記了的事情,只是這事有損神識,稍有不慎就會将人變成傻子。
但一邊是為百姓斬妖除魔的阿雪,一邊是可能無辜的稚子。
衆人心中的天平已經倒向了前者,只等掌門人發話了。
不知何時起,外面已是暮色蒼茫,掌門人高坐大殿之上,面對底下這群因為妖獸而奔波損命的修士們,實在難以抉擇,燭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尤為冷峻。
“用探靈指罷!”安靜的大殿內,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小佑循聲望去,對上了趙玄那雙嚴肅的眼睛。
自烏行山一別,趙玄就對他身份多有懷疑,只要對他使用了探靈指,他這十年來所經歷的一切都将被衆人所知。
小佑咬了咬牙,面對趙玄的炯炯目光,想也知道這探靈指絕不能讓他用在自己身上。
“禀報掌門,不如您親手幫他穩住神識,由我來使用探靈指一探究竟,如此這般,決計不會傷他一分一毫。”趙玄道。
小佑腳步不由得往後移了一步,撞在了韓新胸膛上,他手裏還捏着那枚雙魚玉佩,面對滿堂目光,一時之間他竟想要與整個水雲澗拼了。
他絕對不能讓人發現師父的存在,修仙界最恨的便是他們這些使用符咒的巫士,倘若被發現,且不說他,師父的行蹤定要被他們掌握,況且骨仔還在這山林裏…
想到此處,他偷偷将手縮進了袖口,一枚化形符被他捏在手裏,他看着自己與大門的距離,也不知能不能沖出去。
“你手裏拿的什麽!”李覺警覺地高呼一聲。
小佑整個人一顫,卻被身後韓新抱住了,韓新見他臉色蒼白,不由說道:“我認了,小佑你別怕,這事和你沒關系。”
小佑緊緊咬着牙,心說你可別添亂,韓新說完就要跪下來,小佑一手拽住他,卻聽見大殿外傳來一個冷清的聲音。
“他撿玉佩那日我就在雲崖澗,有何事你們大可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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